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柳則安這件事,自個兒還真有點難以啟齒。
他這次來永安市, 主要目的就是參加顏池和林闕的婚禮, 事成之後,見著永安風景好, 還想再多留些日子, 觀察些當地的風土人情,發掘新的商業機會,回去還能同老爸老媽邀邀功。
之前他問林闕要了個健身館的地址, 昨天第一次過去, 還在那邊挑選器材時, 見著一人分外眼熟。
柳則安眯眼, 去想是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娃娃臉,吃得有些肥, 身上肌肉線條明顯,坐在他旁邊過去些的位置上,吃東西。
按理來說,來健身館的人,或是想要減肥,或是想要鍛煉健身, 前者需要控製飲食, 後者也是要控製口欲, 偏偏那個娃娃臉, 腳邊放著一大袋零食, 吃完一個麵包, 又在底下邊挑挑揀揀,拆了一包牛肉.棒,聞了聞,張嘴。
吃的東西都沒什麼味,算是有些良心,就是這畫麵有些招嫌,哪兒能這樣,彆人家在跑步的時候,他吃東西,兩腮幫子鼓脹脹,嘴巴一閉一合,吃得香,這模樣讓旁人看了,都想要停下來嘗一口。
吃完牛肉.棒,他又捧了隻醬香雞腿,坐在那兒低頭啃,柳則安看過去,見他睫毛微顫,微合眼。
他把跑步機按鈕按下的瞬間,想起這人是誰,先前他們在酒吧見過麵,這人跟在顏池後邊,同他交換了名片,叫什麼來著,叫張紹連,廣農集團的人,同他們還有點利益關係。
時間再往前推一會,張紹連還過來問過他的聯係方式,不過柳則安沒給他,他心智從小就早熟,審美同樣,不大喜歡這一類,自然是沒有興趣。
具體喜歡哪一類,大概是要成熟些的類型,能挑大梁。
柳則安想起來後,心中就不再糾結,把視線移開,上機跑步。
張紹連把新買的零食吃得七七八八的,覺得腹中鼓脹脹後才停口,他洗淨手,隨意找了隻跑步機,開了低速檔,上去散步、消食。
這幾日正好處在增肥階段,得把肌肉弄鬆了,渾身膨脹,再用減肥的方式減肌才有效果,張紹連初戀夢破碎,先前顏池和林闕大婚那日,一個人躲在被窩裡邊醉生夢死,死了好多天,今兒才活過來。
夢碎後,這肌肉更是不能留,本來就是為林闕而生,現在特麼就叫睹物思人,恨不得是要把它們割下來才好,哪裡能讓它們在留在自己身上。
他這一挑,正巧挑在柳則安旁邊,張紹連先前沒注意,走了一陣後往左邊看,驚奇,拿手去晃柳則安:“嘿,居然是你?”
柳則安睨了他一眼,按快了跑步速度。
熱臉貼冷屁股,挺不舒服,張紹連又把身子夠回去,邊走邊看手機,給顏池發消息:“我在spark健身館,你也一起來嗎?”
等了一會,也沒人回他,他這回剛從國外讀書回來,除了一兩個死黨外,就沒真心能說得上話的朋友,甚至於,他把顏池都當成了後備役,心也是夠大。
柳則安下機,張紹連也跟著下去,柳則安坐到一旁去休息,他也拖著零食袋,慢悠悠地找了處旁邊的位置坐下。
後頭柳則安就煩了,問他要乾什麼,張紹連把一包牛肉乾分給他,說:“交個朋友,我記得我們公司也都有合作,下次我要來你們那開會的。”
現在成年人交朋友,還用零食籠絡人,也是好笑,柳則安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倒是嗤笑了一聲,把東西給捧了過來,說:“謝謝。”
這朋友倒是這樣教上了。
牛肉乾其實挺好吃的。
但是不能多吃。
禮尚往上,柳則安想著自己至少也要給些回應,於是組織語言去誇張紹連,誇他的身材和身上的肌肉:“好看。”
張紹連給他解釋:“練了好多年了,當年是因為......”
說到後頭聲音就小了不少,直至最後沒了音,大概是想到了林闕,心中黯然,不過柳則安不清楚其中內情,沒往細處深究,笑了笑,再往另一處設備走。
日落西沉,健身完畢後,他背包準備離開,張紹連也跟著走,兩人進了同一輛電梯,內裡就他倆人,到了十七樓,電梯出了故障,卡在半空,燈光也是瞬間俱滅,一片漆黑。
挺尋常的事,柳則安去摸話機找人過來維修,卻聽張紹連忽然發了瘋。
這一發瘋,就往他身上撲,抱著唯一能抓住的活物,身子發抖,他分明就是身材健碩,肌肉硬起來能砸死人,偏偏現在窩在柳則安懷裡,手在半空胡亂揮,抓著他的脖子。
這兩邊抓痕也是隨之而來。
艱難模式下,柳則安終於摸了話機打了電話,打完電話後,他被動抱著張紹連,後背緊貼冰冷的電梯內壁,持續懷疑人生。
這一聲聲叫的,叫的淒慘,一聲更比一聲高,讓他這人聽了,都有點兒心肝疼。
剛才打電話的時候,那邊的工作人員叫他們彆害怕,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搶救,豈料外界聲音一來,張紹連這人更發瘋,話不成調,隻嗚嗚嚶嚶地叫,和他外表大相徑庭,大概有個詞叫鐵漢柔情。
工作人員疑惑了半晌,問他:“先生,您還帶著一個孩子嗎?”
柳則安:“......”
“麻煩你們快點過來。”
“行了行了,你彆哭了。”柳則安無奈之下,手舉至半空,半晌後落手,輕拍他的後背,同他說,“很快就沒事了。”
昨天那事就是這樣,柳則安沒往下想,回神,在顏池的再三詢問下,保證:“真沒有事情。”
他差點就要對著顏池去發誓,發誓自己真的沒有被人欺負,莫名其妙,分明是沒有什麼關係,也不用事事同他報備,但偏生又有些在意他的態度。
“行了啊。”林闕把顏池按回床上,好生跟他說,“你彆激動。”
“那,人沒事就成。”柳則安搓手,在這偌大的病房間,都覺局促不安,“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顏池想起來留他,又被林闕給按了回去。
柳則安都被他這熱情的態度給整怕了,忙搖頭:“不用送不同送,真走了啊。”
等人一走,顏池也有些許泄氣,打落林闕按著他的手,側身往床裡邊鑽,林闕也不惱,起身把門合上後,再過去坐到顏池旁邊。
他見顏池左臉被床壓成一團,莫名可愛,於是兩手撐在床兩側,俯身下去,想同他說些親密話。
兩人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顏池情緒不佳,整個兒望去有些喪氣,林闕把他輕拖過來,糾正睡姿,再問他:“不打算跟他說啊?”
顏池搖頭:“不說。”
這有什麼好說的,跳出去同他說,我是你的哥哥,我們同母異父,我們共同的母親,你的父親,因為一場交通意外而喪生,然後你被現有家庭收養?
有意思嗎,沒意思,柳則安有和他不同的生活,幸福安樂,顏池今天剛認真看了顏格給他找來的調查情況,挺好,養父母都是高知,待人接物,在業內都有極好風評,對他態度也是不錯,他這樣貿然過去,反而打破了人家一家三口的生活節奏。
這樣看一眼就足夠了,顏池沒其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