第307章 紅樓96(1 / 2)

滿腔怒火的賈政,直接從外書房就回到了內院榮禧堂。

結果一進院子,王夫人並沒有出來迎接,倒是趙姨娘獨自上來伺候他更衣梳洗。

趙姨娘跟了賈政這麼多年,對她家老爺的脾性了解的可是透透的。彆的不說,至少察言觀色的本事學了不少。

這不是才一照麵,就察覺出老爺今日心情不好,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不好。

就是不知道這股子邪火是衝著哪個,於是伺候起來更加的溫柔體貼,就連話都沒怎麼多說。

可惜賈政今日不是一般的生氣,趙姨娘的這番表現也算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他這會兒一肚子火正找不到出口呢。

這不是才換了衣裳,賈政就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咬著後槽牙問道:“你們太太去哪兒了?”

哦,原來老爺今日心裡的火氣衝著太太發的。

這個認知叫趙姨娘心裡著實歡喜,當然她是萬萬不敢表現出來的,甚至還難得沒有廢話乖覺回道:“說是老太太那邊兒過來人請了,這會兒該是去了老太太那裡。”

賈正跟趙姨娘自然多說不著什麼,聽說王夫人去了老太太那便,當下也不耽誤,直接袖子一甩攥著那封讓他無地自容的書信,壓著火氣又往老太太的榮慶堂去。

大概今天倒黴的不止賈政和王夫人,就連他們的兒子賈寶玉也是有點倒黴。

那寶玉自元春出了嫁,家裡再沒有時時刻刻盯著他功課的大姐姐,這兩天又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再沒人能管,不是今日跟哪個姐姐妹妹說笑,就是又跟哪個丫頭玩鬨,要麼就是跟學裡認識的幾個朋友湊在一起不知嘀嘀咕咕些什麼。

這不是今日才下了學,正捧著才從街上買的新鮮玩意,要給姐妹們獻寶去呢。

結果一個不巧,就撞上了憋著一肚子火的親爹。

賈政一向是個嚴父,平日裡無事見到寶玉也要嗬斥幾句,罵上幾聲才罷。何況今日他還憋著一肚子火,這個寶玉可不就倒黴了。

加上方才寶玉是跑著進來的,頭上已經有些冒汗,衣著也不那麼整齊,便叫賈政越看越是厭煩。

“作死的小畜生!你整日裡不知讀書,如今又在四處亂跑什麼?”

賈寶玉隻覺得心裡好生冤枉,他這不才從學裡出來,剛要找姐妹們一起說笑一會兒,好好鬆快鬆快,結果就碰上了他老子。

可是彆管心裡怎麼想,嘴上也不敢說什麼,隻能規規矩矩的給親爹請安,又再次把老太太給扯出來試圖擋一擋親爹的怒火道:“這不是剛從學裡回來,正要去給老太太和太太請安。”

賈政哪裡理會他說什麼,這會兒這位二老爺隻想罵人,正好兒子撞上了槍口,那他還客氣什麼呢。

“你要真的想讓老太太安,隻管好好讀書,將來靠出個功名,且比什麼不叫她老人家高興。

今日我看你這不上進的樣,將來哪裡就能夠指望。”

接著就是‘小畜生’、‘作死的奴才’、‘打斷你的狗腿’一連串的難聽話罵了個痛快。

罵完了兒子,覺得心中的怒火稍稍消散,又想著王氏那毒婦惹出來的禍事,也懶得再搭理兒子,隻威脅了一頓‘等明日問你功課,若是說不上來,可仔細你的皮。’

撩過了狠話,就扭頭往賈母那邊去了。

好好的就挨了一頓罵,寶玉哪裡還有心情和膽子找姐妹們玩耍,隻好悻悻的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隻是一想到他屋裡變了性情的襲人、麝月、秋雯,還有忽然就冷了起來的晴雯,心裡更覺的煩悶。就連走路的腳步,都沉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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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慶堂裡,這會兒氣氛也不輕鬆。

