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而為人(2 / 2)

聽到他的答案,訪客才終於將視線轉到他的身上,月色給那身影蒙上神秘色彩,讓人不禁困惑於眼前的究竟是想要誘惑他走向墮落的鬼,還是來自月亮,對凡人心血來潮施以考驗的神靈。

“讓我撤回前言,你也是個有點有趣的人。身為人類,是這樣值得留戀的事嗎?”

產屋敷回答:“或許……不是。有句話叫寧為盛世犬,不為亂世人。”

有鬼存在的時代,再繁榮,也與亂世無太大差異。

“但是……不後悔……我不會忘記……珍貴的邂逅……”

或許你說的都是真的。

產屋敷家族並沒有遭受詛咒,哪怕殺死無慘也無法逃脫一直遺傳下來的家族病。

或許他們家族的人受到了蒙騙,為了不讓他們像鬼王無慘一樣變成鬼,順便斷絕鬼王無慘留下的血,因此陰陽師才騙了他們,說隻有殺死無慘他們才能從詛咒中解脫。為了不讓他們成為鬼。為了讓他們殺死無慘,為了讓能成為鬼王的血脈之人自相殘殺。

但是並不後悔!集結了柱斬殺惡鬼,並不後悔!身懷病體殫精竭慮,並不後悔!邂逅這群如此強大又擁有自我犧牲精神的殺鬼勇士,並不後悔!他甚至認為自己是個幸福的人,沒有人像他,有如此充實不曾後悔的人生,有如此可靠為之驕傲的戰友,有如此賢惠支持自己的妻子,有如此堅強接任他的後繼者!

他產屋敷耀哉成為鬼殺隊的首領,與惡鬼對抗至今,他的一生無怨無悔!

窗邊的訪客看向他,將合上的鐵扇至於唇前,似乎在思考。

“我還是不明白。但是,我會記住。我的記憶一向很好,我會記得你,一個拒絕成為鬼,寧可渾身惡臭痛苦而死的男人。你的聲音,你的話語,你所有讓我不能理解的一切,我都會記得。”

就像他記得小杏子,她所有的話,她的音容笑貌,全部都記得。

就像他記得小琴葉,她的每首歌,她溫柔的聲音,一直都記得。

就像他記得碳十郎的舞,一直讓他難以忘懷,如同奇跡一般的舞蹈,一定會記得。

就像他記得他的每一個教徒,跟每一句訴說給他聽的痛苦。

他不理解,沒關係,他有漫長的時間用來思考。先記得就好,總有一天他能懂。

產屋敷耀哉艱難得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不請自來的訪客安靜的離去了。

產屋敷耀哉看向窗外第一縷陽光灑入房間,感覺那光線溫柔又刺眼。自己甚至已經有些像鬼,被陽光照射的潰爛皮膚疼痛著,就像燒傷。

但是沒關係,疼痛,是活著的證明。

生而為人,今日又活過了一天。

產屋敷耀哉的下一位訪客卻充滿惡意。

鬼王鬼舞辻無慘,他是前來確認無懼於陽光的鬼是否真的存在,並與鬼殺隊達成合作關係。

看到他的出現及追問,一時間哪怕是重病被妻子攙扶起來的產屋敷,也忍不住大笑。

這個鬼中之王,對於自己牢牢把握著接受他的血液,受他控製,如果他死會跟著一起死的鬼們相當放心吧!他將那些鬼沒有當做獨立生命體,隻是當做自己的附屬,因此也絕不懷疑他們無膽跟自己對抗吧!

然而,實際上鬼殺隊找到了兩個對抗無慘的鬼,其中一個是名為珠世,從無慘手中逃走,擺脫了無慘控製的女鬼。她是一名藥師,致力於研究如此殺死將自己轉化為鬼的男人。她不僅對無慘的血液進行研究,開發出抵製凡人被鬼血潑到就會變鬼的特效藥,還用特殊手法將一名瀕死的男孩轉換成一個不受無慘控製的鬼。而這一切,無慘一無所知,他隻知道珠世逃走,並不知道其他的一切。

而另一個人,無慘現在所追問的不懼怕陽光的鬼,隻要一想到那個鬼其實是上弦之貳,每日就在無慘的身邊晃悠,這次襲擊行動也是對方親口告訴無慘有這樣一個鬼存在而產生,產屋敷就控製不住自己的笑意。

哈,哈哈哈!真想看到這個自以為無所不能的鬼王知道真相時的表情啊!可惜,自己恐怕撐不到那個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