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睡在林闕上邊了,他和林闕還沒好到那種地步,甚至說隱隱約約中還有些爭鋒相對的仇人既視感,時好時壞,但多半時候關係還是壞。
顏池下樓買了酒,一個人坐在路邊喝,他想他媽,還想他爸,自然是小時候的爹和媽,五六歲的時候,久遠了,記憶早就模糊不清,但那時候約摸著是最開心的時候,後來的日子難以企及。
他也說不上難過,隻是懷念和唏噓,許多日子以來這些感情早就變得內斂和冷淡,至少他是這樣以為,至於是不是真這樣,也就隻能剖了心再去看了,自欺欺人,誰都能做得得心應手。
顏池坐的地方正對著林闕窗戶,林闕住著低樓層,三四樓,拉了窗簾往下望,能把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也沒睡,抽著煙在那邊望著。
他以為顏池有分寸,小酌幾口而已,覺得差不多了,還會乖乖回車上睡覺,事實證明這個想法太過天真,顏池當真不懂什麼叫做度,一口又一口,轉眼,起身時步子肉眼可見的踉蹌。
估計會回車上,林闕這樣想。
片刻後他想打自己的臉,草,這人還沒完了?
有車不睡,非得要蜷著腿在草壇邊睡覺,的虧是外邊天不冷,這要是再冷點,林闕都能想象明天的新聞頭條是什麼,約摸著就是,二十歲小夥宿醉街頭,被人發現時已去世良久。
但天雖不冷,可夜風吹著涼,加之顏池高燒剛剛好,身子估計還弱著,於情於理,林闕都有些看不下去,把煙摁在煙台上,過了片刻披上外套,開門出去。
到下邊的時候,顏池拉著一個在喊爸爸。
那個人上了年紀,是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在那邊焦急張望,一麵嘴上還叨著:“這是誰家的小夥子,半夜了還在這邊晃,有人嗎?”
“爺爺。”林闕帶了身寒氣上去,“是我的朋友。”
顏池轉換了目標,改拉他的手,喊道:“爸爸。”
“行了行了,彆喊我。”林闕把他穩住,同老人說謝謝。
老人將信將疑地嘀咕了一句,警惕心蠻重,走了幾步又回來,問林闕:“你怎麼證明你們是朋友,現在他喝醉了,無緣無故被人帶走,拐賣了怎麼辦。”
顏池在旁邊附和,表情認真:“是啊,你說怎麼辦。”
老人更擔心:“小夥子自己都說了。”
旁邊顏池又嘀咕了幾句話,一會兒叫他爸爸,一會兒問他怎麼辦,問得林闕一個腦袋兩個大,直接想把這擔子撂下不管了,橫豎生病也不關他的事,但還想再撐一會兒,同老人解釋:“真的是朋友,他喝醉了。”
他往兜裡一摸,摸到了裡邊的身份證,拿出來給老人看:“爺爺,這是我的身份證,我是這裡的租戶。”
老人更不信:“大半夜你帶什麼身份證?”
他嚷嚷起來:“跟我去保衛室走一趟。”
也是個好心人,林闕隻好拖著顏池把他帶過去,到保衛室一驗身份,算是洗白了林闕的拐賣嫌疑,老人這才放心,同林闕說了幾句話,便走了。
剛才一番詢問的時間長,林闕一低頭,見顏池趴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滿身酒氣嗆鼻,呼吸輕,手自然環在他腰上,林闕心想,大概是這人覺得自己是他爸爸,於是全身心地信任了自己,這麼一想也是搞笑。
林闕想把他喊醒,手都舉到半空了,心下一想,又收了回來,把人背在背上,往家中走,腰上還疼著,走得慢。
他偷空抬頭看了眼保衛室牆壁上的時間,淩晨一點,全拜身上這個醉鬼瞎折騰。
顏池喝醉了有喊人爸爸的習慣,林闕也是根據兩次的經驗所得,中途顏池半睡半醒,但總歸是醒了,臉埋在林闕的脖頸間,微軟的頭發刺著他的皮膚。
林闕經過花壇邊時,見顏池的那隻貓趴在上邊望著他,他心下猶豫,猶豫間已經招了手,那貓往他邊上跑,他勉為其難地抱住。
回屋後林闕把他放下找鑰匙,顏池耐不住,四處在走,稍不留神就被腳底的東西絆了一跤,屁股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好大一聲慘叫,聽得林闕腿差點一軟,趕緊過去把人扶起來,顏池在那邊還愣著,捂著屁股沒動,嘴巴一動,又想喊:“b......”
爸字這個音還沒發全,林闕捂住他嘴巴,凶道:“閉嘴,再叫聲爸爸你試試。”
顏池閉了,委屈地往裡走,也不要林闕碰,自己挑準了沙發的地,躺上去就沒動,屁股對著林闕,將自己縮成一團。
這大概就是閉門謝客的意思,林闕看了他一陣,找了件睡衣給他穿,之後關燈,回屋睡覺。
顏池第二天醒得早,第一次醒來時沒感覺,又睡了一會回籠覺,第二次一睜眼,同小麵包沙發套明明白白地來了個眼對眼,嚇得當即從沙發上滾至地麵,坐那兒沒敢動。
草,還沒好的屁股又開始疼得慌。
他昨兒摔了屁股,自己不記得,隻覺得疼得厲害,比當初從林闕床上下來還疼,他稍稍清醒了些,環顧四周的環境,這不就是林闕的屋子?
他是,又、被、上、了?
身上倒是清爽,所以上完之後,被林闕套上衣服扔在沙發上,怎麼這段記憶怎麼樣也搜不到,他昨兒隻是坐在花壇邊喝酒而已。
顏池都想拿把刀,過去屋子裡給人乾架,他默念殺人犯法這四個字,捂著屁股踢開臥室門,摸到開關開燈,定眼一看。
林闕他他他......他媽他裸睡,要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