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1 / 2)

富貴胭脂鋪是蘭州老牌商鋪,傳到現在已經是第三代,據說有百年曆史,城中的夫人小姐都是在這兒采購胭脂香粉。前幾日來了個男人,說是他手裡有特製的香粉,不僅有三種顏色,味道也是清雅宜人,最主要的是用起來的效果,比他鋪子裡的香粉強上太多。

姚掌櫃心中警覺,道:“先生此來是何用意,不妨明說。”

男人笑了笑,道:“我來此當然是想和姚掌櫃談生意。”

“談生意?”姚掌櫃一怔,隨即說道:“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給姚掌櫃定期供貨,賣出的錢我們六四分賬,我六你四。除此之外,姚掌櫃還需為我們提供製作香粉的材料。”

姚掌櫃的眉頭皺緊,道:“要我提供原材料,還要分去六成利,先生是否貪了點。”

“這香粉的配方可是我花了重金才弄到手的,能給姚掌櫃四成,已經是我最大的誠意了。我這香粉如何,方才已經試過,若我在蘭州城開個鋪子,您的香粉還賣得出去嗎?”

姚掌櫃的臉色變得難看,道:“你是在威脅我?”

“不不不,我是在為姚老板分析形勢,咱們都是打開門做生意,自然是和氣生財,姚老板在蘭州經商這麼多年,應該最清楚賺錢才是王道,我敢保證隻要這香粉上了櫃台,定風靡整個蘭州城,到時候賺的錢可比您現在要翻上個幾倍。”

姚掌櫃沉默了一會兒,道:“先生容我思量思量。”

“可以,不過我隻給姚掌櫃一日考慮,明日我再來。”

男人不是彆人,正是易了容的楊瀟。那些香粉都是花海棠花了七日的時間現製的,目的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接近高真兒。

楊瀟從胭脂鋪出來,就發現有人跟蹤,那人他見過,正是胭脂鋪的夥計,以他的身手想要甩掉這種角色是輕而易舉的事,可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七拐八拐,來到了肖王府。他頂著的那張臉,正是肖王幕僚胡憲宗的臉。

楊瀟來到側門前,抬手敲了敲,立時便有人來了門,將他請了進去。身後跟著的夥計一看,腦門上頓時冒了汗,急急忙忙跑回去報信兒。楊瀟走了兩步,又要出門,門房也不敢問,打開門放他出去。

就這樣,楊瀟順利讓姚掌櫃認為自己是肖王府的人,若是以後有人說穿他的身份,找的也是胡憲宗,跟他沒關係。

第二日,楊瀟再次頂著這張臉登門,姚掌櫃態度明顯比昨日熱情,還帶著幾分惶恐。

楊瀟自然知道是為什麼,道:“姚掌櫃考慮的如何?”

“就按先生說的辦,原材料由我來出,您隻管供貨,咱們四六分。”

若是肖王府的人在蘭州城開鋪子,以那香粉的品質,他這胭脂鋪百分百得關張大吉,所以為了生存,姚掌櫃百分百會答應。

“姚掌櫃慧眼獨具,將來定是生意興隆,我沒看錯人。”楊瀟做錦衣衛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姚掌櫃諂媚地笑了笑,道:“先生能看中我的鋪子,給我一條財路,我感激不儘!”

“對了,為了確保咱們雙方的利益不受侵害,我會讓一名侍女過來做事,由她專門負責香粉的售賣,姚掌櫃應該沒意見吧。”

姚掌櫃的臉色僵了僵,隨即說道:“自然不會,這是應該的。”

“好,待明日,我便讓她過來,到時還請姚掌櫃多多關照。”

“沒問題,明日我便在鋪子裡恭候大駕。”

