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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時狩獵 唐酒卿 5542 字 10個月前

楊鈺再次接受調查,她所屬的服務站向督察局提交了救助對象的信息資料,所有人都得在服務站等待督察局的信息盤查。楊鈺著急著回家做飯,跟督察局人員交涉未果,眼看天都要黑了,隻能到服務站的公共通導器那裡給兒子打電話。

楊鈺連撥了幾次,家裡都沒人接。她急得火上眉毛,帶著試試的想法,又撥給了陳秀蓮。

“小陳!”楊鈺等對麵一接通,就焦急地說,“我早上在咱們工業園門口買了菜,讓他給我送食堂那邊了,你看你等會兒下班方不方便幫我送到家裡去?給我兒媳婦兒說一聲,督察局在我們服務站查信息呢!”

陳秀蓮的通導器壞損嚴重,通話時能聽到電流聲。她半晌沒回答,楊鈺以為她沒聽見,正準備再說一次,就聽到陳秀蓮回答:“好,我下班過去。”

“欸,謝謝啊!”楊鈺撥了撥被汗打濕的發。

陳秀蓮透過電流聲,聽到楊鈺附近的交談聲。督察局的人在業務辦公室裡,服務站的救助對象都被召集在大廳,他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著這次調查。

陳秀蓮沒讓楊鈺掛電話,她坐在車內,看著車窗外邊的過磅室,那裡有車來來往往。她問:“督察局在查命案嗎?”

“可不就是咱們前幾天看到的那個命案,”楊鈺提到命案就害怕,她捂著嘴,小聲說,“裡邊有個人是普利小區的,準點清潔跟督察局說,普利小區的清潔業務是跟我們服務站合作的,督察局就來調查了。”

陳秀蓮擋著車道了,旁邊有車開始摁喇叭。她發動車,在轉動方向盤時繼續說:“都問什麼?”

“現在科技多發達啊,我聽前邊進去的人說,隻要往桌子跟前一站,遞交自己的id編號,係統會自動進行信息搜索和信息識彆。”楊鈺念著新學到詞兒,又看了眼辦公室,更小聲地說,“怎麼辦小陳,我好怕他們查到我兒子和他媳婦兒,兩個人的居住證都沒辦下來呀!這要是發現了,會不會坐牢啊?”

“你不要害怕,”陳秀蓮把車停到角落,熄了火,“這些東西沒那麼神……”

她不太有把握,甚至想喊楊鈺跑。

但是陳秀蓮想到時間,曆建華失蹤的時間她沒進過普利小區——沒有她的記錄。她替楊鈺代工也是到彆的小區裡去,準點清潔的工作表裡沒有她,督察局就是把楊鈺扣下來查個千萬遍也沒用。

這些東西沒那麼神。

陳秀蓮握著方向盤想,何誌國也罵過這些係統,它們就是一堆數據編碼,做不了太多技術分析。

如果係統有了人權,那這就是獨\\裁時代。

劉晨在聊天室裡這樣說過。他抵觸係統的普及,並且抗拒接受係統對個人信息的錄入。陳秀蓮也沒錄過個人信息,最早是何誌國不肯帶她錄,怕她有了id編號以後去報警。她現在的貨車、房子、id通導器都是何誌國的信息,就連她留在鋼廠裡的工資賬戶都是何誌國用過的,她在停泊區是沒有身份的透明人。

“他們在查案子,你跟案子沒關係,”陳秀蓮看天空中的雲像浸過墨汁,擠出來的雨都是汙濁的,她說,“他們沒空查那些,你有什麼就回答什麼。你兒子在家嗎?我要去送菜了。”

晏君尋關掉了燈,把窗簾也拉死。他躺在床上,閉上眼想要睡覺。耳邊是類似沉入深海的音效,他需要靠這個聲音睡覺,就像霍慶軍需要雨聲一樣。

晏君尋喜歡待在封閉、漆黑沒有其他雜音的世界裡,這樣能讓他更快速地思考。小黑板擱在腦袋裡,晏君尋把它掃到角落裡去。他儘力放鬆身體,甚至拉高了被子。

但是人閉上眼睛的時候腦子裡還有其他畫麵,它們擋不住。

晏君尋從劉鑫程的窗口往外什麼都看不到,他的目光一直被那些照片擋著,這讓他很不舒服。他不願意繼續,試圖換掉劉鑫程房間的畫麵,可是劉鑫程的臉立刻沒征兆地貼到眼前。

劉鑫程有段信息錄入的動圖,他轉動著自己的身體,麵無表情地看向係統攝像頭。

操。

劉鑫程樓道裡的塗鴉不斷放大,那個被塗紅的“操”蓋在了劉鑫程的臉上。他盯著晏君尋,就像盯著凶手。

晏君尋開始煩躁,他翻過身,整個人都埋進了柔軟的被子間。

彆看我。

晏君尋想。

這他媽又不是我乾的。

劉鑫程定格在框架裡,像是ppt裡製作的舉例照片,沒感情地滑過去。曆建華沒有緊跟著出現,晏君尋想起他家裡的魚缸。魚缸一閃一滅,晏君尋清楚地記得魚缸上的花紋,包括當時時山延敲擊魚缸的節奏。

那些魚甩動著鮮紅的大尾巴,遊動在玻璃內。燈閃得不快,但是晏君尋討厭這樣,他能聯想到彆的。凶手切割完曆建華以後要清理,她衝不走那些肉塊,她得把它們拾到幾個盆裡,倒水的時候肉塊就像魚一樣,創口翕動,露在水麵上鮮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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