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完)穿成陰鷙大佬的金絲雀24(2 / 2)

天生綠茶[快穿] 綿夏 21457 字 3個月前

“鬱斯年,你的潔癖呢?鬱斯年!……唔!”

很短暫的一個吻,卻讓他全身發軟發麻。鬱斯年在這個絕境的吻中,揉進了濃度極高的愛和妒意。

紀喬真混混沌沌地想,鬱斯年也許並非沒有真的想過改變,隻是他的偏執太深入骨髓,沒有那麼容易糾偏,這才釀下錯誤,重蹈覆轍。

鬱斯年放開紀喬真,才發現他身上的熱量並非來自四周火焰裹挾而至的熱浪,蒼白的臉頰也泛著不同於往日的潮紅。他有些錯愕,後知後覺地問:“你發燒了?”

“拜你所賜。”紀喬真終於得以從他懷裡掙離,“你一定要愛得這麼偏執麼?”

鬱斯年沉默片刻,實話道:“我很難控製。”

紀喬真:“我做了背叛你的事情,你也愛我?”

鬱斯年低低嗯了一聲。

紀喬真突然想到什麼:“如果那天紀子瑜得手了,我毀容了,你……”

“不要做這種假設。”鬱斯年不悅地蹙了下眉,卻又聲線繃緊,鄭重回答,“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我都會愛你。”

紀喬真望向他們身後肆虐的火舌,豔麗的火光映在他清透的瞳孔裡,有種蒼涼悲切的意味。

“你想乾什麼?”鬱斯年心頭湧上不詳的預感,結實的雙臂環過紀喬真的腰,把他重新攬向自己的胸膛,“不許做傻事。”

隨著他話音落地,又一處房梁燃燒著墜落,向他們的所在之處砸來。

電光火石之間,紀喬真將鬱斯年順勢壓倒,任憑灼燙的重物砸在他的背上,眉深深一皺,發出難耐的悶哼。隨即臉色變得慘白,源源不斷的鮮血從他的嘴角流淌出來。

“紀喬真!”鬱斯年手足無措地把他摟緊懷裡,心痛到緊縮,手臂肌肉止不住地顫抖,不知道他該做什麼,目之所及,少年的生命體征正逐漸消失。

“我想聽故事了,給我講講故事吧。”紀喬真輕咳出血沫,才把疼痛熬過去一些,勉強能開口說話,他淡淡地笑,用虛弱的氣音道,“你小時候的故事。”

-

鬱斯年的童年是灰暗色調的,乏善可陳。他的母親和鬱呈則是商業聯姻,卻隻有一方動了感情。鬱母為愛偏執,鬱呈則卻是個薄情寡性之人,即使他什麼都沒做,鬱母依舊疑神疑鬼。鬱呈則始終對她態度冷淡,鬱母漸漸有了嚴重心理問題,行為愈發極端。她開始用肮臟的水給鬱斯年洗澡,染上他每一寸乾淨冷白的肌膚,轉頭又對他歇斯底裡:“你也是臟的!你是臟的!”這就是鬱斯年潔癖的根源。

鬱母自殺那天,披頭散發,麵目猙獰,用碎瓷片割向了鬱斯年的頸部動脈,想把他一起帶走。是鬱呈則強行要求他學習的格鬥術救了他,自此,鬱斯年對碎瓷片產生了深重陰影。

鬱呈則冷戾無情,對鬱斯年的要求嚴苛之至,布置的任務精確到分秒,卻從來不會施舍一句鼓勵關懷。直到把鬱斯年培養成一個完美繼承人,功成身退,連鬱母的死都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心理波動,一如他自己的父親。

就是這樣一個冷漠家庭,成長出了一個冷酷無情、獨斷專行、偏執陰鷙、潔癖嚴重的鬱斯年。

紀喬真心情沉重且複雜,用著所剩不多的力氣輕輕開口:“其實你的父親和我見過麵了,他讓我代他向你道歉。話我帶到了,原不原諒,決定權在你。”

鬱斯年用了數秒才理解到這句話的意思,驚怔自嘲:“鬱呈則?他怎麼可能和我道歉……”

“人是會改變的,既然你可以和我道歉,你的父親也可以和你道歉。”紀喬真咳了幾聲,斷斷續續道,“鬱斯年,其實我知道你想要改變,也知道這對你來說有些困難。隻可惜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沒有試錯機會。如果你能改好,你也值得被愛。”

鬱斯年瞳孔微微一晃,啞聲道:“紀喬真,你……有沒有可能愛我?”

