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穿成陰鷙大佬的金絲雀10(1 / 2)

天生綠茶[快穿] 綿夏 16354 字 3個月前

杯中的白蘭地頃刻間見了底,灼而烈的酒精一路沿著喉管燃燒而下。鬱斯年神情陰鷙,緊握酒杯的手背上突顯出青色的脈筋,力道卻絲毫未收,五指繼續收攏。隻聽“砰——!”的一聲,酒杯被他硬生生捏碎了。

尖銳物在掌心割出密集的傷口,滾出殷紅血珠,鬱斯年卻渾然未覺,仍用力地攥著拳。直到碎片嵌入血肉,深可入骨,加劇的疼痛才給他帶來片刻清醒。

記憶裡,少年眼眸永遠盛著最耀眼的光亮,溫情似水地道出一句句“鬱先生”、“我愛你”……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無不展露著對他的深濃愛意。

鬱斯年想,事實是明朗的,紀喬真愛他,並且沒有任何理由離開他。他應該是出了什麼意外,不得不親自出麵處理,擔心得不到他的允許,這才沒有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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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宅上下始終肅靜無聲,即使聽見了酒杯碎裂的聲響,傭人們依然不敢幫鬱斯年包紮傷口,全都縮在角落裡,雙腿不停地打顫,如同膽怯的鵪鶉。

鬱斯年沒時間在這時候處置他們,冷肅著眉眼,長腿邁開,闊步向門口走去——

即使附近的監控係統被全部損毀,無法得知紀喬真的去向,他也不可能放棄找他。他勢必要把紀喬真捉回來,再狠狠地清洗、懲罰。

鬱斯年腦海裡劃過無數陰沉黑暗的想法,胸口焚燒著一團熾痛的火焰,步速也越來越快。正要邁出大門的時候,一道冷沉沙啞的聲音卻陡然響起,質問的語氣中透出不容忽視的威懾力,不留情麵地將他的步伐阻攔——

“這麼晚了,你準備去哪裡?”

鬱斯年抬起一雙狹長漆黑的眼,從黑暗中走出的人影赫然是他剛回國的父親,即使兩鬢已經染上霜白,氣場卻絲毫不減,眉宇間皆是上位者的威壓,可以隱隱窺見年輕時候的風華。

“聽說你很長時間沒去集團,而賬麵每天都在虧損——對此,我必須知道原因。”鬱呈則聲線沙冷,威嚴道,“把這些爛攤子收完之前,其他地方都彆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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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作為宋氏三少爺,宋潯也沒想到宋氏會如此迅速地發展成江城最難以匹敵的勢力。當然天底下並沒有免費的午餐,作為代價的是大哥宋硯的分身乏術。他每天在全國各地間輾轉奔波,早出晚歸,隻有深夜才能在家中碰上交談幾句。宋潯意識到,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宋硯一起吃早餐了。

這天清晨,宋潯卻見到了紀喬真,少年穿著奶白色居家睡衣,烏黑的額發散落在眉眼上,顯得格外柔軟。見到他後,落落大方地道了聲“早上好”,唇角彎起的笑容如陽光般溫暖透亮。

宋潯被那過分耀眼的笑容看得心中一悸,目光不自覺地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應聲道:“早上好。”

紀喬真輕輕點頭,在餐桌前坐下,嗓音裡帶著剛睡醒的惺忪,輕軟好聽:“宋總已經去公司了麼?”

宋潯答說:“嗯,他最近都離開得很早。”

三兩句後,餐桌前重新陷入寂靜,隻間或響起幾聲餐具碰撞的聲音。

宋潯和紀喬真不熟,也不是自來熟的性格,原計劃自顧自吃著早餐,多餘的話就不說了,結果剛垂下頭去,眼簾又忍不住抬了起來——對麵的少年似乎擁有某種魔力,讓他的視線不受控地被他吸引。

比如他有一雙相當漂亮的手,手指纖細白皙,僅是安靜地坐在那兒,握著刀叉,就顯得十分賞心悅目,讓人想像觀賞影片一樣欣賞。

再比如他的手機中途響過一次,接電話時無論是與生俱來的清潤音色,還是接人待物的得體態度,都沒有一處可以讓人挑剔。如果出生在宋氏,說不定父親會把他列入繼承人的人選。

宋潯覷著紀喬真,再次陷入沉思。

那天初見,他便覺得紀喬真和紀子瑜在外貌上有些相似,這種感覺極為強烈,在胸口裡橫亙了整整一天,想忽視都忽視不掉。當天晚上便去探查了清楚,得知紀喬真是紀子瑜的繼兄,和他有著同父異母的血緣關係。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紀子瑜是他的情敵,紀喬真還擁有他最求而不得的美貌,於情於理,他都該站在紀喬真的對立麵。但他在紀喬真身上絲毫看不出紀子瑜那般謊話連篇的虛偽造作,也看不出任何因家境清貧而產生的自卑與局促。紀喬真漂亮、完美、驚豔奪目,讓他生不出任何討厭的情緒,連嫉妒都覺得沒有資格。反倒是自己,雖然出身名門,卻五官平平,氣質欠佳,即使穿著華衣錦服,丟到人群中也極不顯眼。

宋潯微微失神,情不自禁問:“阿見,你是我哥的男朋友?”

