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剛過沒多久,內宮中就不知從哪裡刮起來的風,說是司徒暉有意讓嬪妃們回家省親。玉柳興衝衝地把消息告訴雲苓的時候,雲苓甚至都不厚道地想,草原那邊是個燒錢機器,司徒暉該不是從彆的地方搞不來錢,就想出來這麼個辦法吧?
不是雲苓陰謀論,而是弟媳進宮請示雲苓要不要回家時,隨口說了一句現在內城的地價飛漲,有的妃子家裡已經把省親彆墅蓋在城外了。大梁的農稅不算高,不過這種交易時抽的手續費還不少來著,商賈也是十稅一,正經的重農抑商。
雲苓對讓弟弟把整個家底砸進去就為了自己過去住幾天這種蠢事沒興趣,況且,以苗家那淺薄的底子,就算把苗父苗母留下的東西都花出去,能不能蓋上省親園子的一個角都不好說呢,真要修什麼省親彆墅,怕是得借定城侯府的力氣。
不說定城侯府樂不樂意,雲苓就先不樂意了。司徒暉明擺著是要收勳貴手裡的兵權的,自己不過定城侯府禮法上的外孫女,以前和那府裡向來走動得不頻繁,在司徒暉的後宮中也不是指著這個立足的,現在皇上馬上要朝那邊下手了,她大搖大擺地花那邊遞過來的錢?找死也沒有這麼找的。
雖說現在皇上針對的還都是沒有能力卻還硬要帶兵的勳貴們,比如齊國公府陳家,謝家的幾個小輩目前還沒在收繳兵權的範圍內,但謝家和陳家也是好幾輩子的老親了,萬一到時候人家求上門來,你用人家的錢蓋了省親彆墅,你應是不應?到時候隨之而來的就是剪不斷的麻煩。
因此對著弟媳,雲苓說得很明白,“咱們苗家雖有個官宦人家的名頭,但內裡什麼樣子你我都心知肚明。皇上肯讓嬪妃家眷每月的十二日可遞牌子請見,已經是前所未有的恩賞了。咱們小門小戶,與那些幾世積累的豪門大族不一樣。況且如今北方國事艱難,若是真有餘錢,捐給戶部充作軍費都比造這勞什子園子強。”
苗王氏不是個傻的,雲苓沒打算讓苗家傾全家之力造什麼省親彆墅,苗王氏當然心存感激。如今京城裡的苗家人就隻有苗雲峰,而苗雲峰在朝堂上的發展前景不錯,已經惹來一些人的妒忌,說苗雲峰一個鄉野窮小子,是靠親姐姐在宮中高居四妃之一才有了今天。現在如果造什麼省親彆墅,全家的錢搭上不算,以後苗雲峰在前朝的政績都會變成是靠裙帶關係得來的,苗王氏不希望看到這種情形。
幸虧大姑子也是個清醒的,一邊慶幸,苗王氏一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家裡不能迎雲苓這個皇妃回去坐坐,一定讓大姑子在和彆的嬪妃比較時丟臉了。直到聽到苗雲苓提起北方草原的戰爭,才悚然一驚。
是了,從去年冬天一直到現在,北方的戰場就僵住了,兩方各有小勝小負,可誰都不肯撤兵,現在真是每天都在燒錢了。不然允許省親的旨意一下來,雲苓也不會第一反應就是司徒暉大概是要搞錢了。
送走了苗王氏,雲苓在院子裡跳了一會兒繩。這玩意從前朝就有了,民間叫“百索”,需要的活動場地比踢毽子還小,是很親民的運動了。她之前本來準備和玉燕幾個玩丟沙包來著,可是按照雲苓小時候玩的丟沙包規則,是在所有參與遊戲的人中選出兩個,這兩個人相距大概五六米相對站著,其餘的人在這兩人中間。兩端的人出手迅速,用沙包擊中中間的人,就可以讓那個被擊中的人代替自己在兩端丟沙包,自己則是去中間躲避沙包。
這個玩法兩邊的人有些像勞工,比中間的人累的多,因為時不時就要彎腰撿沙包。雲苓和玉燕幾個玩兒了幾次,怎麼說呢,她就一直在中間躲避沙包,從來沒被擊中過。一方麵是中間躲沙包的人遊戲體驗更好,另一方麵就是想要讓人眼睜睜看著沙包打在自己身上卻躲不開,就要求沙包被拋出來的速度應該是很快的,打在人身上也有很強的痛感,玉燕幾個不敢這麼和她玩兒。
於是,最後雲苓無奈之下,隻能選擇了跳繩這項一個人也可以的活動。其實她跳繩跳的不錯,還會用繩子編花呢!不過和專門表演這個的藝人一比就相形見絀了。雲苓也沒想學會太多花樣,主要還是以鍛煉身體為主。
其實雲苓最想要的活動還是遊泳,減肥塑形二合一,不像她現在跳完繩還要讓嬤嬤給她按摩,免得長時間發力的都是一個位置,肌肉堆在一起不好看。可惜紫禁城裡不興修大號的水池子,大概是覺得這玩意的象征意義不太好。雲苓封妃之後的浴池是大了些,也不到能儘情遊泳的程度,不過是技癢的時候能撲騰兩下罷了,於是隻好作罷。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和尚騙後間接導致了甄瑳的死亡、甄家無差彆攻擊這樣慘烈後果的原因,剛入夏,司徒暉就發聖旨稱,民間陰陽調和乃是大事,以後要對僧、道、尼的度牒進行限製,正經有度牒的出家人每個縣不能超過二十個,州府不超過四百個。沒有文書證明的出家人統統是偽出家,不能按照僧侶、道士的標準納稅。
雲苓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僧侶在納稅這方麵,待遇直逼舉人,每個寺廟的自留地都是不納稅的。難怪中國曆史上多次對僧道進行整治,原來還有這方麵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