紀喬真輕聲說:“如果你做到了,來世我會愛你。”

鬱斯年心臟一墜,眼尾染上駭人的猩紅:“說什麼來世,你……”

逼近的大火舔舐牆麵,絢爛的顏料迸濺出奪目的火光,把紀喬真的畫作燃燒徹底,像是要抹滅他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痕跡。

紀喬真輕輕說:“讓我說完。不然以後沒有機會了。”

“好。”鬱斯年怕他沒有力氣,又怕他就這樣睡去,隻能讓他堅持說話。

“宋硯不知道我給他的資料是我偷拿的,也不知道這對鬱氏至關重要,是我為了報複你才這麼做的,不要遷怒於他。”

“好。”鬱斯年一點也不想在這時候聽見那個人的名字,可如果紀喬真能活著,就算和宋硯在一起,又有什麼不可以——隻要他好好活著。

“去和江昭道歉,他很尊重我,什麼事都沒有做過,他不應該承受這些。”

“好。”

……

“我希望你重新站起來的時候,能對世界心存善意,你也……照顧好自己。”

“好。”

“我說過的,隻要你能做到……”

“不許說來世。”鬱斯年打斷他,眼角發酸,牙關緊咬。

他隻想要他活著。

但他的心願向來難以順遂。

……

少年背部的肌膚被大麵積灼爛,但一直到死,都保持著一張昳麗無雙的容顏。

隻是那雙驚豔過無數世人的眼睛,永遠都不會再睜開,再盛著惑人的光亮了。

鬱斯年久久抱著紀喬真血肉模糊的身體,以為自己置身在一場不真實的夢境,不知不覺中,淚水淌滿了麵頰。

消防車的警鳴聲遲緩地響起,鬱斯年被消防員救出鬱宅的時候,古堡般的建築轟然倒塌。滔天的火光摧毀了枯敗的薔薇園,好像所有關於紀喬真的過往,都隨著這場大火灰飛煙滅了。火勢一路蔓延到相思樹跟前,這才堪堪止住。

鬱斯年失魂落魄,悲慟不已,回想他們一起種樹,仿佛還是昨天的記憶。

-

得知紀喬真的死訊,宋硯大腦嗡地一聲,緊繃的弦徹底斷了。一陣冰寒的涼意攫緊他全身,讓他喘著氣如瀕死的魚,幾欲作嘔。

見到鬱斯年的瞬間,宋硯所有的忍讓和溫存悉數褪儘,前所未有的暴戾在胸腔裡聚集。他用了平生以來最大的力氣,一拳接一拳地砸了過去。

昔日倨傲尊貴,從不肯低頭的鬱斯年,如今就如同失掉了魂魄,任由他宣泄。就算唇角溢出汩汩鮮血,眉頭也沒有緊皺一分。

宋硯眼眶通紅:“你怎麼不還手了?”

鬱斯年嘴唇動了動,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答應過他,不會對你動手。”

宋硯咬牙切齒:“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高尚?”

鬱斯年微微一僵:“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宋硯聲音哽咽:“連我都被你欺騙了,以為你真的想要變好,和我公平競爭……”

鬱斯年在心裡想,這何嘗不是他的願望,可是後來為什麼又重蹈覆轍了?