於是花海棠名正言順地進入胭脂鋪,等待著魚兒上鉤,並有意無意地向那些夫人小姐打聽肖王府和布政使府的消息,而被當做魚兒的高真兒對此卻一無所知。

僅僅七日,花海棠調製的香粉便被口口相傳,引來諸多夫人小姐的關注,富貴胭脂鋪的生意一日好過一日,點名讓花海棠化妝的,每日都要排上好一陣子。

消息不出所料地傳進布政使府,得到消息的高真兒半信半疑,在看到閨中密友化妝後的模樣後驚豔不已,迫不及待地帶著丫頭出了府。

富貴胭脂鋪外,高真兒乘坐的馬車停了下來,車夫看了看,門口已經沒了停車的地方,道:“小姐,咱們到了,隻是胭脂鋪門外停滿了馬車,咱們過不去。”

月兒掀開車簾看了看,道:“確是如此。沒想到這胭脂鋪的生意竟這般好。”

“可不是嘛,許多夫人小姐點名讓海棠姑娘試妝,若不是派人提前打招呼,今日還不一定排得上。”

高真兒看了看,道:“就在這兒下車吧。”

車夫應聲,連忙在車前準備了馬凳。

月兒率先下車,站在車前,攙扶高真兒下車。主仆三人徑直走進胭脂鋪,護衛則守在了鋪子門口。

“呦,高小姐來了,小人參見高小姐,小姐萬福金安。”

布政使的女兒在蘭州就相當於公主的存在,姚掌櫃這副姿態實在稀鬆平常。

高真兒笑著說道:“海棠姑娘現在可有空?”

“您來的早些,海棠姑娘正忙著呢。”

高真兒點點頭,道:“哦?前麵排著的是哪家小姐?”

姚掌櫃如實答道:“前麵排著的是肖王妃,這會兒正在試妝,待王妃試完妝,那便是高小姐。”

很是平常的話卻讓高真兒變了臉色,道:“原來是肖王妃啊。”

姚掌櫃見狀心裡‘咯噔’一聲,心裡琢磨難道這肖王妃何時和高真兒結了怨不成,臉上卻陪著笑,道:“高小姐,您到三樓雅間喝杯茶,待王妃結束,小人再上去請您。”

高真兒點點頭,跟著姚掌櫃上了三樓。等了許久,喝了不知幾杯茶,也沒見姚掌櫃來叫。

雪兒不滿地說道:“姚掌櫃這是什麼意思,讓咱們小姐等了這麼久,這生意是不想做了嗎?”

月兒也有些不服氣,道:“這姚掌櫃隻是個做買賣的,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怠慢咱們小姐,還不是王府的那位,人家可是皇家人,說不準是聽說咱們小姐來了,故意使手段呢。”

“休要胡說!”雖然高真兒嘴上這麼說,卻把她的話聽進了心裡,心中既氣憤又委屈。

雪兒連忙告罪,道:“小姐恕罪,奴婢也是為您覺得委屈,明明您花容月貌,家世顯赫,還是肖王爺心尖尖上的人,卻要被她們欺負……”

“夠了!彆說了!”高真兒聽得越發覺得委屈。

門外,肖王妃周梅兒將高真兒的話聽進耳裡,之所以這麼巧,都是花海棠所為,她從姚掌櫃那兒得知高真兒來了的消息後,故意透露給周梅兒,就是想挑撥他們的關係,讓林肆的後院起火。

侍女冬兒不滿地說道:“娘娘,這高小姐的侍女太不像話了,奴婢這就進去好好教訓她!”

周梅兒回頭看了她一眼,道:“一條狗而已,她咬了你,你還想咬回來?”

冬兒聞言連忙請罪道:“娘娘息怒,奴婢知錯。”

“敲門。”

冬兒應聲,來到門前抬手敲了敲。

聽到敲門聲,房中的主仆三人均是一怔,高真兒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道:“進來。”

房門被推開,周梅兒出現在門口,嘴角含笑,道:“聽聞高小姐在此,特意過來打個招呼。”

高真兒一看是她,連忙起了身,有種被抓包的手足無措,下意識地說道:“原來王妃也在啊。”

“高小姐不知?本宮還以為姚掌櫃……”周梅兒故意停頓了停頓,隨即歉意地笑著說道:“本宮來的唐突,高小姐不要見怪。”

謊言被揭穿,高真兒臉上火辣辣的,訕訕地笑了笑,道:“王妃言重了,民女不敢當。”

周梅兒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轉移話題道:“高小姐,你看本宮這妝容可好看?”

