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果然開始懊惱, 男人拿過藥膏放在他手上,率先走近了裡頭的隔間,將傷處給他看, 靜待那隻手開始照拂。
秦思箏擠了一點藥膏在指尖,均勻細致地抹在傷處,雖然看起來比昨晚好了一些,但還是有點嚇人,他不敢說話隻能儘量放輕動作, 殊不知陸羨青迫切想要他重一些。
陸羨青在他掌心寫字:“重一些, 可能還有蜂針。”
秦思箏一愣, 難道是他昨晚沒有擠乾淨,還有殘留的蜂針在裡麵?
他立刻放下藥膏低下頭仔細檢查,看不太真切到底有沒有蜂針,於是伸手關掉兩人的麥,靠在他耳邊低聲問:“要不然我去找醫生來吧, 感染就不好了。”
“彆去。”陸羨青抓住他的手, 低聲說:“彆讓他們知道我受了傷, 沒什麼大問題, 你再擠擠就好了, 重一點沒關係,不疼,擠出來就很舒服了,擠吧。”
秦思箏將信將疑,不僅不痛還很舒服?
他試探性地用力, 聽見陸羨青倒吸了口氣又很快鬆開好像真的很舒服一樣,就也放了心,挨個兒把那些有可能存在蜂針的地方擠了擠。
陸羨青一隻手攥緊, 細細品味疼痛帶來的感覺,那隻手在賜予他疼痛,在拔除他的荊棘。
良久。
“抹好了,我先出去洗手了,您好了就出來吃飯。”
陸羨青清醒過來,“嗯”了聲:“去吧。”
兩個小朋友已經吃完飯了,小番茄手裡捧著一個任務卡,因為不識字所以拿倒了:“爸爸,阿姨給了任務卡。”
秦思箏接過來念給他聽:“請爸爸媽媽和寶貝們十點鐘到廣場集合。”說完一愣:“這麼短?平常任務卡不是很長麼?你們又要搞什麼坑?”
陳玥說:“這回要保密,等十點鐘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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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鐘,五組家庭聚在廣場上,進行第一期錄製的最後一天。
秦思箏下意識朝司千秋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昨天打得其實沒有多重,而且他用了巧勁兒,雖然疼但看不出多嚴重。
萬萊站在另一側背手站立,旁邊就站著早上遇見的那個男人,四目相對時秦思箏朝他頷首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今天我們村兒來了一個客人,想必大家都很熟也不用我介紹了,就是我們之前剛拿了新人獎的蔣臻!”萬萊帶頭拍手歡迎,蔣臻禮貌又溫柔地朝各位點頭,秦思箏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就僵了。
蔣臻?
原著中那位和陸羨青在一起狂秀恩愛的主角受?他怎麼現在就出現了?不應該啊,如果按照原本的劇情他應該是在綜藝錄完之後和陸羨青在電影相識。
是因為他昨天打了人,導致劇情發生了變化?才讓蔣臻這麼快來參加這個綜藝?
蔣臻看著對麵的秦思箏,在心裡輕輕嗤笑:你拿什麼跟我鬥,現在先讓你得意幾天,我要讓你比原書裡還要慘一萬倍!
秦思箏心臟緊縮,聞到身旁孤冷的香水味,不自覺地往旁邊避了避。
陸羨青也發現了他躲自己的動作,以為他是怕粉絲猜測什麼便隻是笑了下沒說什麼,這一切看在蔣臻的眼裡,加深了他眼底的嫉恨。
萬萊不知道幾人之間的情緒,繼續激情澎湃地cue流程:“請大家把昨天的活動啟動資金拿出來,按照金額的多少決定抽簽的先後順序,不足的爸爸還有懲罰哦。”
司千秋第一,昨天足足拿到了六百五十元啟動資金,其次是何渡,陸羨青和柳綿綿並列,最後一名是秦思箏。
何渡笑說:“這絕對是我拍過的最便宜的一部電影,也是最貴重的一部電影,很有意思。”
柳綿綿“也多虧了小秦把錢讓給我,賺錢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以前沒覺得,現在真是感受深刻。”
昨天一共獲得了七百塊,秦思箏怕柳綿綿跟絨絨受懲罰,“我受懲罰沒關係的,綿綿姐帶絨絨還是不要接受懲罰了”說完硬給她塞了兩百,沒等她拒絕就跑了。
何渡多看了秦思箏一眼,按在兒子肩膀上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這少年和傳聞真的不一樣。
萬萊說:“現在我們要開始抽簽啦,請我們第一名的千秋爸爸和小草莓選擇童樂節慶祝方式!”
司千秋驕傲地領著小草莓昂首闊步走到選擇牌前,溫柔一笑,“小草莓喜歡哪個呀?爸爸聽你的哦。”
小草莓伸手指了指,“想要遊樂園,要當小公主!”
