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如何揚名(2 / 2)

隱鳳朝陽 看泉聽風 11604 字 4個月前

謝知問拓跋曜,“曜哥哥,你準備怎麼處罰他們?”

“奪去王位,貶為庶人。”拓跋曜說,在處置高陽王方麵,拓跋曜和崔太皇太後都不會留手,兩人對意圖挑起兩人爭鬥的高陽王厭惡至極。

“那西平公主呢?”謝知問。

“她會暫時出家祈福。”拓跋曜淡淡道,什麼時候出來就看他跟太皇太後的心情。

謝知也沒多說什麼,如果崔明珠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那麼西平公主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謝家作為西平行為的直接受害者,謝知很難說出同情西平的話。

拓跋曜很想多陪謝知待一會,但他實在太忙了,也不可能在謝家停留太久,陪謝知說了一個時辰的話後就匆匆離開。謝知怔怔的看著拓跋曜離開的身影,更覺得自己像見不得人的小三。

赫連鳳容欲言而止的看著謝知,謝知回神對她一笑:“找我有事?”

赫連鳳容是擔心謝知,但又不好直說自己隻是擔心她,遂轉移話題問謝知道:“阿菀,你說那個觀主真有這麼厲害?”以赫連鳳容的精明,都被觀主忽悠糊塗了。赫連鳳容跟謝知關係親近後,她就開始喊她阿菀,而不是阿蕤。

“不是。”謝知對著陳留和獨孤氏不會戳穿觀主的騙局,她覺得觀主也沒做壞事,這年頭道觀不搞些神跡活不下去,但是赫連鳳容不能被觀主忽悠傻了,她是自己的合作夥伴。

謝知解釋觀主那些魔法表演:“你看到觀主講經時候手杖嗎?那個手杖連著一塊鐵板,觀主是坐在鐵板上的。滾油取銅錢我沒見過,但是應該是上麵是油、下麵是醋,剛燒開的醋不燙,不會燙傷手的。”

“可她還說你貴不可言,還猜到獨孤女君有一女。”赫連鳳容說。

謝知道:“因為她們看到小嬸之前抱著阿楠下馬車,確定阿楠是小嬸的女兒。她說的是有女兒,不是隻有一女,來這裡求子,又有女兒,不就是為了求還沒生的兒子嗎?”

“那——”赫連鳳容想說貴不可言,可轉念一想,也想通觀主為何會這麼說。因為她們一看身份就不凡,而最近聖人又在采選,勳貴女子都想要入宮,一旦入宮,可不就是貴不可言嗎?赫連鳳容驚歎道:“京城果然地大物博,我以後要多去外麵看看。”

謝知:“……”

赫連鳳容見謝知不說話,赧然道:“我也隻是說說而已,沒想騙人。”

謝知說:“不,我覺得偶爾還是可以騙騙人的。”

赫連鳳容一愣,“你要騙誰?”

謝知微微一笑,“騙想騙的人。”

謝知跟赫連鳳容說完這句話,就又開始忙碌,除了每天固定的鍛煉以外,謝知幾乎是整日都在做各種實驗,可憐她一個理科渣渣絞儘腦汁的想著小孔成像、煙花爆竹的原理,愁的頭發都白了,她都沒搞成功。

這種挫敗讓謝知最後徹底絕望,決定求助小叔,想讓小叔幫自己找幾個精通各種“魔術”(障眼法)的江湖老手來幫自己,她自己是肯定搞不定了。謝知沒想到自己還沒找小叔,小叔和祖父已經來找她了。

這一日謝簡難得沐休在家,還叫來謝洵一起議事,父子兩人之間的氣氛難得和諧,謝知進來時,兩人還在相視而笑,謝知又驚又喜,小叔這是跟祖父關係有好轉?

謝洵對著謝知招手:“阿菀你過來,你看你喜歡哪本?”

