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1 / 2)

“你還有臉過來見哀家。”

章辛憤恨地看著林扈,就好似對麵站的不是她兒子,而是她的仇人。

“朕乃一國之君,何處去不得?”

哀莫大於心死,在查出章辛對他下毒的時候,林扈便徹底斬斷了這段母子情。

“你是皇帝,卻也是哀家的兒子,而你卻幾次三番將哀家囚禁,是為大不孝,天理難容!”雖然落得這般田地,章辛依舊是那副強勢的性子,說出的話也是毫無轉圜的餘地。

“自古母慈子才孝,太後心中隻有自己,為了權勢不惜對朕下毒,甚至想要朕的命,朕不孝又如何?”

“你是我生的,你的命就是我賦予的,何時收回自然由我說了算。”

事情已然敗露,章辛也沒了狡辯的必要,況且章家已然覆滅,她的希望也不負存在,不必再受林扈威脅,與林扈針鋒相對。

“朕隻問一句,當年給西兒下毒的是不是太後?”

林扈已對章辛失望透頂,不想再與其爭辯,直接說出來此的目的。

章辛一怔,隨即冷笑出聲,道:“若哀家對他下毒,他又怎能活到現在?”

“不是太後,那又會是誰?”

林扈的眉頭皺緊,當年能收買太醫,又能出入皇宮的人除了章辛,林扈當真想不起還有誰。

章辛聽明白了林扈的話,幸災樂禍道:“那妖孽之所以體弱多病,原來是被毒藥所害。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林扈沉默地看著她,眼神越來越冷,隨後轉頭看向廣信,道:“你可知給太子下毒的是誰?”

廣信本能地看了章辛一眼,答道:“皇上恕罪,奴才不知,但奴才肯定不是太後所為。”

林扈看著廣信,身為自己的親信,廣信對林西中毒一事,了解得一清二楚,可看章辛的表現,明顯對此事並不知情,所以廣信的話可信度較高。

林扈揮揮手,身後的內侍便走上前,手上端著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個酒壺和兩個酒杯。

章辛看看內侍手上的東西,頓時變了臉色,道:“皇帝,你這是要做什麼?”

“拜太後所賜,朕命不久矣,唯恐黃泉路上孤身一人,想著若能有太後相伴,朕此生亦是無憾,還請太後成全。”

“林扈!”章辛臉色鐵青,道:“你竟想弑母,就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西兒聰慧、仁善,將來定是一代明君,林國的未來不可限量。在朕死之前,要為他掃清障礙,還他一個清明的朝堂。”

章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道:“你竟為了那個妖孽,寧願背上弑母的罪名?林扈,他不是林西,他是個來曆不明的妖孽,你竟被他蠱惑到如今這般地步,真是蠢!愚蠢至極!”

“他是西兒,是朕與蘭心的兒子,是林國未來的儲君!”林扈目光堅定地看著她,道:“送太後上路。”

隨著林扈一聲令下,門外又進來幾名內侍,他們徑直上前,想要控製住章辛,卻被廣信攔了下來。

林扈冷冷地看著他,道:“你還真是忠心,事到如今還護著你的主子。”

廣信跪倒在地,道:“皇上,奴才對不住您,縱是萬死也難贖奴才所犯下的罪過,奴才不敢阻攔皇上,隻求皇上先賜一杯酒給奴才,奴才想先行上路,到時……可為太後引路。”

林扈沉吟片刻,道:“朕成全你,給他一杯酒。”

“多謝皇上成全。”

廣信恭恭敬敬地朝林扈磕了頭,接過內侍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儘。毒藥很快發作,他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生息,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地看著章辛的方向。

章辛被嚇得臉色慘白,拚命地掙紮道:“皇帝,哀家是你母後,你這麼做是要遭天譴的!放開哀家!放開哀家!”

林扈冷眼看著,命令道:“動手。”

……

餘慶將林西送回東宮,安置在床上。

花海棠見狀心生疑惑,道:“公公,殿下這是怎麼了?”

