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12(1 / 2)

將王家的下人都揮開後, 錢盼盼率先走到一旁牆角跟,經過陳校工時瞥了他一眼。

陳校工立刻會意跟上。

等距離遠些,能讓下人們看見自己又不會聽見兩人交談的位置, 錢盼盼便停下來看向陳校工。亂糟糟的頭發, 垮著肩膀雙手抄手的萎靡模樣,以及臉上衝自己點頭哈腰的笑, 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好東西。

“你認識我。”錢盼盼收回視線, 這才慢吞吞的開口。

陳校工“嘿嘿”一笑,“我這人雖然識字不多,但記憶不錯。見過幾麵的肯定記得。”

頓了頓補充,“以前你在學校裡, 不是一直都跟在王小姐的屁股後麵轉嘛……所以我……”

話未說完,錢盼盼便重新朝他看來,眼神冰冷沒有感情, 看得陳校工一愣, 不禁打了個寒顫。

但立刻明白過來自己是那一句討人不高興,趕緊衝錢盼盼點頭哈腰,彎著腰不說還伸手輕輕打自己的嘴巴子, “哎呀看我這張臭嘴, 是經常一起玩兒、一起玩兒。”

陳校工說完衝錢盼盼有張嘴笑,滿嘴黃牙看得錢盼盼皺眉, 嫌棄的撇開眼去。

穩了穩情緒後才慢慢開口, “你要找的是白衣靜,在這裡等著吧。”

說完轉身欲走,陳校工見狀“哎!”了一聲叫住錢盼盼, 等她站住後又說,“哎呀太太啊, 我沒時間等白大小姐,這個……找你……不是也一樣嘛。”

這帶著無賴的笑,錢盼盼一聽便聽了出來。她睫毛微垂,這樣眼裡的神色後,又慢慢重新轉身看向陳校工,勾了唇笑,“這話什麼意思?”

“哎呀……我這不是有急事,必須得趕著出城嘛。”陳校工搓著雙手說,“實在等不到白大小姐了,不過……您也一樣啊。”

頓了頓後又衝錢盼盼點頭哈腰的笑,“太太您看,我這確實是有急事,能不能給我點兒錢好讓我應急?也不多,一兩百也就足夠了。”

一兩百?真是敢開口啊……

錢盼盼心中冷笑一聲,但卻““……哦?”了一聲慢慢應道,盯著陳校工頓了頓又說,“我連你的麵都沒見過,你憑什麼找我要錢?……還一開口就是是一兩百,你以前當校工的時候……頂天每月也就六七元吧?”

“這……”陳校工聽了一臉“您怎麼能這麼說呢?!”的表情。好像他替錢盼盼做了很多事,對方竟然事後翻臉無情一樣急急開口,“當年要不是我幫你們,讓蘇家那丫頭破了相,您今天也沒法兒當上這王家太太吧?”

說到這兒陳校工“哼”了一聲立刻拽了起來,雙手抱肩抖著腳開口,“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搞的小把戲,雖然我不識字,但學校裡好多東西還是記得清楚的。當年白小姐交給我的那東西,分量根本就不是鬨著玩兒的。”

“哼,惡作劇?要不是蘇家那頭運氣好,那兒會隻傷那麼一點兒啊,那明顯是想毀了人家整張臉。”陳校工說到這兒時沒留意到錢盼盼眼睛一亮,一陣竊喜閃過。

他頓了頓重新看向錢盼盼,繼續往下說,“我以前還有些鬨不明白,但現在見你們兩個都嫁給這王家少爺了……就什麼都明白了。”陳校工橫了起來,連和錢盼盼說話都變得趾高氣揚。

“趕緊的。反正你們得給我錢,不然……我就把當年的事給王少爺全說了。讓他知道你們兩個都在騙他,到時候……嘿嘿,您這太太還做得安穩?”

原本抓到白衣靜把柄,卻沒想到陳校工竟然這樣說的錢盼盼,眼神一冷便慢慢朝他看去。

大概手上沾過血的人,身上都有和尋常人不同的氣息。

更加陰冷,也更加的……感情淡漠。

陳校工在這樣的眼神下竟然畏縮了下,但害怕的情緒一過便變成怒氣。

對方不過是個二十郎當歲的年輕丫頭,自己在怕什麼啊?

想到這兒,陳校工立刻又理直氣壯了起來,“不就是一兩百而已嗎?我又沒要多少,再說了……”他頓了頓,不懷好意的看著錢盼盼,“到時候王家少爺真將你兩位太太趕走……”

陳校工又哼笑了兩聲,“這白家大小姐還有白家能回。您嘛……”他拖長了音,慢悠悠圍著錢盼盼走了一圈,停在她的身側,背著雙手微微湊近她耳邊,繼續往下說,“聽說你娘也死了吧?”

錢盼盼眼睫一抬,腦子嗡的一聲炸了。半響後她才慢慢的扭頭看向陳校工,眼如細針,刺得人一陣陣的感到痛癢。

她慢慢的勾了個笑,溫柔應聲,“好,今晚老碼頭,我給你送錢來,你拿了就直接走。”

這倒是合了陳校工心意,到時候他拿了錢剛好就能就近找一艘船離開。

便連連點頭,露出一口黃牙衝錢盼盼笑,“那就勞煩你啦,二少太太。”

說完不等錢盼盼回答,哼著小曲背著手便搖晃著走遠了。

卻不知道在他離開後,錢盼盼正慢慢抬眼看向他。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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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白衣靜從外回來,剛進大門還沒走到客廳,聽見動靜的丫頭便趕緊跑出來,一麵說著“大少太太回來了。”

“嗯。”白衣靜將薄風衣脫下來遞給丫頭,一麵朝樓上看了一眼後漫不經心的開口,“王世耀的爹媽呢?”

