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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現在的司徒暉是沒有時間來管後宮的事情了,皇後在把賢德妃小產的案件寫成書麵記錄並且呈到乾清宮的時候,司徒暉一看上麵已經有了皇後對這件事的處置方式,一目十行地掃過事情是怎麼發生、又怎麼處理的,然後根本都沒有用腦袋思考,就直接把皇後的那本敘述後宮事務的“奏章”放在一邊了。
和戶部官員們帶回來的消息相比,後宮裡麵幾個孩子沒生下來什麼的,都得不到司徒暉仔細思考的機會。
司徒暉想到既然李家敢乾出倒賣官倉裡的糧食的事情,就說明了彆的地方也有這麼乾的,隻是沒有李家父子膽子大而已,所以在把戶部的官員們派出京城之前,他是有心裡準備的,而且暗示過戶部的官員們,上折彈劾是禦史的分內事,他們這次作為欽差的主要任務還是要讓各地官倉裡的糧食都是滿的。
換句話說,如果有人能在他們到地方之前就把官倉填滿,這些從戶部出去的官員們是不用上折彈劾的。
人在官場上,聽懂皇上的潛台詞是一件無比重要的技能。看著這些官員們從養心殿中出去的背影,司徒暉覺得他們應該是聽懂了的。可沒想到即便聽到了這樣的潛台詞,這些戶部官員帶回來的消息依然不太樂觀。
倒不是每個省份的官倉都被倒賣出去了一大批,司徒暉自從登基之後就一直致力於整頓吏治,如果直到現在國家的吏治還能糜爛成那個樣子,司徒暉也不用掙紮了,乾脆躺平等著亡國好了。事實上,不知道是不是被李家的下場嚇到了,雖然這次戶部的官員們去地方上查賬是不定期且不定路線地隨機抽查的,但最後得到的數據還不錯,大部分省份的官倉還是充實的。
問題就出在那些官倉裡的糧食不充足的省份了——以江南為例,幾乎全是運河兩岸水路發達的省份。之前說過,司徒暉往東南沿海的戰場上送軍糧,首先想要動的就是這些靠著運河、動用起來方便的省份的官倉。
之前調撥糧草的那個戶部侍郎就算再能乾,也不可能一點餘糧都不給江南省自己留——萬一今年江南有什麼災情呢?所以那一次押送的糧草不多,是前線軍隊一個半月的量,經過之前軍糧不按時到的事情,東南沿海的軍隊可能會省著點吃,勉強能到兩個月就十分了不起了。這段時間東南沿海捷報頻傳,司徒暉心情很不錯。但打仗打得就是後勤啊,現在方便往前線運送糧草的省份全都庫存不足,司徒暉一時間撓頭愁得不行。
偏偏這幾天天氣時冷時熱,司徒暉大半夜批折子,又氣又急,兼著了涼,於是就病了。
司徒暉一病,前朝有多少事情被迫暫停就不說了,反正後宮的嬪妃們是一個個都忙了起來。包括原本正在上課的皇子們,也被拎到乾清宮去侍疾了。雲苓位份在這裡,這些事情是免不了的。就連上個月還在臥床養病的賢德妃,聽說司徒暉病了的消息後不也得不時往乾清宮走兩趟嘛。
有皇子們表示孝心,侍疾這種活兒當然就輪不到嬪妃了,雲苓每次去乾清宮也不過是從鐘粹宮的茶房裡帶過去一碗補湯而已——對著司徒暉身邊的人,當然說這是她自己做的。實際上,用宮中“自己做飯”的標準來衡量,這句話也沒錯,這湯裡的食材可是她親自從切菜的墩子上放到湯鍋裡去的。
至於那食材在扔進湯鍋裡之前的削皮、切塊,在主要食材放到湯鍋裡之後的鹽、糖調味,那不算做飯的主要步驟嘛,不是雲苓親自做的,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雲苓每次去乾清宮的姿勢不對,一共送了三次湯,竟然能碰見賢德妃兩次。或許是入了冬,她身上的暖香越發濃鬱,兩人擦肩而過,雲苓為了不打噴嚏,硬生生把自己的眼睛裡憋出來了一汪淚水。當天回到鐘粹宮,嚇得玉燕還以為皇上心情不好,遷怒雲苓了,雲苓再三解釋了,又有玉柳跟著雲苓一起去的乾清宮,能夠作證,玉燕這才放下心來。
冬天裡的一場大雪,紫禁城的房簷上都落上了白色時,司徒暉的病終於好了。之前他雖然著涼生了病,但並不是意識不清,東南的軍糧是不敢耽誤的,可運河兩岸的省份又實在調不出多餘的糧草來,隻好從站場最近的一個省份走陸路調過去一個月的糧草。司徒暉批複奏折時覺得自己的心口都被這件事刺激得悶起來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東南沿海快點打完,不然今年秋天收上來的那些稅依然留不住,還得供到戰場上去。
後宮中卻不太關注這場和京城距離過遠的戰爭,進了十一月,紫禁城中的風越發凜冽,但因為司徒暉的身體康複,大家也就按部就班地準備起過年的事情來。雲苓今年難得心情好,從庫房裡找了一塊品質還不錯的玉佩,親自動手打了個絡子掛上去,打算作為新年禮物送給司徒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