宋氏人脈廣,客人多,但由宋硯親自帶進來居住的,紀喬真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宋硯還親手畫過紀喬真的肖像畫,更是給他取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名字。

紀喬真聽到宋潯的問詢沒有展現出過多的緊張和意外,麵容淡靜,眸光微垂道:“現在還不是。”

宋潯抿了下唇,他不是話多的人,此刻卻忍不住說:“阿見,我哥肯定很喜歡你,我平時很少見到他對誰這麼好。我哥看起來平易近人,其實不好相處。”

紀喬真點頭,眸色亮了幾分,看向他的時候,目光中添了幾分灼灼的意味:“他對你也很好。”

這句話接得有些突兀,仔細想來卻無可厚非,宋潯頓了一下,微微不自然道:“嗯。”

聽到肯定的答複,紀喬真再次對宋潯展露笑容,眼尾有意無意地勾著,漂亮得非常醒目。

宋潯定定地望著他,目光和神魂同時被牽走,冷不防感慨了一句:“如果我能和你一樣好看就好了。”

宋潯說完才意識不妥,即使是他喜歡溫瑤在先,紀子瑜和溫瑤也是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也許不等他對紀喬真抱有敵意,紀喬真作為紀子瑜的繼兄,會率先對他抱有敵意。

宋潯懊惱地想轉移話題,紀喬真卻循著話鋒追問:“為什麼這麼說,是想到了什麼?”

他語調溫柔,一點兒不咄咄逼人,帶著天生的親和力。宋潯垂下眸,牽動嘴角:“沒什麼。美貌是人人都想擁有的,就像健康與財富。”

紀喬真思索片刻,道:“你應該沒有進軍娛樂圈的打算,出身又不凡,我想外在條件對你的人生而言,應該不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因素。難道說,你有一個愛而不得的人?”

宋潯驚覺自身情況被紀喬真全部說中,微微僵硬道:“我哥和你說的?還是……”紀子瑜已經和他說起過?

紀喬真微微一笑:“猜的。”

宋潯鬆下一口氣,放在桌麵上的手機卻震動了一下,屏幕隨之亮了起來。

他設置的屏保是溫瑤發在朋友圈的自拍,照片裡的少女站在海邊,一身鵝黃色吊帶連衣裙,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被海風輕輕揚起,是容易讓人沉淪的初戀長相。

宋潯急忙掩住屏幕,有些尷尬地向紀喬真解釋:“騷擾短信。”

紀喬真卻已經將屏保納入眼底,微微一笑,不以為意道:“沒關係,我和紀子瑜關係其實不好。他騙了那個女孩兒,我也不希望他們在一起。”

宋潯驚愕於紀喬真的直白,每次都挑準他最想逃避的話鋒開口。

紀喬真笑笑,和他解釋:“紀子瑜隻是我同父異母的繼弟,和所有後媽故事一樣,他們對我並不好。”

“雖然我們在一個家庭長大,但我和紀子瑜從來沒有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過早餐。或者說,我很少有機會能吃到早餐。家裡隻有一輛電動車,隻能載一個人上學。那個人是紀子瑜,我步行去。因為路上時間不同,和紀子瑜的早餐時間也不一樣。屬於我的那一份,自然被省略了。至於生活費,更不敢奢望,校園卡裡的錢,隻夠中午點土豆絲。”

“我也想過和他們愉快相處,但屢次嘗試證明,偏見是根深蒂固的,一切都是我的異想天開。有時候,我很羨慕你有宋總這樣的家人。”

紀喬真語氣清清淡淡,代入感卻很強,宋潯一次次被他所說的刷新眼界,喉結滾了滾,沉著聲說:“你的父母……太過分了。”

紀喬真輕扯唇角,眸光染上不深不淺的諷刺,語調卻很輕:“是,有時候我也在想,為什麼有些父母可以這麼過分。紀子瑜的母親不是我的生母,自有偏私。可我親生父親也是這樣。”

