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易蜓(1 / 2)

限時狩獵 唐酒卿 12718 字 10個月前

林波波又給易蜓送飯, 易蜓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這次她沒有叫,也沒有激烈反抗,她等林波波給她拿掉堵在嘴裡的抹布, 開始狼吞虎咽。

林波波看著易蜓的吃相, 簡直受寵若驚。

易蜓把饅頭都咬進嘴裡,又嗆住了。林波波給她水,她在猛灌下去以後,對林波波說了聲謝謝。

“不, ”林波波結結巴巴地回答,“不謝。”

易蜓臉上沾著頭發,這讓她看起來臉更小了。她對林波波說:“我想上衛生間。”

林波波起身從床底下拖出個盆,示意易蜓用這個。他伸手替易蜓拉裙子, 易蜓幾乎要叫起來了,但是她忍住了。她咬緊牙關,把喉嚨裡的哽咽都咽掉了。

“謝謝。”

易蜓在眼淚上湧的那刻甚至還能對林波波說謝謝, 她垂下頭,讓頭發遮擋住自己的臉。裙子被拉起來, 易蜓蹲下去。她從沒有像此時一樣堅強,這份恥辱會要人的命。

她儘力讓自己想點彆的, 想想媽媽。

方便後易蜓還垂著頭, 她通紅著雙眼,麵色蒼白, 像個配色用力的布偶。她的聲音因為這幾日的哭喊變得沙啞, 她對林波波說:“你能解開我嗎?我就待在這個房間裡……你捆得太緊了, 我真的很疼。”

林波波想說不行, 可是易蜓哭了起來,她露出自己被繩子勒爛的手臂。

“求求你了……我真的太疼了!”

房間裡的哭聲斷斷續續, 女孩子抽泣時的胸部也在起伏。易蜓柔弱的樣子讓林波波滿足,尤其是當他看見易蜓還戴著他給的發卡。

“你待,待在房間裡,”林波波用自己沒洗過的手去摸易蜓的臉,“不要吵。”

易蜓在林波波的觸碰下渾身都在顫抖,她胡亂點著頭,看著林波波的眼神充滿感謝。

易蜓在林波波心裡評分很高,她成績優良,跳芭蕾舞,在學校裡人緣也很好,她就是林波波心裡最完美的獵物。林波波覺得她聖潔、美好,能淨化自己的汙濁。他想跟易蜓結合。

“你是個好女孩,”林波波輕輕擺弄著易蜓的發縷,嚴肅地說,“你乾,乾淨。”

他媽一定會為他驕傲的,他沒跟婊\\子跑。

* * *

林波波的住處在城中村邊緣,是個老住宅區,人很少。這個房子據說是他爺爺的,他爸娶老婆以後也搬了進來,林波波就在這裡出生。

他有個奇怪的家庭。

從林波波有記憶開始,這個家裡就沒有父親。他媽其實麵容俏麗,體態豐腴,在林波波上幼兒園的時候,經常穿著款式時髦的裙子,拎著得體小巧的手包,站在幼兒園門牌底下等他放學。

林波波依稀記得那時的風光,連老師都誇他媽長得好看。他每天背著書包排隊放學,老遠就能看見他媽晃著春柳般的腰肢嫋娜走近,連背後的落日都配不上他媽的風采。

林波波愛他媽,因為他媽那會兒會牽著他回家。母子倆經過路口的小賣鋪,他媽都會給他買點小零嘴,不論是瓜子還是冰棍,都是林波波昂首挺胸的資本。

那時他爸還往家裡打電話。他媽告訴他,爸爸在光軌區做工程,以後要在光軌區買房,會把他們都接過去一起生活。林波波覺得自己算是半個光軌區人,在幼兒園裡給彆人說,自己馬上就要去光軌區上學了。

他媽向往光軌區的生活,林波波也向往光軌區的生活。

但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林波波發現他媽不再出去工作,半夜總在客廳裡跟電話吵架。等到林波波上了小學,他爸沒有回來,電話也不響了。

他媽日複一日地坐在客廳裡,穿著那身亮片吊帶裙,對著電話罵罵咧咧。她開始酗酒,時常光腳坐在客廳裡大哭。她蓬鬆的頭發變得蓬亂,豐腴的身體也逐漸消瘦,直到有一天林波波放學,發現客廳裡的女人徹底變了樣。

林波波,把你的鞋擺好。你擺錯了,我讓你擺到原位!你這個蠢豬!你看不到原位在哪裡嗎?