謝知困惑的上前,就見書案上擺放著兩本書,一本是《女誡注釋》、一本是詩集,謝知翻了下詩集,裡麵大約有五十餘首詩詞,其中有十餘首詩詞,言辭清麗,氣度爽朗,謝知讚不絕口道:“小叔,這詩集是你寫的嗎?好詩!”

謝洵給了謝簡一個勝利的眼神,對謝知說:“阿蕤你喜歡這本?”

“當然。”謝知對謝洵笑道:“小叔又要出詩集了嗎?”

“不是我出,是你出。”謝洵說。

“我出?”謝知一愣,“我又沒有詩集,出什麼詩詞?”

“這本詩集不是現成的嗎?”謝洵說,“這些詩詞都是我新作的,沒人知道。”

謝知匪夷所思的問:“我要你詩集做什麼?”小叔這是要給自己代筆,讓她出詩集?她要是想這麼做的話,她乾嘛讓小叔給自己作詩?她前世背過的唐詩是假的嗎?婉約派、豪放派,她想要什麼風格有什麼風格,何必讓小叔費心?

“給你造個好名聲。”謝簡解釋說:“這次采選的秀女中,有一名漢族女子林季華,就因為自小才學出眾而入選,入宮後便極得盛寵,論才學你比她高。隻是她擅長作詩,你不愛作詩,所以我替你寫了一篇女誡注釋,你小叔則覺得出詩集更好。我看林季華的詩集也沒什麼大作,都是仿作或是打油詩,你要用點心也能寫出來。”說道最後謝簡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孫女,她就不能做些女孩子都喜歡事嗎?比如吟詩作畫之類的,天天去地裡勞動這算什麼愛好?她以為自己是瑤姬*投胎?

謝知不可置信的看著祖父和小叔,遲疑良久,才小聲問:“大父、小叔,你們真不需要去看太醫嗎?”祖父居然替自己寫女誡注釋!謝知表示自己受到了嚴重驚嚇,她是見了假祖父嗎?

謝簡和謝洵同時怒視她,謝洵恨鐵不成鋼的說:“我是為你好!才名要宣揚才知道,你躲在閨閣之中誰知道?光陛下知道你的好又有何用?要大家都知道你的好。”好名聲都是吹出來的。

“那也不用你們替我代筆,我可以自己寫。”謝知無奈的說,“詩詞我不擅長,我可以寫文章,不過女誡注釋還是算了。”那玩意還用特地寫一篇注釋?她可不準備自己以如此特彆的方式名留青史。雖然現階段寫這篇文的注釋是非常好的選擇,尤其是在崔明珠和西平事件發生以後,祖父的政治覺悟是沒話說的。

“哦?那你準備寫那本書的注釋?”謝簡問,小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自己想寫注釋,她真當寫書是這麼容易的?

謝知哪知道自己能寫那本書的注釋?四書的注釋她都能寫,因為太公專門請家教給她講過六年四書,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到六年級結束。後來謝知自己也有興趣,翻過好些人寫過的注釋,心裡大概清楚古人是怎麼寫注釋的。

但是以她的年紀,剛開始寫就寫四書注釋太狂妄,容易被人群起而攻之,謝知看著祖父和小叔身上的道袍,想到她來找小叔的目的,謝知靈光一閃,“我寫清靜經注釋!”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謝簡和謝洵一下反應過來清靜經的全名。

“對,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的注釋。”謝知說,對很多不了解的道家的人來說,這卷經文很陌生,遠沒有道德經那般人儘皆知,但實則這篇經文是道家非常重要的一卷經文,全篇五百八十字左右,是道士們日常誦習的重要功課之一。

謝知前世在太爺、太太去世後,有一階段差點得了抑鬱症,在有人的開解下,她翻了不少宗教書籍,後來又看了幾本如陳先生、南先生修行方法後,她就開始學道家典籍,《道德經》、《莊子》不必說,《天仙正理直論》、《西遊原旨》、《伍柳天仙法脈》這一類的內丹修煉功法,她都囫圇吞棗的大致看過一遍,清靜經這樣重要的道家典籍她更是看了又看,而且還比照過不少名人的注釋本。