今天回來竟然沒在客廳見到人,也是稀奇了。

白衣靜在心裡默默吐槽。

她雖說已經嫁到王家了,可對於王老爺和王孫氏卻沒多少尊重。當著王世耀的麵倒是會做做樣子,但王世耀要是不在,白衣靜不是出門逛街買東西看電影跳舞,就是乾脆回白公館待著。

她打心眼兒裡看不上王孫氏,自然不耐煩去討好她。

畢竟白衣靜在家裡的時候,可是從來沒將白三姨太放在眼裡的。但王孫氏呢?竟然跑去討好她?!

想到這件事白衣靜便忍不住哼笑。

至於錢盼盼倒是會賣乖,將王老爺和王孫氏哄得團團轉,加上懷孕了,更時不時的敢跟她暗地裡較較勁。

等著吧,什麼時候把她惹火了,彆說現在還沒生下來呢,就算生下來了她也能弄死。

白衣靜想到這兒時丫頭聽了自家小姐的話,趕緊回答,“晚飯前就出去了,說是在外麵吃,之後……一起看戲。”

“一起?”白衣靜聽到這話,扭頭看向丫頭,麵色不愉,“少爺陪著那個小的一起去了?”

好哇,這是不將她放在眼裡啊。

正當白衣靜怒氣翻騰時,丫頭聽了趕緊解釋,“沒有沒有,少爺下午就打了電話回來,說有應酬,要很晚才能回來,不用等他。”

“唷?”這話出口白衣靜的臉色才好看了些,不過依舊不滿,所以秀眉微跳口氣譏諷的又說,“那他們三倒是挺開心的嘛?哎……真是一點兒都不想個剛剛死了媽的呀~”

這話當然說的是錢盼盼,但丫頭聽了這話可不敢跟著應和。隻繼續彎著腰站在那兒,畢恭畢敬的等白衣靜踩著高跟鞋上樓後,這才站直,朝她離開的地方微微搖頭後,這才拿著白衣靜的風衣離開,去給她熨燙好。

而這邊等白衣靜回房間洗完澡換了身衣服,正對著梳妝鏡做保養時,便聽見敲門聲。

看著鏡子隨意的說了聲“進來吧”,門這才從外打開。

“太太,喝點兒甜湯吧。”

白衣靜瞥眼看去,不是自己府上帶來的丫頭又是誰?

當初知道有錢盼盼這麼個賤|人後,白衣靜便從白公館帶了不少丫頭和老媽子過來。日常開銷什麼的全從白公館出,保證不會有任何問題。

等到了王家後,她就在王家各個地方都安插了自己的人。保證這王家就跟個鐵桶一樣,絕對不會再出現錢盼盼這樣的事。

雖說白衣靜帶了這麼多人到王家,讓王孫氏有不少怨言,可自從知道不需要王家給工錢後,便使勁兒的用白家的人。現在出門都得帶上四個丫頭來裝排場,得意得很呢。

根本沒想到這其實是白衣靜安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彆說去過哪裡,就算是上過幾次廁所,打了幾個嗝。隻要白衣靜想知道,就沒有不知道的。

所以這丫頭進來後,將甜湯端給白衣靜,便彎腰站在她身邊將今天一整天王家的大小事給說了一遍,說到最後一點時頓了下,好像在猶豫這件小事有沒有告知的必要。

白衣靜立刻察覺到,湯勺微頓便朝丫頭扭頭看去,丫頭接觸到她的眼神,立刻被嚇得一激靈,趕緊垂眼避開,一五一十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今天下午的時候,門外又個閒漢說是要找您,姓陳,說是您以前學校的校工。”

白衣靜一聽就知道是誰,但沒想到他來找自己做什麼,便示意丫頭繼續說下去。

“我們說您不在,那人便在門外等,之後錢……呃,那個賤……人回來了,就和他不知道說了什麼,之後這個校工就走了。”

“……知道了。”白衣靜沉吟,將甜湯放到梳妝台便後,衝她揮揮手,“你下去吧。”

丫頭點頭,拿了托盤這才退出去。

等門關上後白衣靜才一麵疑惑,一麵慢慢往臉上抹著保養品。

半響後她才像是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叫這個校工做過什麼一樣,猛的撐了梳妝台站了起來,甜湯一下子掀翻在地,落在地上碎成幾瓣。

錢盼盼!

白衣靜才不管地上碎掉的碗,狠狠捶了下桌麵,滿臉憤恨。

――你以為能抓到我的把柄嗎?!

“太太,怎麼了?”剛剛才退出去的丫頭聽見房內動靜,趕緊折返敲門,擔心白衣靜出事。

“沒事!”白衣靜盯著梳妝鏡裡的自己,衝門外的丫頭吼,“滾!”

丫頭聽了禁不住畏縮了下,不敢再敲門,趕緊拿著托盤退了下去。

一麵低頭快走一麵拍著胸口,慶幸自己運氣好。不然……要是這個時候進去了,指不定怎麼被白衣靜怎麼撒氣呢。

還好還好,還好沒進門。

丫頭喃喃自語。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她這份“運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