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12(2 / 2)

另一邊,在老碼頭等了大半天的陳校工搓著雙肩,站在路邊探頭探腦,心裡則嘀咕著“這錢盼盼不會騙他,自己不來了吧?”

現在已經入秋,天一黑氣溫跟著降,加上這裡是黃浦江邊,風一吹更是帶著一股子寒氣。

“……呸!敢騙老子。”陳校工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的正要找個地方順便對付一宿的時候,卻聽一聲音從背後傳來――

――“誰騙你了?”

“哇!!”這聲出現得突然,嚇得陳校工大叫了一聲,嚇得往前一跳,卻被樹枝一絆,要不是雙手撐得快,估計得摔斷門牙。

他連滾帶爬的往前爬了兩步,這才轉身反手撐地。等看見錢盼盼取下鬥笠才長長的“呼……”了口氣。

一麵爬起來一麵沒好氣的開口,“你差點嚇死人了知不知道。”

錢盼盼聽了也不動怒,隻是站在原處看著陳校工說,“我也想不到你這膽子會這麼小。”

誰膽子小啦?

陳校工沒好氣的瞪了錢盼盼一眼,拍著手站直後不耐煩的開口,“趕緊的,你給錢我走人,彆磨磨蹭蹭的耽誤時間。”

他話才出口,錢盼盼便冷冷清清的說了句“不行。”

陳校工一聽,“嘿……”了一聲,以為她要反悔便跳著腳說,“怎麼?你想反悔啊?沒問題啊!你要反悔我現在就跟你回王家,我把你和白衣靜當年做的那些事,全給王家少爺說了你信不信?!”

他瞪著錢盼盼,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進城的方向說。

這個過程中錢盼盼一直不說話,隻靜靜的看著他。好像陳校工是在演戲一樣,等他話音落後,反而是陳校工在錢盼盼過於冷靜沒有波瀾的眼神注視下,顯得有些膽怯遊移。

正當心裡泛著嘀咕時,錢盼盼卻開口了,“你要是嚷嚷完了。就跟著我去拿錢。”

說完轉身就要往樹林裡走。

這讓陳校工有些遲疑,看著她的背影嚷嚷,“為、為什麼還要跟你走啊?!你現在給我不行嗎?”

錢盼盼重新停下,扭頭看向陳校工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爹沒娘,我要有錢剛剛白天的時候就直接給你了,還要等到現在?當然是白小姐給你錢啊。”

這話倒是說得有道理。

“還有,我們既然要給錢,自然也要防著你一點。”見陳校工沒出聲後錢盼盼又說,“等會兒你坐我們安排的小船離開,免得你走到半路上覺得錢不夠,又回頭來訛我們。”

“而且……”錢盼盼頓了頓,又摸了摸肚子,“我現在可是懷孕了,以後母憑子貴可是有享不完的清福,真要對你做什麼,來的就不是我了。”

這話出口,原本就已經信了七八成的陳校工現在是信了十成十,態度一變便搓著雙手,嬉皮笑臉的朝錢盼盼跑過去,點頭哈腰的說,“哎呀……太太,我剛剛就是跟您開個玩笑,鬨著玩兒的,您彆介意啊。”

“那什麼,現在我們往哪兒走啊?”陳校工朝樹林裡左右看了看,沒看見白衣靜的人,“這還燈瞎火的,可不敢讓你們這些精致人兒在這種地方留久了。不然出點兒什麼事我可擔當不起,聽說這兒啊,有幾處暗藏的懸崖呢,掉下去可不得了。”

錢盼盼聽了笑著點點頭,“是啊,掉下去了……可真的很不得了呢……”

頓了頓後她溫溫柔柔的看向陳校工說,“那我們趕緊走吧。”

“好。好好好。”陳校工連連點頭,殷勤的上前伸出手,彎著腰對錢盼盼笑得諂媚,“太太,這黑燈瞎火的您小心腳下。”頓了頓後又說,“要不……我點個燈?”

“不用了。”錢盼盼搖搖頭,“你點燈不要緊,萬一讓彆人看見我和衣靜了怎麼辦。”

“哦哦哦,對對對。”陳校工覺得她說得對,扶著錢盼盼的手往前走。

等走了幾步後心裡便有些心猿意馬,不得不說這富家太太就是和女學生不一樣啊。

這不過是差了幾歲而已,但這身上的香水味兒,還有搭在自己手背上的嬌嫩玉手,甚至借著一點兒月光隱約能看見的纖細腰肢。

嘖嘖嘖……拋開臉不看,這錢盼盼還真是個尤物。

想到這兒陳校工不由舔了下嘴皮子,又笑得殷勤的開口,人也朝著錢盼盼的身旁挨過去,距離近得令人討厭,“哎呀錢太太,這裡太黑了,要不……我扶著你的腰吧?不然您要是不小心跌倒了……我不就罪過了?”