“……原來那些也隻是掩人耳目的說辭,為了讓紀喬真降低警惕,再出其不意地帶走他。”

鬱斯年在心裡回答,不是,如果是那樣,他一早便做了,何須等到現在。

但紀喬真的離開抽乾了他全部的力氣,他沒有心力為自己辯解,也沒有必要。

無論如何,他都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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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宋硯向鬱斯年展開一幅畫作,白色薔薇叢,華美囚籠,鬱斯年指尖輕觸,劇烈顫抖。

宋硯:“他喜歡畫畫,天賦很高,大家都說他是難得一遇的天才,恨不得給他最好的舞台,你卻把他困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鬱斯年滯了滯:“我曾以為他會喜歡。”

“誰會喜歡失去自由,如果他不裝作愛你,他沒有辦法離開你。”宋硯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我嫉妒你?他是我連碰都不舍得碰的人,卻為你付出了生命。”

鬱斯年愣怔:“你說什麼,你沒有碰過他?你和他沒有……”

“如果江昭沒有住院,你沒有那樣對他,他又怎麼會來找我?他報複你,僅僅是因為你做的事情太過了。”

宋硯說出了事實真相,在心裡和紀喬真道了聲歉。因為私心裡不想讓紀喬真離開,還背上背叛的罵名。他們這麼做,本就是為了將鬱斯年帶給紀喬真的傷害還之於他,把這一切告訴鬱斯年,他隻會比不知情的時候更悔更痛,殊途同歸。

宋硯眼圈又紅了:“我也會吃醋,會妒忌,但不是用你這種方式……你傷害了他,害死了他。”

鬱斯年僵硬地站在原地,血液冰涼得如同凍結。

是他傷害了他,害死了他……

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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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呈則目睹了鬱斯年一次偏執而極端的舉動,覺得把紀喬真留在鬱斯年身邊對鬱氏而言是最大的隱患,就算鬱斯年在他麵前跪了一夜,他也不希望這個隱患繼續留存下去。因此他去找過紀喬真,開出了非常好的條件,希望他能夠出國生活,徹底離開鬱斯年的視線。

紀喬真在華國擁有了一定的人氣,想要說服他到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鬱呈則以為會有些棘手,沒想到紀喬真不假思索答應下來,還答應能讓鬱斯年在自己離開以後,依然振作工作,回歸正途。

這對他而言誘惑太大了,他對鬱斯年方方麵麵都掌控得很好,唯獨在和這個少年有關的事上,鬱斯年可能突破一切底線,他拿他毫無辦法。

如果真能如紀喬真所答應的那樣,他一顆天天牽掛的心也可以放下了,所以鬱呈則詢問了紀喬真要求的前提條件,結果對方說,希望他能做一個好的父親,去試著給予鬱斯年父愛。

鬱呈則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人對他提起過父愛二字,鬱氏的世世代代,也從來不是靠所謂的情感紐帶來維係。他覺得這兩個字眼陌生,虛無縹緲,也覺得紀喬真荒誕。紀喬真卻問他:“您真的覺得快樂嗎?”

八個字組成的疑問句,簡單直白,鬱呈則胸口卻仿佛被重重撞了一下。全世界懼他畏他,沒有人敢問他這個問題,他更沒有想過,鬱氏祖輩的所有人,都沒有體會過家是什麼,隻有流淌在血液裡的冷情冷性。

鬱呈則罕見地失了眠,第二天,他破天荒地同意了紀喬真的要求。

既然親手催折了鬱斯年的愛情,就隻能想辦法用親情去彌補。

江大旁邊彆墅經年不敗的薔薇是鬱呈則種的,他想等紀喬真離開後把鬱斯年接過來一起生活。市中心總歸是要比鬱宅更熱鬨一些,鬱宅裡也蘊藏著太多和紀喬真有關的記憶。

鬱斯年再次不計後果把紀喬真掠走後,紀喬真也是鬱呈則帶出鬱宅的。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紀喬真,仍然被他的美貌所驚歎,隻這兩麵,他就已經能夠理解鬱斯年為什麼會如此瘋狂。

但鬱呈則卻沒想到,這是他見到紀喬真的最後一麵。

他早已見慣了太多人生百態,生離死彆,可依舊覺得紀喬真離開得突然,讓他遲遲回不過神來。

如果他沒有去找紀喬真,紀喬真是不是可能不會出事,他也許會成為鬱斯年的金絲雀,但不會死。

鬱呈則感到了一絲罕見的慌亂,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對不對,也是人生中頭一回體會到一種叫做愧疚和後悔的情感,並為少年生命的消逝,感到難言的悲傷。

