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候疼得厲害,漲疼到睡不著,對著他的手照都無法排解,隻好給他發了私信,可他卻將自己拉黑了。
他連靈魂都疼得厲害,想要將他囚禁,讓那雙手承受自己所有的痛苦,拽他一起沉入死亡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他呼吸有些沉,一把合上了劇本沉聲說:“夠了不用了。”秦思箏手一停,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陸羨青穿上衣服,接過他手裡的藥膏說:“回去吧很晚了。”
“可是……”秦思箏還想說什麼,被陸羨青攥住手腕帶到門口:“沒事,回去吧,這件事不要告訴彆人,安寧跟江溪也不要說,知道麼?你沒有害我受傷,我也沒有被蟄到。”
秦思箏知道他在保護自己,如果粉絲知道自己害他受傷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於是乖乖點頭,陸羨青笑了下:“嗯,回去吧。”
如果他再在這裡待一會,他一定受不了,他走了才安全。
秦思箏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沒敢讓他這個夜盲患者送,還貼心地幫他關上了門:“那四哥您早點休息,明天我再幫您上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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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羨青沒說受傷的事,省得粉絲往秦思箏身上引火,他現在受不起任何一家粉絲的節奏,更何況是他的粉絲。
但儘管如此,劇組仍舊沒秘密,何幸的電話當晚就來了,“我就說你彆去這個綜藝,你偏讓我去聯係許儘寒說你去替他錄一期。我看你是好日子過多了,想去受罪是吧?”
陸羨青神思倦懶的說:“沒有多疼,過幾天就回去。”
何幸聽出他情緒不太好,忍了忍即將脫口的斥責,說:“沈青問你什麼時候去做心理乾預,再拖恐怕不行,你這兩天有沒有什麼不適?”
陸羨青看著沉睡的小湯圓,起身出去了。
“有,我想要他。”
他下午看著秦思箏的眼睛,他下意識舔了牛奶還說了那句“好腥”讓他險些有了感覺,於是扭頭就走了。
那種眼神讓他無法自控。
何幸都快崩了,驚恐的嗓子都劈了,“四哥,你回來,我求你立刻就回來,不準再繼續錄了!你再跟他待在一起,你會毀了自己的!”
陸羨青仰頭看著漆黑的天,在他眼裡如同深淵一般毫無一絲光芒。
他忽然想起那晚領路的柔嫩掌心。
何幸跟他打商量:“我讓沈青過去找你!錄節目的間隙把心理疏導做了。我會跟節目組溝通,不會讓人拍到,也不會暴露沈青的身份,就說他是你弟弟,來探班的。”
陸羨青“噗”地一笑,“哪兒來那麼醜的弟弟,讓他先整個容再來,我出錢。”
何幸沒心情跟他笑,“嚴肅點!我告訴你啊,你要是敢在節目裡衝著秦思箏硬,我就敢當著公司大樓跳下去!我沒跟你開玩笑!”
陸羨青:“知道了,情緒大起大落老得快,開心點兒。”
何幸驚訝:“你真覺著我跟著你還有機會活到老?你但凡有這覺悟,公司大樓也能少我一條冤魂。還開心,你是我你開心得起來?”
陸羨青沉默片刻,“確實開心不起來,你辛苦了。”
安寧聽著他這個毫不走心的“安撫”,快要笑死了,憋得肩膀直顫。
何幸聲淚俱下地控訴,“我自從開始帶你,一天好覺都沒睡過,我一會怕你去死一會怕你讓彆人死。現在好了,我還要怕你去囚禁人,我造了什麼孽啊你說我。”
陸羨青聽見囚禁兩個字一失神,良久說:“錄製明天就結束了,我隻替許儘寒這一期就不來了,儘量讓你壽終正寢,行了吧?”
何幸完全不放心,“那你保證,用你下半身保證。”
陸羨青皺眉,“我就這麼管不住自己?”
