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看著手底下這幾個前任勇毅軍探馬,跟個大爺似的坐在墊子上,讓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甚至還有漂亮的小娘子擰了尚有些燙手的帕子,送過來給他們擦臉,不由笑道:“哎,咱們現在果然也是金貴人了。”
以前在軍中,老狗老覺得他們這些士卒連個牲口都不如。
牲口們還能得將官一分照顧,他們就是死了,連屍骨都不一定有地方去掩埋。
可現在離了勇毅軍,跟了三娘子,他竟有些懷念起軍中的那些舊人,舊事來。
或許自己的日子好過了,那些曾經有過的怨懟,曾經經曆過的苦難,都變得不算什麼,甚至曾經特彆討厭的人,竟也覺得,這些人似乎也沒有他想象得那麼壞。
袍澤之情,不敢說比山高,比海深,到底還能算得上情誼深厚。
一行人收拾乾淨,人人都喝了碗粥,老狗還讓人切了好些羊肉,塗上醬料加上辣椒醬,一起卷在餅裡,痛痛快快地吃得額頭冒出一層細汗,又灌了兩碗湯,這才過來回話。
“這孩子確實是大河村人,叫柳招娣,她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
“招娣口中的李娘子,其實並不姓李,她姓蕭,父親是江南人,隻她自幼隨母親回了李家,外麵人總習慣喊她李娘子,村民也便這般稱呼,因著不見李娘子反駁,也就這般叫了起來。”
“這位蕭娘子是大河村王大彪的媳婦,王家在大河村也算是大姓,不過就是個土財主,祖輩裡沒出過什麼能人,按理說是絕對娶不到李家的小姐,蕭娘子雖隻是李家的表小姐,可也是自小在李家長大,早年未出閣時,也曾被她祖母戲稱為閨閣狀元,是說她在李家所有女孩子裡是最出眾的一個。”
“不過王大彪的爹,以前經常到山裡打獵,有一回打獵的時候恰好救了蕭娘子的大舅舅,她大舅舅同老王頭喝酒喝得上了頭,就許諾把自己的一個女兒,許配給老王頭的一個兒子。”
“此事隻是個酒後的玩笑話,誰也沒當真。不曾想那王大彪自去縣城送貨,意外見了蕭娘子一麵,竟然厚著臉皮登門,非說自己就是李家的女婿,當初李大郎和他爹結的親,那是一通鬨,鬨得人儘皆知,偏李大郎這些年為了表示自己並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沒少正兒八經地給王大彪他爹送禮,這到鬨得是騎虎難下。
“李大郎膝下有三個兒子,隻有一個閨女,李大郎心裡是左右為難,這時王大彪就道,都說李大郎疼愛妹妹的女兒,比自己女兒更甚,想必也是把外甥女當女兒的,既然都是女兒,自然一般無二,沒有姐姐未出嫁,妹妹先嫁人的道理,我的未婚妻,自該是姐姐。”
眾人:“……”
老狗繪聲繪色地這麼一描述,秋麗登時就炸了,恨不能現在就衝過去把王大彪給撕了。
“那個李大郎,便當真就這般嫁了外甥女?”
李大郎比王大彪還要可惡!
老狗歎了口氣,示意手底下的人自己來說。
旁邊黑瘦的小子沉默半晌,小聲道:“小外人都說是蕭娘子看中了那王大彪,李家小娘子友愛姐妹,於是才主動避讓……”
“我呸!”
秋麗狂怒,“當世人都是傻瓜!?”
世人自然不傻,可芸芸眾生,會裝傻充愣的占了多半。
“小的借機灌醉了李家的門房,他也不知詳情,隻知王大彪求婚的第二個月,蕭娘子的母親忽得了重病,都病得起不來身,李大郎四處求醫問藥都不管用,直到蕭娘子嫁人衝喜,這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