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自己死的時候對五條悟那家夥說了這句話。
死而複生的男人神情有些僵硬:“……”
。
甚爾生前曾經漠然的想過:我的兒子有不錯的咒力,咒術師的天賦很出色,我不一。因此哪怕禪院家是個垃圾堆,好過待在我邊。
所以,這個糟糕的失格爸爸做出了把親生兒子賣給禪院的選擇,還賣的超級貴。
並且與禪院直毘人約定好,等惠六歲覺醒術式後對方再來接人。
然而與此時,他想方設法禪院家的家主達成了約定。
——以伏黑惠未來覺醒[祖傳術式]作為前提條件,禪院直毘人答應伏黑甚爾會立下遺囑,承諾禪院家要將繼承了[祖傳術式]的伏黑惠迎納回家、立其為禪院家家主,並且將全部財產都轉贈於對方。1
如果沒有繼承[祖傳術式]……那伏黑惠會在禪院衣食無憂。
然後這個爛人就把兒子拋到腦後了。
津紀的媽媽約定結婚後,就幾乎沒再回家過兒子,最後甚至連兒子的字都忘記了——讓人不由歎果然不能對這家夥報以太高的期待。
直到甚爾隨口提到了[恩惠]這個詞,這位黑發綠眸的暴君才恍惚的回想自家兒子的字。
伏黑甚爾的兒子叫做伏黑惠。
這個字還是男人自己取的。
惠。
恰好[恩惠]一個發音。
。
為什麼會在死前說出這的遺言……甚爾自己不知道。
大概是臨死前回想自己幼年在禪院家的經曆、回想自家小小一隻的兒子在記憶裡總是抿嘴沒有容的小臉。
大概是回想早逝的妻子臨終前的容托付。
[……惠就拜托你了。]
——所以,真的要把惠交給禪院嗎?
甚爾從未停下過對禪院的厭惡與憎恨。
死前最終說出那種遺言……大概是這個糟糕的爛人少見的出於本心的決定。
五條悟總歸不會對小孩出手。
而惠……能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
自己死後已經過去九年了。
惠今年幾歲了來?
糟糕的失格父親回憶了很久,才勉強算出了準確的數字。
12歲了吧。
這個年紀肯定已經覺醒了術式,歸宿一定有落了。
“最終是被五條悟那家夥帶走了,還是去了禪院家?”
甚爾喃喃自語,插在兜裡的那對習慣握沉重咒具的粗糙大手都不由蜷了蜷,眉不自覺的微微皺。
他臨時改變了決定,不再關注那個金發的歐洲人,而是磨磨蹭蹭的翻出尾神婆孫子遺留下來的手機。
甚爾撐臉,沉思了很久才回憶號碼,隨後慢吞吞的操作對死在九年前的他而言極其陌生的觸屏手機、撥通了孔時雨的電話。
孔時雨,那是個黑白兩道通吃,不管是普通社會、咒術界還是異能社會都有人脈的頂級黑市中介人。
信譽絕對過關,時是甚爾生前最常合作的家夥。
詐屍的甚爾顯然讓那位中介人愣了老久,甚爾不耐的解釋完事情因經過、簡單證明完自己的份,然後就開口問對方位置。
口袋空空、死後全家產加來還沒有一萬日元的甚爾理直氣壯:“我幫你打幾個工,你扣錢,然後幫我調查一件事。”
經常被甚爾借錢但時從這位力強勁的暴君上賺了個盆滿缽滿的孔時雨報了一個地址。
恰好,這位中介人現在就在橫濱的地下黑市。
。
孔時雨給甚爾帶來的情報顯然不太好。
“惠君不見了,不在禪院家不在五條家。”
孔時雨說,“你的第二任妻子五年前就拋下孩子自己走了……對,連親生女兒沒帶走,不久後,你的兒子繼女都消失不見了,學校那邊是拿到了他倆的退學申請,然而就沒有了下文。”
伏黑甚爾的表情漸漸凝固。
不在禪院家,不在五條家?
……那我兒子呢?
死過一次的高大綠眸男人神情空空,思緒仿佛陷入了貓貓宇宙,最後腦內畫麵定格在了妻子病逝前拜托他好好照顧咱兒子的臉上。
半晌後,甚爾乾巴巴地問:“那惠現在人在哪?”
“還不知道。”孔時雨搖,“我還在查,你等多幾天。”
。
“阿嚏——”
現更為北澤惠的小少年猝不及防的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尖,打了個冷顫,滿心疑慮的左右張望,隨後嘀嘀咕咕倒完垃圾回家。
惠洗完澡後就兄弟姐妹窩在沙發完電視,睡前,十二歲的惠真的偷偷摸摸的蹭到咒靈爸爸邊,拽大人的衣角支支吾吾的討祝福。
——避開了所有兄弟姐妹,自己悄咪咪的溜過來的。
惠板臉想:要遇到大麻煩的預越來越強烈,讓人不安,爸爸是最棒的神明大人,討要祝福絕對沒有壞處。
頹廢臉的咒靈先生歪了歪腦袋,隨後好的抬手揉了揉惠的腦袋,還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哪怕惠長高了不少,在高大的咒靈爸爸懷裡來依舊是小小一隻。
橫濱的“鎮守神”大人把自家孩子抱的緊緊的,還溫拍了拍對方的背。
咒靈低沉醇厚的嗓音哄小孩似的緩慢又認真的說道:“嗯,沒事了,我的惠隻會遇到更幸運更幸福的事,哪怕是麻煩事最終會變成好事……靠近你的厄運糟糕的壞事,最終一定都會被趕走。”
在學校裡總是一副冷淡酷哥模的12歲黑發小少年耳根微紅。
然而兄弟姐妹都不在,可以大大方方在咒靈先生懷裡磨蹭的惠不用擔心形象的眯眼,好半晌後才眼神閃亮的抬,然後麵無表情的頂微紅的臉頰一快樂到仿佛冒出小花花的氣息小聲說了句“爸爸晚安。”
“晚安。”咒靈先生露出很淺的,“祝你有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