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被馴的拓跋曜(1 / 2)

隱鳳朝陽 看泉聽風 13873 字 6個月前

大喜的日子,秦紹平時表現再不靠譜, 被人耳提麵訓許多天, 也知道今天不能暴露本性, 一整天他應對都很得體,入洞房後也不聞新房有什麼聲響傳出, 謝蘭因緊張了一天,在聽到仆婦來報說郎君和女君已經歇下,她終於徹底放鬆下來。

秦宗言好笑的摟著她道:“我早說會沒事的,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謝蘭因仰頭說:“這我們的長子成親嘛。”不管嫡庶,長子的身份終究不同。

秦宗言再不喜歡秦紹,聽到謝蘭因說秦紹是他跟蘭因的長子也心情大好, 他輕笑道:“他隻是一個開始,我們將來還有許多孩子成親。”

謝蘭因心有戚戚,秦宗言孩子還真不少, 也就這兩年不見他有庶子女出生。

“阿鏡, 等回去後我們就把小十接過來養如何?”秦宗言征詢妻子的意願, “你要是不喜歡小十,我們就養八娘?”小十、八娘是秦宗言的幼子女,今年都才三歲。秦宗言之前就想讓妻子撫養庶子女,隻是小十和八娘當時年紀還太小, 秦宗言怕他們站不住, 夭折讓阿鏡傷心, 始終沒多提這事。

現在稍微大點了, 也不怕隨時生病夭折, 他就想讓妻子養兩個孩子。他擔心自己在戰場萬一有個意外,留下阿鏡一人孤苦無依,阿菀再孝順也是要嫁出去的女兒,他還是要給阿鏡留個真正的依靠。

“不要。”謝蘭因一口拒絕,她自己女兒都不養,去養彆人的孩子做什麼?“我們不是有阿狼嗎?有他就夠了。”

“可阿狼畢竟年紀大了。”秦宗言很看重嫡子,也希望母子能和睦相處,可私心他還是想讓妻子有個貼心小兒子,“小十現在什麼都不懂,你放在身邊養,他肯定視你若親母。”

謝蘭因道:“視若親母就是親母?阿菀明知道我是她姑姑,她都這麼親近我,親生的就是不一樣。再說阿狼這麼好的孩子,多孝順我,你再讓我養小十,他心裡會怎麼想?這對小十也不好,你說他將來覺得自己是嫡子還是庶子?”

秦宗言因幼年受苦,特彆在意嫡子,對嫡子培養也是最上心的,謝蘭因又不準備插手秦家軍務,哪裡願意再養個半嫡子出來?這不是等著得罪秦紘嗎?謝蘭因還指望秦紘將來跟女兒守望相助,庶子再多,沒有軍權,怎麼給女兒當助力?

秦宗言見她真心不想養孩子,也不再勉強她,以後再儘量小心,爭取長命百歲,也好多照顧阿鏡幾年。

謝蘭因同秦宗言回房,洗漱完畢,看到隻穿了一件寢衣坐在床上的秦宗言,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哎呀!他們洞房怎麼辦?”

秦宗言難得一愣,什麼洞房怎麼辦?

謝蘭因吞吞吐吐道:“就是說他們敦倫的時候,阿紹他能不能——”

秦宗言失笑,“放心,我派人教過他的。”隻要不是廢人,男女敦倫哪裡需要人教?這是男人的本能,不過尉遲氏是正妻,跟姬妾不同,秦宗言還是請人專門教導過秦紹。

秦紹自幼陪伴瘋母和獒犬長大,心裡並無美醜之彆,他對女人的概念也隻分兩種,有威脅、沒威脅的。尉遲氏性子怯弱,由侍女伺候換了寢衣後,就坐在床腳怯生生的看著秦紹。秦紹忙了一天早累得不行,但想到父親的叮囑,他不耐煩的拉開衣服,走到尉遲氏身邊跟她交|配。人類真奇怪,居然能隨時發情,不像獒犬隻有固定時間才發情。

尉遲氏緊張的快暈過去了,待秦紹靠近,她努力的呼吸,一動都不敢動。秦紹撲打她身上時,她咬住手指、捂著自己的臉,不想讓秦紹看到她醜陋的容貌。秦紹交|配完,離尉遲氏遠遠的睡著,臨睡前還想洞房每一步他都做完了,阿耶不會再打他吧?

