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1 / 2)

零一行走在街道上,突然來往的行人喧鬨起來。

“那邊有人打起來了,快去瞧熱鬨啊。”一個男人指著街角興奮起來。

街上的人紛紛好奇地往那個方向走去。

零一經受了嚴格的訓練,自然不會去,直到聽到有人喊道:“你是誰,敢和肖王府的人動手。”

零一的腳步一頓,這聲音他很熟悉,正是林肆的幕僚胡憲宗。他猶豫了一瞬,還是走了過去,打算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走近一看,一個身穿短褂的男子正揪著胡憲宗打,一邊打一邊說道:“禽獸!畜生!讓你欺負我妹妹,今日我便打死你!”

看那男子目眥欲裂的模樣,零一微微皺眉,再看向胡憲宗,已被打得鼻青臉腫。

‘砰’的一聲,胡憲宗被打在鼻梁上,頓時眼前一黑,隨即便仰頭倒了下去。隨後便看到那男子掏出一把匕首,朝著胡憲宗刺去。

胡憲宗是林肆的心腹,也是他的智囊,對起事的重要性,遠高於他,零一見狀顧不得其他,縱身一躍來到近前,一腳將男人踹飛,道:“肖王府的人你也敢動,真是膽大包天!”

男子狠狠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憤恨地說道:“他就是個禽獸!欺辱我妹妹,害她為保清白,上吊自儘。你們肖王府就是如此欺壓百姓,這蘭州城還有沒有王法?”

男子掙紮著站起身,道:“姓胡的,你等著,隻要我不死,我還會來找你。”

大事在即,竟然鬨出這種事,於肖王府的名譽十分不利,零一眉頭微皺,低頭看向明顯還在發蒙的胡憲宗。他本想起身離去,卻被胡憲宗拉住了衣角,道:“勞煩拉我起來。”

零一猶豫了一瞬,還是伸出了手,將胡憲宗拉了起來。

胡憲宗踉蹌了兩步,搖了搖腦袋,朝著零一摔了過去。

零一克製住沒有躲閃,伸手扶了他一把,道:“胡先生可還好?”

胡憲宗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像是回了神,站直了身子,道:“多謝。不知為何突然遇上這種事,讓你見笑了。”

“保護先生的人呢?”

胡憲宗搖搖頭,道:“不知。”

“先生回王府吧,屬下還有事。”

零一有任務在身,不便久留,轉身離開。

胡憲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隨即捂著腦袋離開了,走路都走不成直線,很明顯是被打得不輕。

人群漸漸散去,街道上再次恢複平靜。而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胡憲宗,來到一處無人的小巷,縱身一躍便消失在原地。

西城宅子內,林西正練字靜心,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他並未停下動作,頭也不抬地說道:“進。”

焦戰推門走了進來,手裡端著茶盞,放到林西手邊,道:“剛送來的毛尖,主子嘗嘗味道如何。”

林西寫完筆下的‘靜’字,這才放下毛筆,端起茶杯嘗了嘗,不由眼前一亮,道:“味道不錯,和家裡的比絲毫不差。”

焦戰笑了笑,道:“主子喜歡便好。”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隨之傳來楊瀟的聲音,“主子,屬下有事求見。”

林西放下茶杯,道:“進。”

楊瀟推門走了進來,頂著的正是那張鼻青臉腫的臉。

林西看得一怔,隨即問道:“表哥,你這是被人打了?還是三娘給你特意畫的?”

“剛剛確實被人打了,不過這臉上的淤青是三娘畫的。”楊瀟看了焦戰一眼,從懷裡掏出了一遝銀票,道:“主子,這是十萬兩銀票。”

林西接過銀票看了看,每一張都是一千兩的麵額,隨後將銀票放到一邊,關切地看向楊瀟,道:“表哥,你是被肖王府的人打的?傷到哪兒了,嚴不嚴重?”

林西的動作讓楊瀟心裡暖洋洋的,笑著說道:“不是肖王府的人打的,是自己人打的,主子放心,我們手上都有數,隻是看上去嚴重,其實並不大礙。”

林西鬆了口氣,好奇地問道:“和我說說,這銀票到底是怎麼來的?”