高真兒抬頭看了看,道:“王妃今日的妝容十分好看。”

“是嗎?”周梅兒輕輕碰了碰臉頰,笑著說道:“在這蘭州城,誰不知高小姐美貌,今日能聽到高小姐如此說,本宮心中十分歡喜,難怪昨夜王爺留宿本宮房裡,以後本宮定要常來才是。”

看著周梅兒歡喜的模樣,高真兒心裡像是打翻了醋壇子,難受得厲害,臉上勉強堆起的笑意,也消失無蹤。

周梅兒仿佛沒看到高真兒的不悅,上前拉住高真兒的手,道:“你看本宮,聽高小姐誇讚,一時忘了形,竟說出這種話,忘了高小姐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高小姐大人大量,彆跟本宮一般見識。”

‘未出閣’、‘黃花大閨女’這樣的字眼無疑是在羞辱高真兒,而高真兒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隻能手足無措地任由周梅兒拉著,心中的委屈更甚

高真兒的神色被周梅兒看在眼中,眼底的笑意更濃,接著說道:“高小姐今年也十六了,可有心上人,若是還沒有,本宮可以跟你牽個線搭個橋,以高小姐的才貌……蘭州太小了,還真沒人配得上。去京都,京都的貴公子多,有的高小姐挑。”

高真兒打斷周梅兒的話,道:“不勞娘娘費心,民女已有了心上人。”

周梅兒佯裝好奇地問道:“哪家的公子,可能說給本宮聽聽?”

高真兒看著周梅兒的臉,到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高小姐不想說便不說,本宮不強求。不管對方是誰,高小姐都要謹記兩個字‘矜持’,咱們身為女子,最重要的便是這兩個字,否則那便可青樓裡的妓子有何區彆?”

周梅兒這話說的語重心長,可聽在高真兒耳中卻格外刺耳。她的手死死擰著手裡的帕子,眼眶微微泛紅,道:“娘娘,民女還有事,不便久留,告辭。”

高真兒說完,不給周梅兒說話的機會,掙開她的拉扯,腳步飛快地跑了出去。

在門外偷聽的花海棠連忙轉身下樓,躲了起來。

“小姐,您慢點,小姐……”

雪兒和月兒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周梅兒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臉上和善的笑意消失,譏誚地冷哼一聲。

冬兒來到近前,小聲說道:“娘娘厲害,奴婢佩服。”

周梅兒說話不帶半個臟字,卻將高真兒罵的羞憤而逃,甚至連反駁都提不起勇氣,可見與周梅兒相比,高真兒實在稚嫩得很。

花海棠見高真兒從樓上下來,眼眶通紅,一臉羞憤之色,暗中撇了撇嘴。

“這位可是高小姐?”

高真兒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花海棠。花海棠臉上依舊帶著□□,臉上的妝容十分嫵媚,若不是她自己說,沒人看得出這張臉是假的,再搭配這一身玫紅色的紗裙,實在引人注目。

高真兒疑惑地問道:“這位小姐是?”

“民女海棠,見過高小姐。”花海棠邊說,邊微微福身。

高真兒一愣,隨即上前,將花海棠扶了起來,道:“海棠姑娘不必多禮。”

“謝高小姐。”花海棠站起身,道:“高小姐,肖王妃已經結束試妝,現在該您了,請隨民女來。”

“這……”高真兒本能地看了一眼樓梯口的方向。

雪兒小聲提醒她,道:“小姐,咱不能輸給她。”

高真兒深吸一口氣,道:“海棠姑娘頭前帶路。”

花海棠點點頭,帶著高真兒來到了她的專用化妝間,拉開桌前的椅子,道:“高小姐請坐。”

高真兒依言坐了下來,看著麵前的香粉盒,道:“這就是新出的香粉嗎?”