何幸冷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拿小號給秦思箏發私信的事?這放出來都要打碼的尺度你知道嗎?你管得住自己?你管得住自己還要沈青乾嘛用的?他每年從我們公司拿上百萬的心理疏導酬勞你知道嗎?”
陸羨青一窒,“安寧又跟你告狀,她到底拿誰的工資,吃裡扒外,早晚把她開除。”
何幸磨牙,忍不住嘲諷道:“這要命的大事不告訴我,等著你把秦思箏囚禁起來糟蹋壞了,警察把你抓完了再告訴我?真的四哥,我覺得總有一天我得站在法院的聽證席上給你處理事務,公司法務部最大的一單生意恐怕就是你。”
陸羨青無言。
他入行九年,出道就簽了現在的公司明斐娛樂,在這個人人都分裂工作室的時代,他始終沒提過解約自立門戶。
明斐娛樂的創辦人是當年如日中天的影帝明斐,在最紅的時候退圈做幕後了,安心去做自己的花花公子,有好的玩玩,心血來潮就捧一把,各取所需。
何幸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連帶著手下最好的經紀團隊都給了陸羨青。
公司這兩年做得越來越大,陸羨青每年一部電影不搶資源,彆人也搶不著他的。
陸羨青瞧不上明斐玩小明星那一套,雖然不乾涉但也懶得理他。
團隊雖然依附公司但又並不全屬於公司,他的未來路線比較固定,資源和輿論自成一套詳細管理,營銷號的小打小鬨傷不著他。
何幸就一個目標:讓他活著,實在閒著沒事就去看看心理醫生。
這兩年選秀節目大熱,甚至還投資了一個項目。
“老板問你去不去當導師。”何幸想起來,順便提了一嘴。
陸羨青說:“明斐要破產了?連我都消費,他這次又喜歡哪個小孩兒了?讓我親自去捧。”
何幸乾笑兩聲,明斐確實是這個想法,那人他也見過,一頭金色長卷發及腰,藍紫色的眼睛跟琉璃珠子似的,粉絲都叫他“小野貓”,名字也挺奇怪,叫“時見疏”。
這事兒是高層的秘辛,她也不好明說,“雖說老板這麼玩是有點……但你為了一雙手從神壇上下來,自個兒破了每年一部電影的規矩,親自來泡秦思箏就不是消費了?做人不能太雙標啊四哥。”
陸羨青輕笑,淡淡反問:“所以呢?”
所以呢?
何幸從來沒見人能把雙標認得那麼理所當然,牙都要咬碎了,“彆的都好說,千萬彆表現得特彆癡迷秦思箏的手啊!粉絲眼睛都很尖的,現在你們倆都有cp超話了!你能不能給我收斂一點?還有唾液止血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
陸羨青忽然聽見一聲細微響動,“有人,我去看看。”
何幸完全不吃這套:“少糊弄我,大半夜的能有什麼人!你也彆出去啊,夜盲症自己沒點數?出了門還能找到家?你給我老實待在房間有事叫安寧。”
“真有人。”陸羨青無奈道:“沒敷衍你,不會丟的放心吧,夜盲症也沒到老年癡呆的程度。”
何幸見他可能真的沒騙自己,而且時間也不早了,便道:“行,那我不讓沈青過去了,你自己注意狀態,一有不對立馬跟導演說啊。這破節目搞直播,不知道哪個神經病想出來的。”
陸羨青敷衍幾句掛掉電話,就著院子裡的燈勉強能看到一點路,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慢慢往門外走,還沒拉開門就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透著門縫看到一個清瘦少年做賊似的蹲在門口。
一碟菜,一碗湯,底下還壓著一小遝零錢。
陸羨青手按在門上,垂眸看著那份可以緩解夜盲症的胡蘿卜套餐,整整兩百元“啟動資金”,還有一小碗補腎壯陽,治療神經衰弱的洋菇涼,掐在門板上的手青筋畢現,隨著指尖鬆開,眼底陰鬱散了片刻,融進一絲柔軟。
這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