餘慶微微笑了笑,道:“殿下累了,奴才奉皇上的命令,送殿下回宮歇息。三娘無需多慮。”

“皇上的命令?”花海棠眉頭微皺,一看林西的狀況便知,他定不是在睡覺,而是被人下了藥,隻是她想不通林扈為何要這麼做。

“三娘無需多問,皇上不會害殿下,這麼做也是為殿下好。”

看著餘慶的眼睛,他雖然在笑,可那笑卻苦的讓人心裡發酸,花海棠遲疑了一瞬,點頭說道:“公公放心,三娘明白。”

餘慶長出一口氣,道:“那殿下便交給三娘了,咱家還得回去服侍皇上。”

“公公慢走。”花海棠送餘慶出了大殿,隨後便又回轉,給林西把了把脈,確定他隻是中了迷藥後,這才放心下來。

當林西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他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熟悉的床帳,有一瞬間門的晃神,之前的記憶慢慢蘇醒,他當時在禦書房的側殿,餘慶送來一杯茶,他喝了以後便暈了過去。不安湧上心頭,他連忙起身下床,急匆匆地跑出寢殿。

殿外守著春喜見他出來,連忙上前阻攔,道:“主子,您還沒更衣呢,萬一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林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急切地說道:“快幫我更衣,我要去見父皇。”

春喜的眼神閃了閃,隨即應聲道:“是,主子,奴才這就去取衣服過來。”

春喜急匆匆地離開寢殿,看得林西一怔,轉身看向屏風上的衣服,微微皺了皺眉,卻也並未多想。焦急的在殿中等了一會兒,突聞一陣腳步聲響起,他轉身看了過去,來人不是春喜,而是焦戰,而他身上穿著一身孝衣。

林西見狀心臟驟然一縮,伸手捂住了胸口,下意識地退後兩步,撞到了一旁的桌案上。他扯扯嘴角想要笑,眼淚卻流了出來,“你……你怎會來此,為何穿成這樣?”

看著他的眼淚漫出眼眶,看著他眼底的惶恐和悲傷,焦戰的心一陣刺痛,他清楚接下來所說的話有多麼殘忍,可事到如今便是他不說,也瞞不下去。

“殿下,皇上已於昨晚駕崩,臣奉命保護殿下,輔佐殿下登基為帝。”

看著焦戰的嘴不停地張張合合,林西卻隻聽到了‘駕崩’兩個字,腦袋裡嗡嗡作響,就好似有無數的蜜蜂在他耳邊飛來飛去,緊隨而來的便是頭暈目眩,胃部翻騰得厲害,他扶著桌案不停的乾嘔,身體就好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雙腿竟無法支撐身體,軟軟地向下倒去。

焦戰連忙上前,抱住了林西的身子,心疼地說道:“殿下,您千萬保重身體。”

林西強忍著心中的悲痛,閉上眼睛平複情緒,他現在不能倒下,他還要去見父皇,父皇答應過他,不會離開他,他要去問問父皇,為何要食言。

雖然他閉著眼睛,可眼淚卻一顆接一顆地往外流,就好似斷了線的珠子,看得焦戰心疼得不行,想去擦又怕擦破了他的皮膚。

好半晌,林西才算壓製住洶湧的悲傷,睜開眼睛看向焦戰,道:“父皇在哪兒?”

“皇上停靈在乾坤殿。”

林西推開焦戰,強撐著站了起來,揚聲說道:“來人!”

殿外的春財走了進來,身上也穿著孝衣,來到近前行禮道:“主子,奴才在。”

林西平靜地吩咐道:“去拿衣服來,我要去見父皇。”

“是,主子。”

春財應聲,轉身退出大殿,剛出門就看到了回來的春喜,手上拿著林西的朝服,以及那雪白的孝衣。他連忙迎了迎,小聲說道:“春喜,你快點,主子催了。”

春喜沒有多說,加快了腳步,徑直進了寢殿。他擔憂地抬頭看向林西,見他滿眼悲傷,心中十分心疼,道:“主子,奴才回來了。”

見他也換上了孝服,林西明白他是想給自己緩衝的時間門,道:“替本宮換上吧。”

