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從外麵回來時,玉霜已經把雲苓臉上的妝容全都卸乾淨了,正給雲苓做晚上的保養。見她回來了,玉霜在輕手輕腳給雲苓抹麵脂的同時往旁邊讓了一步,好方便玉燕上前說話。
也不是什麼大事,剛剛秋菊送來的是膳房那邊擬出的單子:眼看著天是越來越涼了,雲苓天天往皇子的院子裡賞菜到底是為了什麼,膳房的禦廚也差不多知道了,乾脆專門擬了個單子交上來,雲苓這邊批了以後就可以直接在膳房做好了就送到皇子們的院子裡去。要不然,即便宮裡冬天是以燉菜為主,從膳房到鐘粹宮繞了一圈兒再送到皇子們那邊,那菜也得有些涼了啊。
雲苓掃了一眼那膳房呈上來的單子,對著玉燕點了點頭,“跟著祁鉞和祁鐸的小宮女和太監還說了彆的什麼沒有?”
玉燕回身去床上給雲苓鋪好被褥,想到這兩個月和跟著兩位皇子的人說的話,稍微歎了一口氣,“五皇子那邊的宮女和太監都說好,不過,六皇子那邊,小順子說嬤嬤們管教小太監和宮女的時候比以前更嚴厲了些。”
“嬤嬤們職責所在,管教太監和宮女也是應該的,”雲苓脫了鞋,在玉燕鋪好的被褥裡躺了下來,“沒把手伸到祁鐸身邊的人,就隨她去。”一般來說,能被嬤嬤管著的宮女和太監也不能是主子身邊真正貼身的,鐘粹宮裡不也有陸嬤嬤和石嬤嬤麼?
玉燕點點頭,放下雲苓床架上係著的帳幔,不一會兒,雲苓的呼吸就變得緩慢,這是已經睡過去了。
北戎的人在京中待了兩個多月,眼見大梁和北戎之間的戰爭因為兩國的國內原因是一定要停的了,那麼用什麼條件換取停戰就至關重要。鴻臚寺的官員們和使團裡的北戎大臣們來回扯皮,就連司徒祁鈺都撈來了一個跟在忠孝郡王身後的實習資格,偶爾還會把自己的感受整理成書麵報告交給司徒暉。
雲苓作為後宮的一員,苗家不在京城,對外麵鴻臚寺大臣和草原來使的你來我往知道得不太清楚,但想也能夠想出來,一旦停戰,大梁和草原互市就是近在眼前的事情了。如今草原對於大梁最大的優勢是戰馬,所以大梁在談判的時候肯定會把草原的戰馬列為每年北戎國必須出口的物資,戰馬一般都是騸過的,如果鴻臚寺能從這位北戎小王爺手裡摳出來百來匹沒騸過的好馬留種,那更是大功一件了。
至於草原那邊,必備的物資無非鹽和茶。北戎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不產茶,偏偏那邊無論是可汗還是將軍,都以牛羊肉為主食,米麵和蔬菜少得可憐,於是茶葉幾乎是北戎人不能缺少的食物之一了。至於鹽,就更好理解了:雖說草原上不是一口鹽井都沒有,但畢竟冬天時間長,開采沒有大梁這麼方便,且數量也少,哪像大梁,沿海城市多,海水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
北戎的那位小郡主倒是經常進宮,雲苓在楊佩珊那裡見到過她幾次,簡直大為詫異。穿越之前,雲苓是處在一個信息開放的世界的,說起蒙古人,大家的第一印象都是爽朗熱情,能歌善舞。穿越之後,大梁和北戎那邊動不動就開戰,“熱情”這點沒有了也正常,但從她前兩天宮宴上見到的情況上看,說北戎人彪悍、自由,應該沒什麼問題,畢竟那是個男女都從出生起就都會騎馬的地方。
可這位小郡主,如果把她的臉蒙上,隻看行為舉止,簡直和大梁那些“貞靜為要”的女子們也沒什麼不同,平時和楊佩珊說話也是以微笑點頭為主,雖然不算太通大梁的話,但有侍女在一邊翻譯,處在這樣即將停戰的關頭,看起來還是很和諧的。
當然,這位小郡主的臉上還是能看出一些北方遊牧民族的特點的,比如她的頭發是淺褐色,眼窩比較深,額頭相對大梁的女人們顯得略寬,但這並不影響她的美麗,反倒讓她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有一股彆人沒有的韻味。
小郡主的部落姓“奇渥溫”,據說是個很古老的姓氏了。大概也是經過多代基因改良,小郡主才能長得這麼漂亮吧。雲苓混在來承乾宮看熱鬨的宮妃中,看著這位小郡主宛如大梁貴女的儀態,眨了眨眼睛。
使團剛來京城的時候,楊佩珊承乾宮裡的花瓶裡插著的還是大朵的秋海棠,等到兩邊公對公談完這次停戰附帶的協議,承乾宮裡插瓶的花已經變成了紅梅。
奇渥溫小王爺沒有著急回北戎,反倒對司徒暉提出,北戎和大梁從此結為兄弟之邦,再也不打仗了,為了以表誠意,他決定把妹妹許給司徒暉,並且想求娶一位大梁的貴女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