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見有人進門,連忙迎了過來,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林西,笑著說道:“敢問公子幾位?”
“五位,有雅間嗎?”
“有,您來的正是時候,咱們就隻剩下一間雅間,五位樓上請。”
林西跟著夥計來到二樓,進了最裡麵的雅間。
待林西坐下,夥計拿著抹布擦了擦桌子,道:“幾位爺看著有些眼生,可是不常來?”
“確實不常來。你們店裡除了蟹黃包,還有什麼好吃的?”
“那可多了,有醉雞、醬鴨、烤乳豬,都是咱們醉福樓的招牌。”
“行,來一籠蟹黃包,來一隻醉雞,再來兩個素菜,一壺碧螺春。還有什麼麵食嗎?”
“有陽春麵、有白米飯,還有豬油餅。”
“那再來兩碗白米飯,一斤豬油餅,先要這些,不夠的話再要。”
“好嘞,您幾位稍等,茶水馬上來。”夥計轉身出了雅間。
林西抬頭看了看春喜三人,道:“你們也出去吃點吧,正好我有事要和楊瀟商量。”
不是林西不想讓他們一起吃,隻是這裡不是現代,主子可以不守規矩,但奴才不行。一旦被林扈知道,可能當時不會把他們怎麼樣,但會記在心裡,找機會秋後算賬,所以到最後吃虧的還是他們。
三人對視一眼,春喜出聲說道:“主子,那奴才在外麵守著。”
林西點點頭,也沒勉強,春喜和另外兩名錦衣衛轉身出了包間,守在了門口。
“殿下有何事吩咐?”
“表哥,我聽說焦戰要回來了?”
楊瀟微微一怔,隨即點點頭,道:“這幾日便能回到京都,殿下為何問起他?”
林西在心裡吐槽道:“還能為何,人家大小也算是個男二,還是能拿捏他的男二,當然要時刻關注。不過都已經三年沒見了,應該對我沒什麼念想了吧。”
“他現在已不同往日,正一品武將,表哥的頂頭上司,表哥不關心嗎?”
“錦衣衛是天子親衛,隻聽命於皇上,他雖然官階比屬下高,卻並非屬下的上司。更何況屬下現在還是殿下的侍衛統領。”
林西一怔,訕訕地笑了笑,道:“我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其實屬下挺佩服他的,十四便隻身前往邊疆,全憑一己之力,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比屬下這種關係戶可強多了。”
這三年來和林西朝夕相處,楊瀟從林西那兒學來不少新詞。
“表哥不必妄自菲薄。在我心裡,無論智謀,還是武功,你一點不比他差。隻是京衛常年駐守京都,很少有機會建功立業。”
“殿下不愧是殿下,看得就是比彆人透徹。”
見楊瀟眼底閃過無奈,林西出聲問道:“表哥家裡可是有人說了什麼?”
楊瀟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殿下。他們說屬下與焦戰年齡相仿,卻差距甚遠。”
林西眉頭微皺,道:“這話是誰說的?”
楊瀟沉默了一會兒,道:“祖母和叔父閒聊時說的。”
“所以這話是表哥無意間聽到的?”
“嗯。”
楊瀟回答前有短暫的沉默,林西猜測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那般簡單。
林西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道:“表哥,在那個家裡,隻有你有皇室血脈,你是天潢貴胄,你的身份比他們高貴得多,不是他們能肆意欺辱的。”
楊瀟無奈地笑了笑,道:“他們都是長輩,屬下不好做的太過。”
“表哥,你是錦衣衛指揮使,天子近臣,若連家事都處理不好,讓父皇怎麼重用你?我還是那句話,有些親人是親人,有的親人是仇人。若是仇人,無論你如何幫他,付出多少,他永遠不會感恩,甚至還會怨恨你,為何不多給點,多做點。這種人不能縱容,該舍棄的就得舍棄,否則表哥早晚毀在他們手上。”
楊瀟沉沉地吐出一口濁氣,道:“殿下的話,屬下記下了。不說這些掃興的,今日殿下好不容易能出宮,咱們該高興才是。”
林西見他不想再說,也就沒再勉強,透過窗子探頭往下看,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道:“京都真熱鬨!”
