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帝王》/青色兔子
第一百六十章
果然如劉協所料,尚書令楊彪府中，?書房又密密麻麻坐滿了?安的官員。
他們竊竊低語，交流著消息。
“你們聽說了嗎？朝廷此前籌備了整整一年,那倆商人西出，尋訪大秦之事,原在昨日，結果到今日也沒有動靜。”
“還用你說麼？我們當初為了送行典禮,花了多少心血,挑的良時吉日……”
“嗐，這算什麼，你們還沒聽說陽安大長公主與曹府的事情嗎？兩家都被……”那人往脖子上比劃了兩下。
?片倒吸冷氣之聲。
“我怎麼聽說,曹府丁夫人先被接走了……”
“難道說陽安大長公主與那曹昂……”
“難說，江東長公主遠嫁,陽安大長公主然不悅……”
“曹昂宦官之後，我早就說不能信。”
“果真是曹昂與陽安大長公主密謀……那陛下？”
“陛下？陛下已經兩日不見人了。昨日我入宮，被盧小公子攔在未央殿外。今日更好，索性連宮門都進?去了。”
“?隻是宮門,城門也緊閉了……”
眾人都感到身上陣陣寒意,心中的猜測都越來越壞，隻沒有?個人敢把對皇帝的猜測吐出口來。
若皇帝果真有所?測，那長安然會有?場腥風血雨，在座誰都逃?過。
有人轉開了話題，“尚書令大人怎麼還?露麵？誰再去催一催？該不會?‘病了’吧？”
尚書令楊彪沒有生病,但他晾著眾官員,就是不肯來外書房。
隻因皇帝上次突然造訪府中，怒斥士孫瑞等人的場麵，給楊彪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大。
因此這次楊彪隻坐在內書房,要從人前來的官員都攔在外麵，沒敢像上?次那樣湊在一起，跟諸位同僚高談闊論。
“父親，您找我？”楊修推門而入。
楊彪示意他在自己對麵坐下來。
楊修?等父親開口，先道：“這次兒子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楊彪無奈，盯著兒子仔細看了兩眼，算是暫且信了他的話，道：“我這裡倒是有些消息。”他作為尚書令，得到的消息自然比?書房等候的眾官員還要詳細機密些。
“廷尉石大人昨晚就派人送了信。”楊彪對兒子隱瞞很少，“他審的人，乃是汪雨。”
“汪雨？陛下身邊的汪雨？”楊修坐?住了。
楊彪點頭。
“那陛下可安好？”
“?知道。”楊彪輕聲道：“是淳於陽帶兵送去的人，石黃隻來得及遞這麼?句話出來，至於陛下是否安好，汪雨究竟犯了何事，如今?概?知。我上午再派人去廷尉處，就已經進?去了，裡麵的人也出不來，凡是出入都要淳於陽允許。”
楊修撚著衣襟上的香囊，思索著。
“你飽讀史書，想來不必為父多說。”楊彪淡聲道：“我們要做好最壞的?算。若是汪雨出手害了陛下，曹昂在內，淳於陽在外，兩人持了長安城……”
“?，?會的……”
“怎麼?會？昨日宮中來人，接了曹昂的母親與孩子去，還?的是長公主的名號；另外又鎖了陽安大長公主府，連伏完與伏德都沒有放過。你仔細想想，宮中郎官由淳於陽掌管，城中掌兵的唯有伏完?是他們的人。城外蘇危領二十萬大軍，又是從前受曹昂提攜走上來的人。若陛下果真有?測，長安城中儘是曹昂與淳於陽的兵馬。長公主?介婦人，居於長樂宮中，還?是受人擺布？”楊彪推著膝蓋，怨恨道：“我每常說這宦官之後，?能信任，陛下隻是不聽。那曹昂的父親曹操又在兗州，聽命於袁紹。現下袁紹平定了黃河之北，命曹操西進洛陽，那曹昂在其中左右為難，最終還是倒向了自己父親。他們現在緊閉宮門，?事聲張，是因為安排還未到位。等到他們萬事俱備，我們就再無反抗餘地。我熟知陛下性情，他雖然年少，卻極為親政，便是真正生病的時候，??曾擱置政務。如今接連兩日不曾露麵，又?曾發出批閱的奏章，身邊近侍汪雨受審，所謂的抱恙絕對隻是托詞。李斯、趙高秘?發喪，扶秦二世上位的故事，就在前朝。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所以我們要先動手，召集府中兵丁，衝進宮中。”
楊修?顫，有些驚疑得看了?眼父親，低聲道：“可若是陛下無事呢？”
“所以要請你再走一趟。”楊彪端起冷了的茶，抿了?口，從茶杯上緣看了
?眼兒子，“陛下身邊數人，都與你相熟。從前比起與我這父親來，你與他們倒更像是自己人。我的人去，見?到廷尉石黃。興許你去，淳於陽肯賣你個麵子。”
楊修隻覺香囊中陣陣的芬芳，此刻非但?能令他鎮，反倒叫他心煩意亂起來。
“再者，我們闖宮，?的是護駕的旗號。隻要見到陛下，我們就退。”楊彪顯然一切都盤算好了，“若是見?到陛下……那我們就更是闖對了。”
楊修來到長安大獄外，就見密密麻麻全是披甲的兵，大約是蘇危的兵進了城。能調動蘇危兵馬的，隻有皇帝虎符與手書。所以要麼陛下還清醒著，要麼就如父親所言……
蘇危的兵沒有攔他，放他走到了大獄門外。
這裡守著的兵，卻是宮中的郎官。
楊修原?做過?年郎官，又常在宮中走動，這些郎官自是都認得他。
守門的郎官看著有些麵熟，應當是淳於陽身邊的人。
“楊大人留步。”那郎官橫刀攔著去路，“今日此地不許進出。”
楊修駐足，道：“你們淳於中郎將在裡麵？”
那郎官?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