司千秋掃了一眼其他的,除了這個之外就剩一些村裡自娛自樂的東西,他才不要弄得臟兮兮的,這幾天他都覺得自己要臭了。
他無比寵溺地揉揉小草莓的頭,“隻要是小草莓想要的,爸爸無論如何都會幫你辦到!絕對不讓你輸。”
【我怎麼覺得司千秋教育孩子的方式有點問題啊?為什麼一定要贏,絕對不讓輸,有贏就有輸啊,沒人能贏一輩子,這樣教育小孩兒是不是不太好?】
【不然呢?爸爸一定讓你輸?不打擊小朋友?】
【隻要想要的,無論如何都辦到,emmmm總覺得好溺愛啊,有點反感了。】
【沒得黑了?疼小朋友也成錯了?不然呢,跟秦思箏一樣總給小朋友最差的?五號房跟這次的最後一名?連啟動資金都不足?】
【看到你家輸了,你急了?】
何渡第二個去抽簽,選擇了帶豆豆去騎馬,這裡有一大片草原,可以騎馬還能射箭。
司千秋看著抽簽台,湊到陸羨青旁邊,低聲說:“四哥,我的啟動資金很多,分你一點吧,才兩百塊乾點什麼都不夠。”
陸羨青側頭掃了他一眼,青年眉眼漂亮,隱約有七分秦思箏的模樣。
他很懂自己哪個角度好看,什麼樣的表情完美,無時無刻不在討好鏡頭,完全沒有秦思箏那種自然的羞怯、微惱、小心翼翼,那樣靈動。
陸羨青看都沒看他遞過來的錢,“不需要。”
司千秋低聲說:“思箏昨天拔蘿卜也挺不容易的,好不容易才賺那麼點,要不然咱們一起去遊樂場吧,我的錢也足夠了,小湯圓肯定也想去,省一點錢分給思箏吧,他帶小番茄也挺難的。一開始住五號房,現在又最後一名。”
陸羨青眼皮微斂又掀起來,司千秋自信滿滿,他可是聽說陸羨青有嚴重潔癖,柳綿綿已經抽簽結束了,還剩最後兩個,一個比一個差。
他就不相信陸羨青會選那個慶祝方式!
萬萊說:“下一個選擇的是四哥,來抽取你和寶貝的童樂節慶祝方式吧。”
秦思箏不由得看向陸羨青,明明原主的形象那麼差,他卻還不計前嫌保護自己,寧願被蜜蜂蟄也不肯告訴彆人,也不讓醫生幫他處理。
這樣內斂而溫柔的善意讓秦思箏莫名想起那部《戮生》,如果“那個人”不騙他,他也一定能成為很溫柔的人,像眼前這個四哥一樣溫暖柔軟。
可惜他沒有機會感受到更溫柔的四哥了,蔣臻才是這本書裡的主角,而他隻是一個讓讀者解恨的炮灰。
萬萊滔滔不絕的引流程,話鋒一轉:“慶祝方式抽完啦,現在就要說懲罰了哦。我們最後一名的小風箏爸爸和小番茄要一起幫助伯伯們采摘十斤洋菇涼!”
一片嘩然,柳綿綿立刻說:“我不去了,我幫小風箏一起采摘!他錢是給我了,這個罰應該我來受。”
何渡也說:“小秦也幫了我不少,我也幫他一起摘。”
秦思箏受寵若驚,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你們帶小朋友去玩吧,我自己摘就行了。”
幾人還要再說,蔣臻忽然開了口:“這樣吧,我沒有小朋友要帶,我陪思箏一起去摘就好了,大家去過童樂節。”說完側頭看向秦思箏:“我還沒摘過洋菇涼呢,早上你給了我一顆挺好吃的,我幫你一起去摘可以嗎?主持人,這樣行嗎?”
萬萊一頓,很快笑說:“可以啊。”
蔣臻溫柔一笑,走到秦思箏旁邊攬了下他的肩膀,衝他一眨眼:“讓我去偷偷吃一點,千萬彆揭穿我。”
秦思箏微愣,隨即笑了下:“好啊。”
【臻臻怎麼傻乎乎的,來參加綜藝不去找紅一點,不跟四哥套近乎反而老跟秦思箏一起玩,哈哈哈哈還主動要去摘洋菇涼,這個吃貨真是沒誰了。】
【事情還要從秦思箏給了蔣臻一顆洋菇涼說起,搞得我也想吃了,打開了某寶。】
【蔣臻蠻好的哎,不卑不亢的也不去討好四哥,正經問候打招呼,姿態放平這才是娛樂圈該有的人吧,安靜拍戲不炒作,粉了粉了。】
陸羨青看著兩人的互動,原本清淡的眸色像是瞬間結了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是什麼東西?講什麼真?
“四哥,四哥?想什麼呢?”何渡跟他去的地方不遠,打算叫他一起過去,喊了半天也沒應,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才拉回神:“一起走嗎?”
“走吧。”陸羨青收回視線,領著小湯圓走了。
秦思箏帶著小番茄去幫忙采摘洋菇涼,他找了個草帽給小番茄戴上,找了個小筐給他,認真聽著村長說采摘的注意事項。
主持人看著他的背影,低聲和導演說話,“你覺不覺得他有點奇怪,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那嬌氣的模樣,端碗都嫌手累麻了。”
導演若有所思,開錄之前文櫟交代過不要給秦思箏劇本,儘量打壓,彆讓他太吸粉。
現在劇本沒給,也儘力打壓了,可人家不僅沒被打倒還像個向日葵一樣越來越吸引人,那麼爛的五號房讓他住得跟彆墅一樣自在,還弄了個秋千。
何渡脾氣是公認的差,都開始找他邀片子了,柳綿綿更是提到他就笑,這對勁嗎?