春喜點點頭,服侍林西換上朝服,又在朝服外麵套上了一身孝衣。

林西走出寢宮,看著院子裡的白色,隻覺得格外的刺眼。他沒有上輦車,而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乾坤殿,這一路他麵色平靜,心中卻滿是悲傷和委屈,他想早點見到林扈,卻又害怕見到他,怕看到他躺在冷冰冰的棺槨中,那無聲無息的模樣。

走進乾坤殿,林西便聽到一陣哭聲,眼淚不自覺地漫出眼眶,他頓住腳步,不敢再往前走,無助地捏著衣角,就好似犯了錯的孩子。

焦戰見狀上前幾步,來到他身前,輕聲說道:“殿下彆怕,臣會一直陪在您身旁。”

林西怔怔地看著他,過了好半晌,才定下了心神,朝著正廳的方向走去。

楊瀟見他過來,連忙往外迎了迎,道:“殿下,您來了。”

林西平靜地點點頭,腳步不停地走進大殿。大殿正中央的位置停著一口棺槨,棺槨旁邊跪著很多人,個個披麻戴孝。林西沒心力分辨他們都是誰,直直地走向棺槨。林扈麵色青白,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地躺在棺材內,身上穿著明黃的龍袍。眼淚洶湧而出,林西隻覺得心臟一陣陣緊縮,身體也忍不住顫抖。他握住林扈冰冷的手,以往的溫暖乾燥不見,真真切切地告訴他,麵前的人已經死了,永遠地離開了他。

“父皇……”隻叫出這兩個字,林西便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就好似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嚨,緩了好半晌才又說道:“父皇,您睜開眼睛看看兒臣,兒臣哭了,真的哭了,兒臣還等著您笑話兒臣呢。

父皇,您怎麼如此狠心,竟不讓兒臣見您最後一麵,連最後一麵都不讓兒臣見。

父皇,您明明您答應過兒臣,會陪兒臣一輩子,為何說話不算數?

父皇,您是皇帝,金口玉言,怎能食言?

父皇……”

這一聲聲呼喊,滿含悲傷,聞者落淚,聽者傷心,焦戰的心也跟著一陣陣的疼著。

過度悲傷的林西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焦戰見狀連忙抱住了他的身子,朝著偏殿走去,焦急地說道:“楊瀟,快去叫三娘過來!”

楊瀟連忙應聲,急匆匆地出了乾坤殿。

跪在一旁的人群看著焦戰離開,臉上的表情不一,不過很快又轉換成悲戚之色。

林路擔憂不已,想要起身去看看情況,卻被吳淑珍阻止,朝他搖了搖頭。

林路猶豫了一瞬,便又跪在了地上。

林清小聲說道:“假!”

吳淑珍聞言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生事。

焦戰抱著林西來到偏殿,小心地將他安置在床上,焦急地守在床邊。這些年他見證了林扈與林西的感情,所以清楚林扈對林西的重要性,他真的怕林西會因此一病不起,或者一蹶不振,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門,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花海棠和楊瀟相繼走了進來。

焦戰閃開床邊的位置,道:“殿下暈了過去,你快給他瞧瞧。”

花海棠連忙上前,給林西把脈,隨著時間門的流逝,她的臉色越發凝重,道:“殿下悲傷過度,傷了心脈,我需馬上給他行針灸之術,你們看住門口,任何人不得打擾。”

“好,你專心為殿下醫治,我保證不會有人打擾。”

焦戰看了看床上的林西,道:“楊瀟,你在這兒守著,我去穩住前朝眾臣,以免有人心懷不軌。”

楊瀟鄭重地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去,這裡交給我,若有人要對殿下不利,需踏過我的屍體。”

焦戰拍了拍楊瀟的肩膀,轉頭看了一眼林西,隨即離開了乾坤宮。雖然林扈死前將威脅林西的人殺的殺,抓的抓,但隱藏在宮中的人始終沒有找到,他必須確保那人沒機會傷害到林西,無論是在後宮,還是在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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