他媽在客廳裡跳腳,衝到玄關處擰林波波的耳朵。她朝他喊:“我讓你擺好,擺好,擺好啊!”

這個家的所有東西必須按照她的規定來,隻要與她的試想產生一點誤差,她就會狀若瘋癲,歇斯底裡。她開始因為一些小事暴跳如雷,林波波不僅是個出氣筒,還是個垃圾桶。林波波今天穿什麼衣服,內褲什麼顏色,幾點幾分回家,她都要掌控。

她擰林波波的耳朵,拍林波波的腦袋。她不修剪的指甲刮傷林波波的臉頰,卻不許林波波哭。她像個神經質一樣捂住他的嘴,要他把哭聲吞下去。

“你不能哭,你爸最討厭你哭了!”他媽瞪著微凸的眼睛,逼近林波波,用力摁著林波波的口鼻,“因為你是個笨仔,腦子不好,你爸才不回家。你這個賤小孩!”

林波波喘不上氣,喉嚨裡的哽咽也咽不下去,嗝頂著胸口,在窒息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我讓你彆哭啊!”他媽開始失控咆哮,也哭起來,“都是你,都怪你,賤死了!你把鞋擺好……快點!”

林波波就在急促的喘息裡打著嗝,臉上全是鼻涕眼淚。他跪在地上把鞋擺正,擺好,擺到他媽要求的位置上,分毫不差。為此他有片刻的期待,期待他媽恢複正常,停下謾罵,誇一誇他。

可是他媽隻是坐在地上哭,沒給過他一個眼神。

林波波沒成為光軌區的居民,但他有這個夢。他每天睡覺前都在祈禱他爸會出現,把他們帶走,帶到光軌區去當人上人。他日裡盼,夜裡盼,盼到二十歲,終於改變了想法。

他是他爸的兒子,他爸在光軌區生活,他就在光軌區生活。他現在還沒被接走,都是因為他要照顧他媽。他忍不住開始盼他媽去世的那天。

2159年聯盟的氣氛緊繃,新聞上都是局勢報道。林波波每天都準時收看,這是他身為人上人應該儘的責任,他覺得自己就該關心聯盟大事。他時刻把“光軌區”掛在心頭,逐漸看不上周圍的人,認為他們都庸鄙不堪。

這是血統問題。

林波波最早是因為猥褻女孩被開除的。他把人家堵到學校實驗室,脫了褲子,急哄哄地掏家夥,卻滿頭是汗。他認為這是血統問題,他對彆人硬不起來。但是他享受對方驚恐的表情,那就讓他充滿快感。

林波波在同學聚會上因為直勾勾的目光被女同學潑了果汁,他也想,這是血統問題,這些胭脂俗粉根本不懂,她們都配不上他。他在人前唯唯諾諾,在家裡瑟瑟縮縮,可他覺得自己的內心很強大。

他遲早要乾番大事。

2160年林波波的媽徹底病倒了,那時家裡就剩他倆。他媽躺在臥房裡,天氣熱得很,她翻不了身,身下的被褥都被她捂臭了。她喊林波波給她翻身,林波波隻是打開電風扇,坐在床邊陪她吹風。

屋裡有股弄不乾淨的酸臭味。

林波波總在椅子上想,他媽可能在他幼兒園的時候被車撞死了,後來住在他家的這個女人隻是他媽的孿生姐妹。他在他媽粗鄙、臟臟的罵聲裡端詳著他媽的模樣,越發確定這個女人是個冒牌貨。