尉遲氏偏頭看著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的男人,淚水不止住的滑落,她在哪裡都是累贅,隻有姨母疼她,可現在連姨母都要離開她了,她留在這個世上到底有什麼意義?這個新婚之夜,秦紹和尉遲氏都沒睡好。秦紹不習慣跟人睡一窩,幾乎整夜沒合眼,尉遲氏則睜著眼睛哭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謝蘭因早早起身,她一夜沒睡好,始終似醒非醒,秦宗言睡覺向來警覺,自然也沒睡好。不過謝蘭因體弱,一夜沒睡好,精神有些懨懨的,秦宗言早起打了一趟拳法,精神氣便完全恢複,見愛妻如此,難免對長子夫妻有了意見。剛結婚就害阿鏡這麼擔心,以後怎麼辦?

等秦紹、尉遲氏一前一後進來請安時,他也沒露過笑臉。不過他向來嚴肅,也就在妻女麵前有笑臉,大家倒也不奇怪。謝知昨晚倒是睡得不錯,但今天早起半個時辰,跟謝蘭因一樣,都有點提不起精神來。謝蘭因摟著女兒輕拍她的背,讓她趴在自己懷裡閉目養神。

尉遲氏進門就見被謝蘭因摟在懷裡的謝知,她微微一怔,她是認識謝知的,兩人都見過好幾次了,但她沒想謝知居然跟自己婆母如此親近。她還是低著頭給謝蘭因、秦宗言磕頭請安。

謝蘭因不是會為難媳婦的婆婆,尉遲氏見過禮,她馬上讓侍女扶她起來,還給她備下豐厚的見麵禮。謝知和秦紘也上前給大哥、大嫂行禮,尉遲氏再羞怯也知道給小叔子和小姑子準備見麵禮。等眾人見禮完畢,謝蘭因再帶著兒媳婦去拜見丘穆陵氏。

謝知則由秦紘送去上學,謝知不舍的問:“五哥,是不是你跟大人明天就要回懷荒了?”秦宗言在京城待得已經夠久,要不是秦紹成親對象是尉遲氏,崔太皇太後特許他留在京城舉辦婚禮,他早回懷荒了。

“我不回去。”秦紘說,“我同母親一起回去。”父親怎麼可能放心讓母親一人回懷荒?

“真的?”謝知雙目亮晶晶的看著秦紘。

秦紘輕笑地說:“真的,我還沒教會阿菀騎小馬,怎麼能走呢?”

謝知甜甜笑道:“我不騎小馬,等到了中秋,五哥帶我去我的小莊子好不好?”

“你去小莊子做什麼?”秦紘問。

“莊頭跟我說,莊上孵了好些雞蛋鴨蛋鵝蛋,等中秋小雞小鴨小鵝都要孵出來了,我去看小雞小鴨小鵝。”謝知說,她養兔子是為了兔毛,兔肉反在其次,養家禽比兔子劃算,公雞可以當年吃,母雞養上兩三年,下蛋少了再吃。就是家禽跟兔子一樣,太容易死,她慢慢琢磨怎麼養吧。

“好,我跟你一起去。”秦紘一口答應。

這一日謝蘭因先帶著尉遲氏去拜見丘穆陵氏,然後再帶她入宮去見病重的於太妃,於太妃看到新婚的外甥女,枯瘦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她吃力的指著跟了自己三十年的兩位女官,讓她們以後跟著尉遲氏,又將自己所有的財產都給尉遲氏後便溘然長逝。

尉遲氏跪地嚎啕大哭,若不是親眼所有,沒人想象一個向來聲音細弱的少女能發出如此淒厲的哭聲。謝蘭因心裡歎息,她能理解尉遲氏的傷心,她輕按眼角也跟著一起哭了。宮裡宮侍們快速換上素服,隻不過崔太皇太後尚在,於太妃也不過是個侍妾,所以葬禮辦的並不隆重,宮人給於太妃收殮完畢便送到了宮外皇家寺院停靈。

葬禮的一切都在皇家寺院舉辦,拓跋曜身為承重孫也去給於太妃磕了頭。時下還沒有嫡子給庶母戴孝的規矩,他身為皇帝,能在靈前給去世的庶祖母磕個頭已算有孝心。加上他現在還守著天和帝的重孝,眾臣更覺幼帝宅心仁厚。

崔太皇太後在於太妃收殮時去上了一炷香,等於太妃靈柩送到拓跋曜祖父魏高宗陵墓旁陪葬時,太皇太後也派心腹女官去送她一程。女官回來說於太妃靈柩已下葬,尉遲氏哭暈在墓前時,太皇太後歎道:“是個孝順孩子,不枉費阿於養她一場。”

女官給太皇太後遞了一盞靈芝茶,“太妃總算也看著尉遲姑娘出嫁,她也放心了。”

太皇太後偏頭問跪著抄經的拓跋曜:“你見過步六孤紹,覺得他人如何?”

