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秦家往事(一)(1 / 2)

隱鳳朝陽 看泉聽風 9050 字 3個月前

女兒的話讓謝蘭因熱淚盈眶, 她緊緊的摟著女兒,“阿菀——”麵對如此早慧貼心的女兒,謝蘭因覺得無論自己為阿菀做什麼事都是應該的。

“阿娘,等我長大,我們小莊子也養好了,我就把你接過來,我們一起生活,我一定好好孝順你。”謝知認真的說, 等她長大有自己的實力, 她們母女天下什麼地方去不得?才不要受這些臭男人的束縛!

“好, 阿娘等著你的孝順。”謝蘭因愛憐的撫摸著女兒的小腦袋, 有女如此,她又有什麼好求的。

兩人說了一會心裡話, 謝知終究身體年幼,不一會就睡熟了。謝蘭因想了一會心事,也開始暈暈欲睡, 但很快她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 她驀地睜眼,就見秦宗言給自己配得的女侍衛站在榻前,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沒有驚動熟睡的女兒,走到外間才問女侍衛:“何事?”

女侍衛沒想謝蘭因還沒睡, 她低聲稟告:“將軍有事讓夫人過去。”

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謝蘭因不解, 想換衣服去找秦宗言, 被侍女攔住,她給謝蘭因披了一件貂毛鬥篷,用軟轎抬著謝蘭因去外書房。到了外書房也在院子裡停留,而是直接把軟轎停在秦宗言的書房,謝蘭因正想下轎就被秦宗言抱出來,“阿鏡。”

“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事?”謝蘭因狐疑的看著穿著寢衣的秦宗言,有些懷疑他不懷好意,但又不怎麼確定,畢竟秦宗言端著臉時還是很嚴肅端方的,再說她也就跟阿菀睡一夜而已,他不至於如此吧?

秦宗言一本正經的說:“我想跟你說說大丘穆陵氏的事。”

這麼晚了說這個?明天說不好嗎?謝蘭因含糊的應了一聲,“嗯。”

“阿鏡是不是困了?”秦宗言柔聲問。

謝蘭因似醒非醒,秦宗言橫抱著把她放在榻上,聞到她身上的奶香味,輕笑著問:“阿鏡今天身上塗了什麼?”她用牛乳洗澡了?

謝蘭因勉強睜開眼睛,推開秦宗言,“你不是要說母親的事嗎?你說我聽。”她就覺得這廝不懷好意。

秦宗言親親她柔嫩的小臉,輕拍她的背,“睡吧,明天再說。”秦宗言半夜讓女侍把謝蘭因抱來,原本是不懷好意,他留在京城的時間本就不多,阿鏡又不願意跟他一起回去,非要多留幾天陪女兒,想著她四年才跟女兒再見,秦宗言也不好再堅持。

想到兩人起碼要分開兩三個月,秦宗言怎麼願意在京城的幾天還跟妻子分開?可見妻子這麼累,他也舍不得擾她休息。秦宗言將妻子摟在懷裡,想著丘穆陵氏的示弱,他輕哼一聲,現在想著自己兒子子孫了?晚了。六郎再蠢,好歹給她生了三個嫡孫,而他這輩子就隻能有阿狼一個嫡子,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對母子!

秦宗言和謝蘭因成親後,他很守信的等了謝蘭因一年多,直到謝蘭因願意接受他,兩人才真正成為夫妻。謝蘭因性子雖有些嬌,但行事卻十分穩重得體,秦宗言待她如掌上明珠。夫妻恩愛,秦宗言當然想讓愛妻給自己再生幾個孩子。

可是謝蘭因初次生產太早,生產時吃過大苦頭,加上她生產完不滿一年,就隨兄長顛沛流離,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到了懷荒就大病一場,之後年年冬季,她不說生病,也會難受上十天半月,就她這情況,秦宗言哪裡敢讓她懷孕?

兼之年前,秦宗言一名心腹侍衛的妻子難產而亡,這侍衛的妻子是生第二胎的時難產死的,同樣也是從南麵過來的漢女,秦宗言聽到消息,就更不敢讓妻子生了。他怕謝蘭因多想,本想把幾個庶女養在她名下,可阿鏡不願意,說不想做讓母女分離的惡人,秦宗言就想著從族裡選幾個合適的孤女來哄妻子開心。

其實謝蘭因身子也沒那麼弱,但她知道如果自己直說不想再生,秦宗言肯定不答應,就乾脆裝身體弱。同樣她也的確不適應懷荒的氣候,一到懷荒就水土不服病了。她本就生得纖弱,給人弱不禁風的感覺,裝病裝久了,莫說外人,就是府醫都覺得她身子弱。

至於養庶女、族女,完全是秦宗言一廂情願,謝蘭因不生孩子就是因為女兒,她又怎麼可能再養另外的孩子?她不願意女兒跟自己一樣,再母親改嫁後就沒了母親,她這輩子隻要阿菀一個孩子,阿菀也永遠不會失去母親。謝蘭因再體諒母親,心裡還是留下了深深的陰影,爹娘都不是她的爹娘了,她如此,她不會讓女兒跟自己一樣。

