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入宮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近了,雲苓覺得不太開心。這在府裡可是獨一份兒,管彤院的下人雖然察覺到了什麼,但也不敢直說雲苓最近心情不好:就要被皇上接進宮了心情還不好,這是幾個意思?於是隻經常出門給雲苓搜集一些市井裡常出現的玩意兒。
現在皇上和皇後都不在家,雲苓這幾天頗有“最後的瘋狂”的意思,也上手玩了不少好玩的東西。這天,雲苓正在院子裡放風箏,就聽外麵有人來報,“定城侯府的管事求見主子呢。”
難得今天天氣晴朗,雲苓還想試一試外麵做的風箏能飛多高,於是一口回絕,“就說我現在身體還虛,需要修養,若是侯府是和咱們府裡有往來,就把名帖留在門房,等娘娘把宮中的事情處理好了,自然會見他們。”
玉燕帶著雲苓的態度去找那管家娘子傳話去了,過一會兒回來,語帶幾分詫異,“那管家娘子已經走了,不過倒是留下一車的禮物,說是之前有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主子的家人,不過那家和定城侯府也是素有往來的,托定城侯府給主子送來禮物,略表歉意什麼的……”說著,玉燕雙手奉上定城侯府留下的禮單和信件,有些好奇,“主子的家人不是都在江南嗎?怎麼能和定城侯府認識的人家拉扯上?”
在雲苓身邊待了這麼長時間,玉燕和玉蟬也知道雲苓對定城侯府不太待見,於是說起那邊也不太客氣。
“是啊,怎麼就那麼巧,京城彆的國公府有個管家想置辦點田地,就恰巧看中苗家所在的鎮,又恰巧雲峰回鄉祭祖,從中就把這件事情給阻了。”雲苓輕聲笑著,隨手把定城侯府的禮單子放在桌上,歎了口氣,“我聽說,定城侯府裡麵和我一輩的幾個男孫爭氣,還有幾個在朝中任實職,在八個國公府裡倒算是還好的。有些國公府,已經不得不從女子的身上找光複祖宗榮耀的方法啦。”
玉燕聽得一頭霧水,就見雲苓拿著定城侯府送來的禮單皺眉,“不過……榮國公府,我好像在哪裡聽過來著。”可是去年冬至她整理禮單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這家國公府啊,那這熟悉感是從哪裡來的呢?
玉燕是和雲苓從宮裡帶出來的,對於前朝的大臣,什麼國公府不國公府的,當然也不了解。玉蟬雖然是在宮外,但當初五皇子妃也是把後院兒管得和鐵桶似的,前朝的事一概不知。況且,這麼多年,榮國公府和五皇子府又沒什麼往來,她們當然不會覺得耳熟。若是潘有仁在這裡,八成還能說一說外麵的消息,偏偏潘有仁這會兒給雲苓搜集外麵好玩的玩意兒去了,並不在,於是雲苓對著帖子發了兩秒的呆,揮了揮手,“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咱們放風箏吧。”
同一時間,那個“把光耀門楣的想法寄托在女子身上”的國公府裡,一行人正在商議這件事,“也未必是壞事,我聽說,中宮娘娘還是五皇子妃時,就和這位苗嬪關係最好,外麵有什麼事也愛帶著她去,如今雖然在她老家鬨了一場,但當初既然能上京來討生活,可見她們姊弟兩個和老家的關係是沒有多好的。咱們送過去的那份禮單可不輕,若是能讓苗修儀和皇後說句話,把我的元兒從甄貴太妃那裡調出來,也算是花得值了。”王夫人雖然也恨周瑞爭買田地惹出這場禍事來,但事已至此,周瑞也是給她辦事,當著老太太的麵,當然不能自打嘴巴,於是如此開脫道。
提到元春,賈母也稍微沉默了些,當初送元春進宮,她們娘們幾個是打著讓元春在宮裡度個資曆就送到三皇子身邊的念頭。可誰想到先是冒出來個威海衛參議大人的女兒讓三皇子看上了,不管不顧地就納進府裡去做側妃。然後,甄貴妃托人帶話,說是想讓元春留在她身邊幾年,熟悉一下三皇子麾下的夫人們。
賈母和王夫人一琢磨,也行啊,畢竟,等到三皇子登基了,他膝下的孩子們到時候怕是又一場奪嫡,讓元春先拉攏各位夫人,積聚勢力,等到三皇子登基之後再封妃,也未必不是個好辦法。至於如果到時候元春生不出來怎麼辦?嗐,家裡不是還有迎春和探春呢麼?這自古以來,庶女給嫡女做陪嫁,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於是元春就在當時的甄貴妃宮裡待下了。可誰也沒想到,頃刻間風雲突變,三皇子逼宮失敗,最後登基的竟是以前沒什麼存在感的五皇子!
——此處插一句,隻能說賈家的人在外麵的大事上不太敏感。事實上,在太子和三皇子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五皇子在中央的存在感的確沒有那麼強烈。但,這兩年五皇子還是乾過不少實事的。遠的比如山東旱災的處理,近的當然就是這次山西的地震,五皇子的表現都是不錯的。要不然,老皇帝也不可能真就一拍腦袋,把皇位傳給五皇子。
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呢?元春是她們這一代傾力培養的女孩兒,當然不能讓她陪著甄貴太妃,到二十五歲被放出宮來嫁給相熟的人家當繼室。於是賈家這段時間頻繁求見老親們,幾個異姓王府和國公府都跑遍了,也沒想出辦法來,偏偏這時,王夫人的陪房周瑞還捅了個簍子!賈母當即就將王夫人喊過來問話,結果就是上麵那一番辯解了。
“也罷,”賈母微微歎氣,“也彆光盯著苗修儀,這幾天看看能不能‘偶遇’楊家的人,咱們也該去拜一拜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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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玩了幾天,終於到了雲苓行冊封禮的時候了。其實雲苓這個典禮算不上隆重,尤其司徒暉一家現在還住在東宮,且雲苓的前麵還有個敏昭媛,排場就更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