“是。”花海棠將蓋子打開,露出裡麵的香粉,道:“這香粉有三種顏色,每一種的味道不同,有淡雅的蘭香,有清冽的梅香,還有妖嬈的海棠。”

“海棠?”高真兒抬頭看向花海棠。

花海棠笑了笑,道:“這裡的海棠是海棠花,可不是民女。高小姐的膚色白皙,皮質清雅,用這款蘭香的最合適。您聞聞味道,是否喜歡?”

高真兒低頭聞了聞,道:“味道淡雅,香氣怡人,確實不錯。”

“高小姐喜歡就好。”

高真兒猶豫了一瞬,道:“方才肖王妃用的是哪一款香粉?”

“王妃?”花海棠愣了愣,隨即說道:“用的是海棠香粉。王妃的膚色略有些暗淡,故用這款海棠香粉,再配上這款海棠紅的胭脂,整個人看上去更嫵媚。”

花海棠轉頭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小聲在高真兒耳邊說道:“方才王妃說,自用了這個香粉,王爺好幾日都在她那兒過夜,照這般下去,王妃懷上王子可是指日可待。”

“不行!”高真兒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不行?”花海棠的眼睛閃了閃,佯裝詫異地看向高真兒。

高真兒回過了神,連忙解釋道:“我是說我想換種香粉,我不想一層不變,想換種形象。”

“那高小姐想換什麼風格?”

“就……”高真兒臉上浮現紅暈,道:“就海棠香粉吧。”

花海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高小姐可是有了心上人?”

高真兒羞澀地瞥了她一眼,不自在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花海棠點點頭,道:“高小姐放心,民女定給小姐畫個不一樣的妝容,保證讓高小姐的心上人對您死心塌地。”

“真的?”高真兒半信半疑地看著花海棠。

“那是自然,民女可不敢欺瞞高小姐。”花海棠嘴角勾著自信的笑容。

高真兒信了幾分,笑著說道:“那就拜托你了。”

“高小姐抬起頭,我先給您淨麵。”

“好。”

約莫半個時辰,花海棠的妝畫完了,上下端詳,確定並無瑕疵後,笑著說道:“高小姐可以睜開眼睛了。”

高真兒睜開眼睛,正看到銅鏡中的自己,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明明還是那張臉,卻分外陌生,之前的清雅不見,鏡中的自己變得嫵媚,而嫵媚中又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略微發紅的眼角,仿佛下一刻便有淚珠落下,讓她自己看了都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憐惜之情。

“這也太美了!”雪兒忍不住出聲讚歎道:“小姐,您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奴婢差點沒認出來。”

“是啊是啊,小姐楚楚可憐的模樣,奴婢看著都覺得心疼。”

聽著兩人的誇讚,花海棠得意地笑了笑,“高小姐可還滿意?”

“滿意!很滿意!”

這樣的妝容完全超出了高真兒的期待,興奮地說道:“雪兒賞。”

雪兒應聲,從荷包裡拿出一塊銀子,遞給花海棠。

花海棠看了看銀子,遲疑地接了過來,道:“那就謝高小姐了。”

高真兒看出不對,出聲說道:“把銀票拿出來。”

雪兒一怔,隨即從荷包中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高真兒。

高真兒接過銀票,遞了過去,道:“海棠姑娘手藝超絕,真兒佩服,這些銀子海棠姑娘收著,以後真兒的妝容都由海棠姑娘來畫。”

花海棠也不推遲,伸手接了過來,笑著說道:“高小姐和王妃一樣大方。高小姐放心,海棠彆的不會,就化妝還過得去,以後高小姐想畫什麼樣的妝,海棠就給高小姐畫什麼樣的狀。”

高真兒微微皺眉,道:“王妃給海棠姑娘多少賞錢?”

“王妃這兩日天天來,每次都給海棠五十兩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