鬱呈則看著鬱斯年一言不發地抱著紀喬真的遺體,眸光孤寂而痛楚,艱澀地說出了三個字: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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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斯年終究沒有和鬱呈則住在一起,他重新修繕好了鬱宅,種了一庭院的相思樹。

就算大火摧毀了一切,生活在這裡,他依舊能感受到紀喬真存在過的氣息,就好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鬱呈則以為鬱斯年會因為這場意外一蹶不振,沒想到紀喬真的承諾真的得到了實現。

鬱斯年很快從消極的情緒中走了出來,把人生的重心放到了事業上。

他比過去更沉默,卻比過去更高效,鬱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發展,比過去崛起之時的宋氏有過之而無不及。

鬱呈則雖沒有和鬱斯年住在一起,卻會在能力範圍內幫襯,儘力做到一個父親應儘的職責。

即使鬱斯年並沒有原諒他,態度十年如一日的冷淡,鬱呈則依舊在這個過程中找到了一種稱之為快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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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喬真完成的係列作品最終斬獲國際大獎,帶著華國景點聞名海外,被國家博物館收納珍藏。

對於粉絲來說,紀喬真消失在屏幕裡,他所說的最後一麵,是真正的最後一麵。

再一次獲得紀喬真的消息,是在山林客棧,湖畔木屋,越來越多的旅客在不同民宿地點發現紀喬真信筆留下的作品,人們都以為紀喬真是旅遊的時候信手作畫,留給他們的驚喜。

粉絲們激動連連,奔走相告,一時之間,掀起一股比《旅行》播出時更洶湧的旅行狂潮,拉動全國各地旅遊業蓬勃發展。

沒有人知道,這些畫其實是紀喬真在錄製《旅行》的淩晨畫好的,雖然隻有寥寥數筆,卻極富藝術價值。他才思迅捷,遠非尋常人能比。

宋硯在全國各地開辦的畫廊始終沒有改變初心,隻擺放紀喬真的作品。哪怕畫廊裡放置的隻是些仿真品,依舊人滿為患,成為一段傳奇。

很多年後人們才得知紀喬真離世的消息,一個過分美好的生命的隕落,給他們以極其不真實之感。

追思會在全國各地舉行,各界人士紛紛前來吊唁,天地悲慟,雨水連綿了三日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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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從海外進修回來後,成了宋硯的特級助理。他和宋硯配合默契,攜手在商場叱吒風雲。

他再也不是當年隻會低著頭、逆來順受的青年,但無論站得多高,行得多遠,紀喬真永遠是他心裡珍視到不可觸碰的存在。

回到家時,江昭總會對著牆壁上精心裱起來的畫作淚流滿麵。

那是紀喬真送給他的畫,天光大亮,滂沱的江水湧向天際。

江昭江昭,他的名字就充滿希冀。

他有一句話藏在心裡很久,卻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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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斯年依舊是淩厲的行事作風,接人待物都極為冷淡,但一直沒有停止慈善事業。

學校一所一所地捐,路一條一條地建。

每逢自然災害,他的捐款數額都是一個沒有人可以超越的恐怖數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提起鬱斯年,不再用冷酷無情、陰鷙狠厲來形容他,而是不約而同地說,那是慈善榜榜首的男人。與此同時,鬱氏也成了最受國民敬重的企業。

夢想嫁給鬱斯年的人有增無減,但日子一天天過去,鬱斯年的身邊,始終隻有他自己一個人。

光陰荏苒,物換星移,不知不覺中,紀喬真已經走了幾十年了。

鬱斯年的腿一直沒好,留下終身後遺症。他走上床的過程無比吃力,心裡卻有一種平和的愉悅。

鬱氏作為龍頭企業,責任重大,白日裡他總是很繁忙,隻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可以心無旁騖地和紀喬真在一起。

鬱斯年虔誠地吻了吻冰涼的骨灰盒,像幾十年來每一個平常的夜裡,與他相擁入眠。

——

紀喬真,我等你來愛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下個世界:穿成海王魚塘裡的魚,你的魚都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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