錢盼盼又不傻,自然知道陳校工的意思。笑了下後溫柔回答,“那就麻煩你了。”

陳校工聽了大喜過望,沒想到自己今天還有這樣的運道,連聲說著“不麻煩!不麻煩!”便挨了過去。

當然這手放在人家身上時,也不可能真的老實。但陳校工仗著自己手上捏著她和白衣靜的把柄,各種囂張揩油。

一麵動作時還禁不住“嘿嘿”笑,將猥|褻兩字詮釋得淋漓儘致。

錢盼盼一路眼簾低垂,加上視線昏暗,好似沒什麼反應。這默許的姿態更是讓陳校工肆無忌憚。

甚至到最後他有些遺憾錢盼盼現在懷了孕,不然……借著此刻荒郊野地,和王家少爺……做做“親戚”也是可以的嘛。

哎……可惜了。

正當陳校工不住的朝錢盼盼身上瞄,手也沒消停的時候,兩人不知不覺竟已走出小樹林到一緩坡處。

前方視野開闊,夜風夾著水汽席來,驚得人不由打了個寒顫。

錢盼盼停下腳步對陳校工說,“衣靜就在前麵,你去吧,我在這兒把風。錢也在她手上。”

“啊?在哪兒啊人?”陳校工色眯眯的回頭看向前方,聽到錢字更是鬆開錢盼盼往前走了兩步,微微探視。

借著光這才看見前麵是有個人影站在那兒,應該就是白衣靜了。

“哎呀,白小姐,見您一麵可真難啊。”陳校工笑著衝那人打招呼,可卻沒得到回應。正心生疑惑便覺背後有棍風聲。

電光火石間陳校工猛的睜大眼,扭頭朝身後錢盼盼看去的瞬間,一直藏在雲層裡的月亮終於顯露了出來,照亮了錢盼盼臉上帶著獰笑的表情。

還有她揮過來的棍棒。

“?!”

棍棒擊打在頭上有清脆的骨裂聲響起,但很快便被夜風卷走。

陳校工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想試著爬起來卻發現自己動都動不了,“哇!”的一下從口鼻中嗆出一口血。

他到現在都不明白,錢盼盼為什麼要為了這麼件事殺自己。

對了。白小姐,……白小姐還在那兒站著的。總不能……總不能兩個人都想殺他吧?

他不要錢了,不要錢了還不行嗎?

放過他吧?放過他?!

錢盼盼那一棍子用的力有些大,所以陳校工倒地後她用棍子當手杖撐著地麵,一手叉腰捂著腰側緩了好一陣的勁兒,才稍微緩過來。

之後拖著木棍慢慢走近陳校工,在他身邊蹲下。

好像是打算湊近了觀察一下他的死狀,但還沒靠近便聽見他破風箱一樣的抽氣聲。

錢盼盼蹲在那兒聽了一陣後笑,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和陳校工說話,“和我娘那時候的聲音一樣。”

此時陳校工看向錢盼盼的眼裡隻剩驚恐,他努力的翻身,一麵吐血一麵盯著還站在前麵的白衣靜,艱難的朝她爬過去。

好像隻要到了白衣靜跟前,自己就能得救一樣。

這個過程錢盼盼動都沒動,她隻是蹲在那兒看著,甚至帶了點兒好整以暇的味道欣賞著。

等陳校工爬出小段距離了,這才慢悠悠的借助木棍站了起來,慢吞吞的跟在他的身邊,好像在陪著他走完這最後一段路一樣。

陳校工當然知道錢盼盼就在自己身邊,可他不敢停下來,他隻能往前爬。好像往前爬就一定有生路一樣。

但等他好不容易爬到白衣靜的腳邊,努力的抬了頭後,卻看見一個紙紮人,正詭異的盯著自己,咧著猩紅大嘴笑。

陳校工滿口都是鮮血,他不住的發抖,瞪著這個紙紮人將眼睜得更大。

“看,我讓它下去陪你,也算不錯吧?”錢盼盼笑眯眯的開口。

陳校工聽了,頭小幅度抽搐,朝她一點點的扭過頭去,嘴張張合合卻沒聲音出來,好像在問為什麼。

錢盼盼看清後隻是笑著舉起木棍,狠狠的再次揮下。

再揮下!用力將他打倒在地後又朝著那張臉打了幾次,這才丟開木棍,一屁股坐在地上。

錢盼盼仰頭喘氣,半響後才用腳將固定紙紮人的矮木棍踢到。

紙紮人失去平衡,緩緩的朝後倒去,竟一下子從錢盼盼眼前失去蹤影。

――原來在紙紮人身後,便是一處懸崖!

錢盼盼再用剛才打人的木棍,將陳校工的屍體一點點給推到懸崖邊緣,直到他失去平衡滾落懸崖,她才將那根木棍也跟著丟下去。

估摸著戲院的時間大概差不多了,錢盼盼這才站起身,看著前方,一麵自言自語,一麵輕笑。

“誰叫你……要用我娘來威脅我呢……”

錢盼盼有些神經質的瞪著虛空,抖著肩膀低笑,狀似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