“天子腳下,自然不是他處能比。”
“再過幾日就是中秋,聽說城中會舉行中秋遊園會,是真的嗎?”林西感興趣地看著楊瀟。
楊瀟點點頭,道:“沒錯,說是遊園會,不過就是比平常熱鬨些,人多些,沒多大區彆。”
“湊得就是熱鬨。”
見林西兩眼放光,楊瀟忍不住提醒道:“參加燈會的人很多,難保有心懷不軌之徒,恐皇上不允殿下參與。”
林西聞言頓時垮下了臉,道:“表哥彆每次都潑我冷水,萬一父皇心情好,就答應了我呢。”
“皇上對殿下的安危極為重視,便是再寵殿下,也不會拿殿下的安危做賭注。”
“唉,當個太子太不容易了,一點自由都沒有。”林西唉聲歎氣地趴在了桌子上。
“不過是個遊園會,和平時差彆不大,沒必要因為湊熱鬨,不顧自身安危。殿下若想出宮玩,可以尋其他時間,隻要皇上允許,屬下一定陪同。”
“雖然不太可能,但我還是得爭取一下,否則真的會不甘心。”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春喜通稟道:“主子,茶水到了。”
“進來吧。”
房門被打開,春喜從外麵走了進來,手上還端著個托盤。來到桌前,分彆給兩人倒了杯茶,隨後又退出門外。
林西端起茶杯聞了聞,又看了看茶色,這才小小的抿了一口,道:“這茶雖然比不上宮裡的,卻也是香氣四溢,口感綿滑,不錯。”
“殿下可知這一壺茶多少錢?”
知道林西對錢沒什麼概念,楊瀟故意問道。
“一隻蟹黃包就一兩銀子,這壺茶應該也不會低於這個數。”林西猜道:“十兩?”
楊瀟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道:“二十兩。”
“二十兩?這也太貴了吧!”
見他一副驚掉下巴的模樣,楊瀟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道:“殿下注意形象。”
林西尷尬地笑了笑,道:“我看這醉福樓高朋滿座,京都的人都這麼有錢嗎?”
“來這裡的不是王公大臣,就是皇親貴族,有的是真有錢,有的是打腫臉充胖子。”
“還真是到哪兒都有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
“死要麵子活受罪?”楊瀟愣了愣,隨即點點頭,道:“殿下所言極是。”
門外再次傳來春喜的通秉聲,道:“太子,菜好了。”
“進來。”
春喜端著托盤進來,將豬油餅、兩盤素菜、兩碗米飯端上了桌。
看看盛米飯的碗,林西砸吧了砸吧嘴,道:“這米飯夠精致的,比宮裡的還精致。”
“這裡所有東西都精致,來這裡的人沒幾個是為吃飽。”
林西好奇地問道:“表哥可知這家店的老板是誰?能在京都開這麼一家店,生意還能這麼紅火,背後一定有人撐著吧。”
“屬下查過,這家老板姓於,叫於洋,就是個普通生意人,沒什麼背景。”楊瀟頓了頓,接著說道:“至少屬下沒有查到其背後還有主子。”
林西撇撇嘴,道:“要說這家店幕後沒人,我真不信。你看京都這麼多家店鋪,凡是位置好的,麵積大的,哪個不是王公大臣名下的房產。表哥沒查到,隻能說明這家店的幕後老板隱藏得很深。”
楊瀟聞言眉頭微蹙,道:“殿下的意思是詳查?”
林西想了想,道:“查可以,以防萬一,但不能打擾人家做生意。”
楊瀟點點頭,道:“是,屬下明白。”
林西拿起筷子,笑著說道:“表哥快嘗嘗這裡的素菜味道如何。”
兩人正聊著,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小侯爺,雅間已經滿了,您看能否改日再來?”
說話人的聲音很好聽,清清的潤潤的,就好似溪水流過山石,讓人聽著很舒服。”
“滿了好說,我看大堂還有不少空位,讓他們挪挪地方,不就成了。今日我可是要宴請貴客,若是因此有半點差池,於老板這店也甭想再開了。”
這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難聽,應該正處於變聲期,說話的語氣也是相當不客氣,帶著濃濃地威脅。
“小侯爺,您既然是常客,也該知道咱們這兒來的都是什麼人,小人隻是個小小的生意人,誰也不敢得罪,小侯爺大人大量,能否體諒一下。”
這話說得有些卑微,卻從語氣中完全聽不出,可見這人隻是說的場麵話,心裡並未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於老板這話說的,還真讓人拒絕不了,這樣吧,我親自去說,不讓於老板為難,就去我慣常定的包間。”
“小侯爺……”
不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那小侯爺已經來到了林西所在包間的門口。
春喜見對方來著不善,麵色頓時沉了下來,道:“來人止步。”
章宴打量著春喜,見他身上穿著一般,心裡多了幾分輕視,道:“你是誰家的奴才,去,轉告你家主子,這雅間我要了。”
春喜眉頭一皺,道:“憑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