當然是外頭剛有人到衙門告王夫人,‘消息靈通’的賈璉就急急忙忙的回到家裡來報信。

現在他們一家子還在賈赦那邊的院子住著沒有搬回來,因此賈璉回來也隻跟王熙鳳簡單交代了一下,順便看了看兒子,然後就直接來到榮慶堂當著老太太的麵把事情給說了。

倒不是賈璉忽然改邪歸正,遇事還知道跟妻子說一聲。而是這件事其實就是他們夫妻兩個策劃的,認真說起來,還是王熙鳳親自策劃。

她在王夫人那邊安插了釘子,然後就發現那位二太太那裡有出現了借貸的憑據。正愁不知道怎麼給自己和兒子報酬的王熙鳳,眼珠子一轉就想出了一個主意,然後就有了今日的事情。

這會兒二房的報應來了,王熙鳳是想要親自過去看笑話的,隻是一想到後邊的計劃,隻能繼續留在這邊裝病。

至於賈赦和邢夫人其實也聽了這個消息,賈赦也知道全是兒子媳婦鬨的鬼,不想被老太太壓著給二房平案子,赦大老爺乾脆就留在家裡哄大孫子玩兒,哪裡會管這些狗屁叨糟的事兒。

於是賈璉跟王熙鳳商量了主意,就直接往賈母這邊來送信。賈政過來的時候,裡邊兒幾個人正在說這個事情。

這會兒說話的是賈母,聽著語氣也沒什麼特彆,甚至還有點稀鬆平常的意思,“璉兒也真是的,既然得了信兒,知道外頭有人誣告咱們家人,你就該直接在外頭把事情給擺平了,哪裡還至於興師動眾的鬨到家裡來。”

老太太這理所當然的語氣,直接讓賈璉就是一噎。

他拿長輩是沒有辦法,隻得無奈道:“老祖宗,人家苦主已經把狀紙送到了大理寺衙門,哪裡是我一個區區典儀能夠插手的。

何況人家有理有據,不但手裡握著二太太那邊出的欠條,家裡也是真的被討債的逼死了人命,哪裡說的上是誣告呢?

這是人命關天,就是鬨得萬歲爺跟前,也不敢說平就給平的事情。”

王夫人自從來到榮慶堂,聽說有人把她告到衙門,那顆心就提了起來。

事情當然是她做的,可是也沒叫那些奴才把人往嘴裡逼啊。

雖然上一回已經因為放利子錢折了周瑞一家子,可是這不是元春出嫁,好歹也是親王側妃,怎麼也得多多的陪送一些。公中給的那點份例,又怎麼夠。

隻是兩房還沒有分家,大房便是同意在原有的基礎上添上一點兒也是有限的。

那王夫人可是有野心的,想要叫她女兒生下兒子並且將來繼承王位的,等到了那一天,她這個王爺外祖母和寶玉這個親舅舅將來豈不都有了依靠。

所以王夫人就想著多多的給女兒置辦一些壓箱銀子,甚至還掏空了自己多年積攢的大半私房。

一下子失了那麼多銀子,手裡又沒有管家權,那王夫人可不是又打上了放貸的主意。

原本王氏是想著上一回可以叫奴才頂罪,那往後就是事發了再往奴才身上一推也就得了。

何況他還有個王爺女婿,以及當朝一品的娘家兄長在,哪一個不長眼的敢來找她的麻煩了。

這不是收了幾個月的利錢,一直都平安無事,膽量漸長的王夫人正想著再添一些本錢,誰知王妃女兒才回門兒,她就被人給告了。

真是萬萬想不到的,還真的有人敢告他們國公府。

同時又難免心裡升起一些擔憂,當然王夫人是從來沒想過她自己會被衙門怎麼著的,人家隻是擔心元春才進王府還沒站穩腳跟,生怕她這邊名聲有損卻拖累了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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