她乾癟的乳\\房像是漏氣的氣球,掉在那身俗不可耐的亮片吊帶側麵。整個人蜷縮著身體,像個剛出生的猴子。林波波審視著她,在她徒勞的哭喊裡發現自己的強大。

這個女人再也不能用手指戳他的腦袋,也再也不能擰他的耳朵,她枯瘦的手指一掰就斷。她算什麼呢?她跟這床上臟掉的床褥一樣。

林波波等著她自然枯萎。他把她放在床上,每天外出遊蕩。他發現路口的小賣鋪倒閉了,變成了個涼皮店。他看到那個老板娘,覺得她成天穿著緊身裙,屁股都蓋不住,風騷得很。

這是個婊\\子。

林波波想。

我有義務教育她,讓她懂禮,知道自己該乾什麼。

於是林波波走進涼皮店,站到涼皮店老板娘身後,用手拽她的裙子。老板娘賞了他幾個耳光,把他打得連連後退。他想還手,卻看見老板娘連菜刀都掄起來了。

“我□□老祖宗!”老板娘拿刀對著林波波,辛辣地罵,“賤蹄子不想要老娘今天就給你剁掉!”

她罵得那樣有力,嚇得林波波倉皇而逃。他連頭都不敢回,卻在心裡覺得自己贏了。

這就是個婊\\子!

她嘴巴這麼毒,無非是被自己戳中了心事,她也知道裙子穿那麼短不好。

林波波漫無目的地流浪在街頭。停泊區的空氣都讓他感覺窒息,這裡沒人懂他,也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不跟老板娘吵架是為了體麵,不跟婊\\子一般見識。他覺得自己就像他爸,他爸最後連電話都不給他媽打,不也是這樣的想法嗎?

林波波懷揣著自以為的驕傲,坐在街頭。撿垃圾的老太從他跟前路過,他朝老太喊:“去你媽的!”

老太嚇得腳步踉蹌。

林波波就哈哈大笑。他撿起飲料瓶,扔到老太的麻袋裡,誇獎道:“你很懂,懂事,以後我去了光軌區,不會忘記,記你的。”

他扭曲地認識世界,對新聞裡的一切都持有懷疑態度。他隻相信陰謀,網絡上傳的越是高深莫測的陰謀,他越是深信不疑。他對大人物有種崇拜心理,那種強權角色——傅承輝就是他的偶像。

網上說傅承輝二十歲出頭就成為了黑豹狙擊手,成就了現在的黑豹,又在南北戰爭中力挽狂瀾。林波波看得心潮起伏,他也認為督察局都是黑豹的走狗,什麼狗屁薑斂,這些人全是無名小卒,他們都聽候傅承輝的調遣。傅承輝在聯盟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算光軌區督察局偵破了一件小案子,林波波也要歸功於傅承輝。他沉迷於那些自相矛盾的小道消息,從不自我查證。他認為自己掌握了聯盟真相,這讓他再也看不到彆人,他已經“聰明”到了境界。

他是這裡唯一清醒的人。

林波波決定搞點事情,讓傅承輝注意到他,讓黑豹注意到他。他天賦絕倫,血統高貴,他要回到自己真正的“家”。然後他在賣冰棍的商店跟前,看到了吳瓊花。

* * *

晏君尋把圓拆分了,沿著圖上一塊一塊的小區尋找。

凶手是個獨居青年,不善言談,有口吃,目前最有可能做的工作就是出租車司機。晏君尋懷疑他在麗行裡的工作也是司機,這個職業能讓他避免和人交談,又能靠近白晶晴。

“他還可能有過猥褻方麵的不良記錄,”晏君尋頂著太陽,擰開水,“口吃讓他無法自信地跟女孩子聊天。”

“這些小區都沒有正規的停車場,”時山延拆開冰棍,“但是他第一次把受害者帶回家,為了方便事後轉移屍體,也會把車停在家附近。”

晏君尋塗黑他們所在的位置,這讓他有了新的發現。

五個受害者的住處連起來像個五角星。

晏君尋把空水瓶丟進垃圾桶,又沿著五角星畫出了圓。他盯著這個圓,想起阿爾忒彌斯和小醜。

晏君尋戳了下中心,說:“我們去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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