清靜經是一篇讓人修心養性的經文,也是謝知非常喜歡的一篇經文,每次她覺得心神不定時候就愛誦讀,讀著讀著她心情就會平靜下來。當下的清靜經雖不如後世那麼出名,但也是很多修道之士必看的書籍。

所謂的注釋,就是寫出自己對清靜經的理解,謝知前世看了那麼多注釋本,又念了那麼多年清靜經,自然對它有不少自己的理解。既是自己寫的,又是道家典籍,不比讓小叔代做詩詞和注釋女誡更好嗎?

“你——”謝簡想罵孫女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妄想注釋道經,但卻被兒子打斷,謝洵興致勃勃的說:“注釋清靜經不錯,阿菀先寫,等你寫完我們給你作序。”謝洵也有點擔心侄女寫不來,但他更願意多鼓勵侄女,不行就他給阿菀捉刀,何必要掃阿菀的興?

謝知保證道:“好啊,小叔你等著,我寫書很快的,一個月後就能看到初稿了。”

謝洵興致勃勃的說:“那我也要現在開始替你想序言。”

“不急,序言要最後成稿才寫呢。”謝知說。

謝簡冷眼看著這對叔侄興致勃勃的討論,應該怎麼印書,最後製成雕版需要用何種字體……他輕哼了一聲,就知道做白日夢!

謝知同謝洵離開謝簡書房後,謝知讓謝洵幫自己找幾個會做把戲的江湖人,她需要那些把場麵撐得越大越好的人。

謝洵奇怪的問她:“你要這些把戲人做什麼?”

謝知想了想說:“小叔你跟我去莊園裡就明白了。”

謝洵滿肚子疑惑的隨謝知回到了她的莊園裡,看到莊園裡婦人幾乎人手一台掛在腰間紡織機時,他幾乎驚呆了,“這是——”

“這是棉布,我讓她們以苧麻為經線、棉線為緯線紡織布料,她們用的織布機叫踞腰織機,還有一種是腳踏的織布機,都比我們的花樓機造價便宜。”謝知說,她帶著謝洵去看棉花的最初處理,看著眾人用一架小機器把棉籽擠壓出來,然後經過各種處理,放在一台紡紗機上紡紗。

謝洵震驚的看著謝知,他平時雖表現的不同俗物,但他隻是不願意去做這些事,而不是不懂這件事,他已經隱約感到阿菀如果能推出這些機器,她所得到的名聲將是前所未有的,這是撼動朝堂的大事!

謝知琢磨棉花紡織的原因很簡單,她就是想給天下的弱者一份活路,不管是男女,有了工具、總能紡紗織布。謝知前世長在江南,那邊的女子舊時都會一門手藝,不是紡紗織布、就是繡花養蠶,有時候一個女人就可以撐起一個家庭。

所以那邊女性地位哪怕是在古代也還可以,有經濟權才有彆的權利。她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元明之時那個條件,也不知道自己推廣織布機後能不能引起所謂的棉花革命,但至少她可以讓更多的人有一份收入。而且棉花的保暖效果不差,又不是什麼難養的作物,現在各處都是地廣人稀,隻要肯耕作肯勞動,家裡一人一件棉衣是肯定的。

以前謝知隻覺得自己作為穿越者,至少也做點事才不枉費自己一番穿越,現在她觀點改變了,她不會再告訴拓跋曜或是秦紘,讓他們去給自己推廣,自己默默隱在身後,她現在需要名聲,需要這些東西來給自己造勢,她也不想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她隻想掌握自己的命運。

謝洵沉默許久才問謝知:“阿菀你想要什麼?”

謝知看著那些熱火朝天乾活的人,輕輕的說:“我想要自己做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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