宋潯沒有打斷,紀喬真便順著說了下去。原主經曆坎坷,飽受不公,不需要添油加醋,任誰聽了都會憤憤不平。宋潯也因此愣住,他發現自己在感情上的不順心和紀喬真的過去相比,十分微不足道。

難能可貴的是,紀喬真看起來陽光清澈,一身乾淨的少年氣,完全沒有被成長環境影響。那些陰鬱、負麵的情緒,好像從來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宋潯捏著杯柄的手指微微收緊,認真斟酌了下措辭:“抱歉,我不太會安慰人。但我相信,以後你一定會更好,他們也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紀喬真眼中笑意重新到達眼底:“說什麼抱歉,不用費神安慰我。你能聽我傾訴,我已經很感謝了。我沒什麼朋友,也沒和其他人說過這些。”

他這樣說雖有他的目的,卻也沒有誇大其詞。截至大學畢業,原主的交際圈隻有宿舍那麼大。即使是朝夕共處的室友,一個星期下來,原主和他們也說不上兩句話。

所以鬱斯年提出給原主更換手機的時候,原主沒怎麼考慮就同意了。他朋友很少,周圍沒有真正關心他的人,隻有覬覦他美貌、不斷騷擾他的追求者。

“因為覺得投緣,所以才告訴了你。”紀喬真說。

“投緣?”宋潯手中的羹匙意外撞到碗壁,發出清脆聲響。

紀喬真毫不心虛地“嗯”了一聲,友好地彎起眉眼:“從見到你的第一麵起,就很想和你做朋友。”

“你是第一個這麼對我說的人。”能抗住紀喬真笑容直擊的人並不多,宋潯不出意外地蜷了蜷手指,心臟變得很柔軟,“我大哥知道你的這些經曆麼?”

紀喬真淡笑著搖頭:“他隻知道我家境不好。”

話音落下,宋潯的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仍然是來自陌生號碼的廣告短信。

不過這次紀喬真表明了立場,宋潯也不再遮掩,摁熄了屏幕,坦然道:“還是騷擾短信,可能我的號碼被什麼人泄露了。”

“有可能,以後一定要多加注意。”紀喬真點了點頭,目光指向手機,“宋潯,你很喜歡溫瑤嗎?”

“什……”宋潯本想含糊地應過去,想到紀喬真的坦誠,搪塞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唇邊扯出笑意,“瞞不過你,你彆和其他人說。”

“不會。”紀喬真眼眸剔透,玻璃珠般明淨,“宋潯,也許我可以幫你。我對紀子瑜還算了解。不過,近況不太了解。”

在紀喬真的目光下,宋潯心裡驀地有些發癢,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傾訴欲望。

暗戀,或者說,沒那麼多人知道的明戀,滋味酸酸澀澀,極不好受。

他反反複複地被溫瑤拒絕,注定了這是他人生中最不堪、最無法見人的一麵,就像紀喬真的成長經曆之於紀喬真一樣,不會輕易向其他人說起。

但鬼使神差地,宋潯今天分外想同紀喬真分享這段苦楚。

“我真的可以和你說麼?”

紀喬真彎了彎唇:“當然。隻要你願意說,我就願意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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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喬真袒露心扉在先,宋潯便跟著打開了話匣。

宋夫人和溫夫人是多年至交,宋潯和溫瑤打小便相識。小時候的溫瑤粉雕玉琢,紮著兩個羊角辮,膚如凝脂,撲閃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十分可愛。

小孩子心思單純,宋潯常給她送糖果,一來二往,兩人便熟絡起來。在幼兒園同學的攛掇下,甚至仿著大人模樣,舉辦了簡易版婚禮。

和很多BE的青梅竹馬故事一樣,後來溫瑤長大了,忘記了兒戲的誓言,宋潯卻一直記在心裡。他對溫瑤的感情非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淡,反而越來越深。

起初溫瑤對宋潯的追求是客氣的,會婉言稱他們不合適,後來宋潯表達心意的次數多了,她的耐心也逐漸耗儘。至於拒絕的原因,可謂非常簡單粗暴——宋潯不夠好看。

宋家基因其實很好,宋夫人是名噪四方的大美人,宋潯的大哥宋硯和二哥宋樅都英俊不凡,隻有宋潯一副平平無奇的樣貌,和高顏值的宋家格格不入。

溫瑤是個徹頭徹尾的顏控,評定任何事情的標準都是顏值。在上天的眷顧下,隨著年齡的增長,自身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不僅她好看,連社交圈都是好看的。很難說是她的顏控決定了她的社交圈,還是社交圈影響了她。像宋潯這樣的長相,如果不是父母的緣故,他們甚至不會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