不過幸好還有陸羨青,兩人是對家,他和秦思箏的“不合”,也給節目創造了不少爆點。
比如秦思箏被他罵得臉通紅,快要哭出來。
比如他嫌惡秦思箏做飯難吃,譏諷他以後不要再做飯,還不讓司千秋吃那個難吃的飯,用來羞辱秦思箏。
他和秦思箏隻要同框,那一段的播放絕對爆!
什麼文櫟,他現在節目重要,一定要多給他們倆鏡頭,尤其是同框的!
秦思箏上輩子在孤兒院整天要幫忙乾活,所以采摘這種事完全不費勁,但蔣臻很少乾,摘一個爛一個,懊惱地擰了擰眉頭。
他看著前方利落采摘的秦思箏,輕咳了聲問:“思箏,這個怎麼摘?我怎麼一碰就爛了,是熟的太過了嗎?”
秦思箏聽見聲音回頭來教他,耐心地解釋應該掐住根部掐斷就好不能硬拽,說著還演示了一遍,蔣臻直誇他厲害:“還是你學得快,我浪費了這麼多,偷偷吃了吧?彆給節目組發現。”
秦思箏看他狡黠眸光忽然一呆,這麼漂亮還又性格溫柔的蔣臻,“自己”居然還惦記人家的男人,頓時有種負罪感。
蔣臻吃了幾顆果子,小聲說:“我聽過你一首歌,唱的還蠻好的,一直想跟你合作。四哥的電影我也特彆喜歡,接到這個綜藝邀約的時候我都激動死了,還想讓你給我簽個名呢。”
秦思箏受寵若驚,忙客套回去:“你演戲很棒,以後一定能拿金華獎影帝。”
蔣臻手一頓,眸光一下子沉了:“你怎麼知道?”這是原書設定裡才會有的,難道他也是重生來的?帶了劇本的?
秦思箏猛地反應過來,心虛地乾笑了下說:“金華獎是國內最好的獎,你野心居然這麼大,都不看在眼裡啦?”
蔣臻恍然大悟,為自己找補了一下:“開玩笑開玩笑,我能一直拍戲就覺得很滿足了,拿金華獎不敢想啊,要是有機會跟你還有四哥一起合作就圓滿了。”
到時候他就把這個炮灰踩在腳底,讓他知道炮灰存在的意義,不要肖想彆人的東西!
這邊。
小湯圓家裡有事臨時被接走,陸羨青成了第一個結束錄製的人,機票是提前訂好了的,安寧給何幸打了電話報備。
陸羨青側頭看了眼采摘棚的方向,拿過安寧的手機說:“何幸,是我。”
何幸心中警鈴大作:“你想乾什麼?!彆跟我說你要和秦思箏一起走啊!你要是想讓機場癱瘓造成彆人負擔就直說,任性也要有個度!”
陸羨青無語:“我什麼時候說要讓機場癱瘓了,我還不夠遵紀守法?”
何幸比他還無語:“你遵紀守法,你也就回家在陸老麵前背黨章的時候還算有點遵紀守法的樣子,說到這個,那天他來了一趟,問我你怎麼不在家,不是說一年拍一部戲麼,怎麼……”
陸羨青一聽這個就頭疼,揉了揉額角說:“打住,我問你,蔣臻是誰?”
何幸話一停,奇怪道:“你不認識?今年爆火的一個小鮮肉啊,演技都還蠻不錯的,拿了一個新人獎,當時還說讓你去頒獎,您老正好第一次玩兒了新花樣割腕去了,剛包紮完在沈青那兒做心理疏導的。”
她說了這麼長一串,陸羨青忍了忍耐心聽完了,大概也知道了是什麼時候,何幸奇怪他居然不認識,輕哼了聲:“沒關係,我現在認識了。”
安寧在一邊補上:“蔣臻今天過來參加綜藝,一來就黏著秦思箏,跟過來追星似的。”
何幸一聽就笑了,前仰後合的接不上氣:“哈哈哈還有人來了不黏四哥的,是不是覺得自己金字塔上的身份受到了侮辱?覺得難受了?哈哈哈……”
陸羨青讓她笑得頭疼:“行了,彆笑了。”
何幸咳了咳忍住笑,又說:“我安排人過去接你,先去沈青那兒一趟,晚上老板生日有個局,你討厭他為人也去露個麵兒給他個麵子,彆的回來再說吧。”
“嗯。”陸羨青頓了頓,回頭看向有說有笑並肩采摘的秦思箏和蔣臻,掛掉電話還給安寧:“你先走,在機場等我。”
安寧聽懵了:“什麼意思?您還有什麼事兒啊?我跟您一起去?要是太晚的話您看不見出事怎麼辦?何幸姐能把我皮扒了。”她說著就打了個哆嗦,能指著陸羨青鼻子罵的女人,她可不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