楊瀟又看了一眼焦戰,道:“主子,這是焦戰出的主意,讓我假扮胡憲宗,在街上被人打,引來送銀票那人的注意,然後趁機偷走他懷裡的銀票。”

“懷裡的銀票?”林西驚訝地看著楊瀟,道:“若我所料沒錯,送錢的人身手應該不錯,就算你假扮成胡憲宗,他也不可能對你完全沒有防備,你是怎麼做到從他懷裡拿走銀票,而不被人發現的?”

楊瀟撓了撓頭,道:“這事說來話長。”

林西見狀更敢興趣了,“無妨,反正現在也沒事,表哥慢慢說。”

見楊瀟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說,焦戰出聲說道:“這事還是我來說吧。五年前出現了一名神偷,幾乎偷遍了京都五品官以上的府邸,還揚言要去皇宮內庫逛一逛。皇上大怒,便將此事交給了他……”

聽到這兒,林西連忙搜索劇情,果然搜到了。那時候楊瀟剛剛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就接到了這麼一個艱苦的任務,便率領錦衣衛將內庫圍了個結結實實,誓要做到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可等了三天,連那神偷的影子都沒見,而內庫的大門上不知何時多了張紙條,上寫著:“神偷來此一遊。”

楊瀟臉色十分難看,這就相當於當著眾人的麵,打了他的臉,顧不得其他,連忙去稟告林扈,讓人打開庫房,進行輕點,隨後發現一套金質十二生肖的擺件少了一個,還是龍形擺件。

林扈大怒,嚴令楊瀟將神偷捉拿歸案,否則就讓他去守孝陵。

楊瀟對此事十分重視,一是為了保住官位,一是心中不服。思量再三,他決定主動出擊,對外放出話去,說他手上有祖傳寶貝白玉佛,就放在他的房間內,若神偷能偷走,那他就甘拜下風,直接辭官回鄉,再不做官。

神偷聽聞消息,當即就應了下來,還揚言三日內,便將白玉佛偷到手,若偷不到,便去投案自首,並將這段時日所偷的東西,全部奉還。

於是京都百姓翹首以盼,紛紛表示坐等吃瓜,就差搬個凳子坐到公主府門口看戲了。

相較於內庫的防守嚴密,楊瀟家可以說是中門大開,除了他自己,連個守衛都沒有。

三日很快就要過去,神偷卻不見蹤影,那尊白玉佛依舊在,楊瀟看看桌上的滴漏,還有一個時辰三日便要過去,那神偷便輸了。

突然,‘啪’的一聲輕響,隨即鼻子感覺一陣涼意,一滴水順著鼻子流了下來。他眉頭微皺,伸手摸了摸,一股刺鼻地味道傳來,隨後便覺得一陣頭昏腦漲,緊接著便暈了過去。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門口進來一個男人,身材矮小、瘦弱,長相清秀,大搖大擺地走到楊瀟身邊,笑嘻嘻地打量著他。

“嘿嘿,模樣不錯,可惜老子不是采花賊。”

男人伸手去拿白玉佛,隨後便離開了公主府。

剛剛還昏睡的楊瀟睜開了眼睛,隨即打了個呼哨,很快便有錦衣衛牽著狗走了過來。他在白玉佛上動了手腳,放了一種特殊的香料,人聞不到,但狗卻可以,而且便是進入水中,也能追蹤。剛才之所以未將他拿下,就是想跟去他的老窩,將失竊的東西找回來。

男人得意地拿著白玉佛,在房頂上穿行,彆的不說,他這身輕功,整個林國就沒幾個比得上。回到老窩,他將戰利品拿進密室,點燃燭火仔仔細細地看著。

越是看,他的臉色越難看,這哪是什麼祖傳寶貝,這分明就是個不值錢的玩意。

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聽一陣狗叫聲響起,他心裡一緊,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當,惱怒之下將白玉佛扔在了地上,隨即拿起包裹,將之前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打包,在楊瀟等人進院之前,背上包裹一縱身便跳出了院子。