謝知並不知道阿娘半夜離開,第二天醒來時,謝蘭因已經回房,她愛憐的摸了摸女兒睡得紅撲撲的小臉,“阿菀,辰時了,該起床了。”

謝知揉著眼睛起身,她有些高估自己的身體,隻不過出去玩了半天,她就覺得很累很困,完全不想起床,到底她年紀還是太小。

謝蘭因見女兒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心疼的說:“要不今天就彆起來打拳,你再睡一會。”

“不要。”謝知睜開眼睛搖頭,培養一個習慣要兩三年、甚至是五六年時間,毀掉一個習慣卻隻要幾天功夫,謝知不想打亂自己生活規律,“我起來了。”

謝蘭因安撫女兒說:“今天下午回來繼續睡。”

“嗯。”謝知有氣無力的應一聲,用冷水洗了洗臉,感覺精神了才去打拳,等出過一身汗,謝知也完全清醒了,她簡單衝了個澡,出來時不止謝蘭因,連秦宗言和秦紘都在飯廳等她一起用早膳。謝知連忙向大家告罪,繼父和繼兄事情比她多多了,哪能讓他們來等自己吃飯?

秦宗言道:“我們也是剛到。”他對謝蘭因道:“一會我送阿菀去宮裡,你在家裡好好休息。”

謝蘭因很想親自送女兒上課,但轉念一想,讓秦宗言送她也好,讓宮裡人都知道,阿菀身後不止有謝家,還有步六孤家族。

秦紘用完早膳先告退,自他回到秦宗言身邊後,秦宗言對他教養就十分嚴厲,他昨天能陪繼母和表妹玩一天,已是法外開恩,今天是絕對沒有再沒偷懶的可能,他也不會偷懶。

謝知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細節,秦紘吃飯速度很快,繼父吃飯速度卻很慢,至少在阿娘吃完之前,他一直沒吃完,等阿娘放下食具,他才會快速將剩餘的飯菜全部吃完,她暗暗偷笑,繼父真得很體貼阿娘呢。

秦宗言等母女兩人用膳完畢,便起身帶謝知出門,在走過將軍府高門檻時,秦宗言還將謝知抗在了肩頭跨過去。

謝知先是驚了下,隨即好奇的四處張望,她兩輩子都沒有被人抗在肩頭的經曆,她前世是太公、太太養大的,兩個老人家年老體弱,連抱都不怎麼抱她,更不可能扛著她走。

秦宗言見謝知一點都不害怕,反而開心的咯咯直笑,心中歡喜,他跟阿鏡不可能有孩子了,他私心就把阿菀當半個女兒,尤其是阿菀長相酷似阿鏡,讓秦宗言愛屋及烏,“阿菀喜歡騎馬嗎?姑父送你匹小馬。”

“好!謝謝姑父!”謝知興奮的拍手,一副天真無邪的小女兒嬌態。繼父因為阿娘對她好,她也樂意裝小孩子模樣讓繼父開心,她希望阿娘跟繼父的感情可以更好,好到讓阿娘忘掉以前的一切不快樂。謝知坐在高處,視野交好,在同繼父說笑時,突然看到一條黑影偷偷的跟在兩人身後。

謝知好奇的探頭望去,發現黑影是一名看起來約有十一二歲左右的小男孩,這男童穿著一身錦衣,但錦衣已經臟汙不堪,他目光直直的看著秦宗言,察覺到謝知的注視,他惡狠狠的瞪了謝知一眼,對她做了一個鬼臉,飛快的離開。他走路速度極快,四肢並用,看起來不像是孩子,反而像一頭小獸。謝知愣了愣,這人是誰?怎麼步六孤家儘出這種奇怪的人?

秦宗言早發現那小男孩,隻是一直沒在意,直到他想做鬼臉嚇謝知,才想讓侍衛把他拎走,但沒想他已經跑了。看到他飛快的速度,秦宗言心裡暗忖,小崽子跑得倒是挺快的。

秦宗言把謝知送到宮門口才離開,謝知由宮侍領著去學舍上課。上午上課時,她出於多年的學習習慣,還能全神貫注的聽課。等一下課,到了寢室,謝知就撐不住了,人往榻上一撲就睡著了。反正她睡著,宮女也會幫自己洗臉換衣服,她自己也懶得弄了。人的惰性就是這麼養出來的。

等謝知醒來,已經快申時,她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起身,不意外的發現自己已經換上舒適的寢衣,臉和手也洗乾淨了,她還待在自己的寢室裡,沒去拓跋曜的寢室,她滿足的蹭蹭柔軟的絲褥。

宮女見她醒來,先奉上清水讓她漱口,又打了微冷的棉巾給她按臉,“小娘子可要進膳?”

謝知問,“幾時了?”

“快到申時了。”宮女給謝知穿衣,又扶她起身,“聖人特地吩咐禦廚給小娘子熬清粥,小娘子可要用些?”

謝知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