拓跋曜憤放下筆說:“容貌酷似步六孤將軍,器宇軒昂,看著還不錯。”

“人好就好,希望他們小夫妻能和睦。”崔太皇太後說。

拓跋曜道:“您放心,步六孤家是講理孝順的人家,步六孤紹不會對尉遲姑娘無禮的。”

崔太皇太後點頭,又問身邊女官,“我記得他們家老夫人是頓丘的女兒。”

“正是。”女官說。

“那也是個討喜的孩子。”崔太皇太後說,跟頓丘一樣討喜。崔太皇太後日理萬機,平時在朝堂上跟臣子勾心鬥角,回到後宮就特彆不喜歡跟那種說話還要讓人多想一會的貴夫人說話。頓丘和丘穆陵氏討好自己討好得光明正大,索要的不過些不重要的財物,崔太皇太後如何不喜歡這樣的人?就權當養個寵物,寵物還不會說話,不會察言觀色。

崔太皇太後的想法,拓跋曜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彆人不知道,崔家人還以為她特彆喜歡頓丘母女,丘穆陵氏既擅長裝扮,又將夫婿攏得緊緊的,他們就想讓丘穆陵氏教上崔五娘幾手,讓崔五娘也開開竅。

至於頓丘跟北海王的不倫之情,還有丘穆陵氏虐待步六孤老將軍元配之子,這在崔家人看來太正常了,魏國哪個公主不如此?也就是陳留稍好一點,這也是陳留無子,要是陳留有了兒子,他們不信陳留會如此善待謝灝、謝洵。

當然這些事崔家不可能告訴崔太皇太後,他們跟丘穆陵氏、頓丘的來往也頗為隱秘,秦宗言能發現是因為他始終派人在監視丘穆陵氏。拓跋曜能發現是崔五娘主動顯擺,他從崔五娘口中套出來的。崔陟還是要臉的,畢竟丘穆陵氏是步六孤老將軍的遺孀,私下偷|情是一回事,要把私|情宣揚的人儘皆知,那是要跟步六孤家結仇。

拓跋曜幾乎每天都會來崔太皇太後處抄經,抄寫經書講究一氣嗬成,他這章中間停筆了,隻能將這頁廢棄重新抄寫。崔太皇太後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膝蓋道:“起來吧,今天就抄到這裡。”

“是大母。”拓跋曜恭敬應是,讓宮女扶著自己起身,他膝蓋跪久了,沒法自己起身。宮女扶著拓跋曜坐在胡床上,給他揉搓著酸脹的膝蓋。

崔太皇太後起身關切的看著拓跋曜:“還疼嗎?我今天忘記時辰了。”

拓跋曜受寵若驚的看著崔太皇太後,目光裡帶著濃濃的孺慕,“大母,我沒事。”

崔太皇太後漫不經心的問:“明珠最近課業如何?”

“挺好的。”拓跋曜說,“連字都端正了不少。”

崔太皇太後微微笑道:“我聽說她的作業都是你改的?”

拓跋曜說:“也不是我改的,是先生看過後我再看的。”

崔太皇太後頷首道:“明珠貪玩,你多督促她些。”

拓跋曜說:“她已經很用功了,橫豎她也不用出仕,無須太費心。”

崔太皇太後道:“那也不能太縱容她,我看謝家小丫頭都比她用功。”

“阿蕤不一樣。”拓跋曜笑著說:“她是自己愛學習,又被謝太傅壓著,隻能用功。”

崔太皇太後說:“你太傅是老糊塗,我看他對寧馨也沒那麼嚴厲。”

拓跋曜道:“我覺得挺好,當初晉武帝有個左貴嬪,我將來也要封阿蕤做夫人,她還比左貴嬪漂亮。”拓跋曜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攀比之意,“謝氏門第可比左家高多了。”

崔太皇太後笑罵拓跋曜:“你才多大,就想這種事,回頭讓你太傅好好罵你。晉武帝好內,你可不能學他。”魏國皇帝後宮塞滿了各種公主、貴女,他們又是異族當政,對漢人既仰慕又忌諱,拓跋曜會想跟晉武帝攀比也不奇怪。

“我知道。”拓跋曜恭聲應道。

崔太皇太後抬手愛憐摩挲他發頂,“聖人先回去念書。”說罷她轉身去書房同大臣議事。拓跋曜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太皇太後,直到看不見太皇太後背影,才失落的垂下雙眸。

女官心有不忍道:“陛下,太皇太後也是事務太忙才無暇照顧你,她心裡是十分牽掛你的,她知道你一直在食素,特地讓太醫署炮製了茯苓粉,吩咐我們每天用人乳兌一碗給你吃,讓你補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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