楊瀟見狀連忙跟上,緊緊跟在男人身後,恰巧他的輕功也不錯,就在那幾個比得上他的人之中。

兩人就這樣一追一逃,整整追了三個月,追出去三個省,最終的結局是男人自首了,他是真被追怕了,這三個月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沒吃過一頓飽飯,原本就瘦弱的他直接脫了像,再這麼下去,就算他不會被殺頭,也會被強大的精神壓力給逼瘋。

後來,男人被帶進了詔獄,楊瀟本打算對他嚴刑拷打,結果人家問什麼答什麼,極端的配合,完全不給他用刑的機會。

楊瀟將問出的罪狀呈交林扈,林扈看後隻說了一句,‘關著吧。’

之後,男人就成了詔獄的常客,一住就是五年。

聽焦戰說完,林西好奇地看向楊瀟,道:“所以表哥的技術是向那位神偷學的?”

楊瀟點點頭,道:“其實詔獄根本就關不住他,換多少把鎖都一樣,他能在詔獄呆著,都是他自己不想走。屬下對此十分好奇,就時不時地去找他聊天,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然後就學了些。”

“那他為何要待在詔獄?”

詔獄的名聲那可以用臭名昭著來形容,林國上下談之色變的場所,躲都躲不及,可這人能逃走卻不逃,其中緣由不得不讓人好奇。

“他說不想再被我天南海北地追著跑,還說在詔獄裡有吃有喝,還能聽人講故事,實在是個不錯的住處。”

林西聽得一陣好笑,道:“表哥信了?”

“自然不信。屬下猜他之所以不離開詔獄,是為了躲避仇家。這些年,他幾乎偷遍了林國,還專偷彆人心愛之物,因其高絕的輕功,以及防備不及,屢屢讓他得手,人們甚至不知他的身份。自被我抓到以後,他的身份隨之曝光,想找他麻煩的大有人在,但凡他走出詔獄,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曝屍街頭。”

“專偷人心愛之物?那難怪,想不被人報複都難。”林西恍然地點點頭,道:“隻是聽說詔獄的籠子是特製的,長時間在裡麵呆著,人的身體會變形,他在裡麵五年,就沒問題嗎?”

“詔獄的鎖根本困不住他,他時常會趁巡守休息的時候,偷偷跑出籠子,在外麵活動。這五年,他除了臟了點,臭了點,非但沒瘦,還胖了。”

林西感興趣地說道:“那些人還真挺有趣,待回京後,我也去詔獄瞧瞧。”

焦戰插話道:“詔獄陰冷潮濕,血氣重,主子身子弱,還是不要去的好。若想見他,便讓人帶去東宮。”

楊瀟讚同地點點頭,道:“他說的沒錯,詔獄確實不是主子該去的地方。”

林西好笑地說道:“在你們心裡,我就這麼不頂事?”

“主子隻需站在陽光下,受萬民敬仰,這種醃臢的地方,醃臢的事交給我們便可。”

焦戰說話時,直視林西的眼睛,語氣是那麼的鄭重其事。

楊瀟怔怔地看著焦戰,重新審視麵前這個優秀的男人,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移開目光,在心裡徹底認同了焦戰的存在。

林西也有那麼一瞬被震撼到,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看著他會心一笑,道:“既然是夥伴,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該一起麵對。林國的將來,我們共同創造,所有的榮譽,我們共同尊享,這才是我所希望的。”

楊瀟雖然心中感動,卻神情嚴肅地說道:“主子,您這麼說,屬下心中感動,但君是君,臣是臣,永遠不能混為一談,否則終將天下大亂。”

焦戰讚同道:“楊瀟說的極是。自古君臣有彆,主子可以重用,可以封賞,可以給予榮耀,卻不能君不君,臣不臣,這是大忌。”

自決心輔佐林西後,焦戰便沒了僭越的心思,一直恪守身為臣子的本分。

林西雖然聰慧,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便是太過感情用事,這於一國君主而言是大忌,自古君王皆冷心冷肺,並非他們不想擁有感情,隻是他們所在的位置,致使他們的感情摻雜了太多的東西,注定成為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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