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有神論(5)(2 / 2)

加斯帕爾從善如流:“何必自謙呢,小姐,您的言語像是塞納河上漂泊流浪的百合,隻是聽著都讓我沉醉。我在英國的學習藝術,這位資本家先生認為我或許能成為他的未婚妻的朋友,所以才誠懇地請求我來Z國的。”

英俊的資本家先生臭著一張臉握緊了拳頭,開始回憶起他的自由搏擊課程。

薑沉夜跳下高腳凳子跑過來拉住他的手,“您之前不是好奇我很喜歡的那款紅茶麼?今天早上已經送到了,難得您的朋友也來了,咱們一起坐著喝茶聊天,好不好?”

殘酷暴力的資本家這才緩和下表情,用溫柔的語氣說:“當然了,隻要是你的要求。”

薑沉夜悄悄衝加斯帕爾俏皮地眨了眨右眼,對方回應了一個誇張的鬼臉,韓其琛則假裝沒看見,麵無表情地走下去要傭人拿茶點和用具上來。

之後他又接了個父親的電話,站在樓梯口處理了幾封必要的商業郵件,再跟合作者進行了一個簡單的視頻通訊,再回到樓上,事情就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他的小女孩與他的損友幾乎是爭執了起來一樣熱烈地討論慕夏、馬蒂斯、裡茨斯基之類的韓其琛能夠勉強從自己的知識清單裡提出來名字的畫家,然後一個說“慕夏真是秀美極了”,另一個立即反駁“庸俗、媚俗的審美偏向!”他們不停地變換著各種各樣的語言,德語、法語、意大利語、希臘語,隨口引用不知道哪裡來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流派的哲學家的奇奇怪怪的格言,甚至無法分辨他們究竟是在互相讚成還是互相辯駁。高速進行的思維的交織在他們意識到他的到來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兩個人麵麵相覷,忽然都哈哈大笑起來。

“資本家先生,你好。”加斯帕爾說。

“未婚夫先生,您好。”薑沉夜故意對照著他的話。

兩個人又都忍不住微笑起來。

韓其琛氣惱地聽到他的小女孩含笑對加斯帕爾講:“如果你還要在我家做客,我願意給你參觀我的作品,不過答應我不要評價、不要讚揚、不要批評、不要描述,你看到就像未曾看到一樣,隻是滿足你的好奇心。假使你窺見我的情緒和意圖,請把回避提及它們當成紳士的禮儀,好麼,尊敬的唐璜先生?”

她從未、從未主動提起過要給他看那些作品!

傭人拿著沏好的茶擺了上來,三個人分彆坐下來,韓其琛刻意把沉夜抱到了他的膝蓋上,用鼻尖摩挲她秀麗的黑發。

這次加斯帕爾沒有笑嘻嘻地嘲諷他們之間的氛圍太過黏糊,隻是意味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加斯帕爾說:“你還沒有解釋清楚,為什麼不願意舉辦展覽。我相信你有這樣的才華,親愛的貝阿朵莉切。”

韓其琛在內心嗤笑:嗬,貝阿朵莉切?唐璜怎麼可能有浮士德那樣虔誠而保守自我的、忠誠的愛戀。

薑沉夜說得自然極了:“我不要在活著的時候聽到任何評價。想要出名,或者得獎,舉辦展覽,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我的韓先生即使不懂藝術圈子,卻也能輕而易舉地幫我辦到邀請各種人士的展覽……如果有人要評價我的作品,最好我一輩子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寧願自己的作品沒有任何受眾——至少我是在這種前提下創作的。我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是有天賦的那一批人,我隻是覺得畫畫快樂,並且能夠不斷地畫下去,永遠、永遠覺得快樂。”

“你看起來身體並不好。”加斯帕爾說。

薑沉夜微笑:“理所當然,希望你活得比我久,並且快快地出名。我知道你是喜歡名氣的那種人,對麼?”

加斯帕爾愉快地說:“沒錯,沒錯。我喜歡名氣,喜歡讚揚,喜歡珠寶,喜歡媒體的采訪。我向你保證,不出幾年我就會大出風頭,成為領袖人物,然後我會假裝沒看過你的作品,直到你死去——然後立即跟所有的媒體預約頭版頭條,瘋狂地批評你,或者讚美你,然後逃命到非洲的原始部落裡,避免你可怕的資本家未婚夫的追殺。”

薑沉夜被他的描述逗笑,仰起頭來看韓其琛:“向我保證,你可得留他一條性命——”

韓其琛滿腔的嫉妒在看到她含笑的黑眸裡愉快的星光時驟然就被撲滅了。

他愛憐地親吻她的臉頰,又不無惡意地、溫柔地說:“當然,我會為他辦好在非洲國家的永居簽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