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已經換了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左腿打上了石膏,左額頭傷口處理好了包了塊紗布,
病床前,看護他的,是他的助理謝東。
顯然車禍之後他直接打了助理謝東的電話讓他來處理。
洛梔拎著東西進去,望著江懷荊,莫名的歉疚和不安。
聽到動靜,江懷荊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移開了視線。
他臉色蒼白,神情很淡,麵無表情,又一聲不吭,似乎不太想和洛梔過多的交流。
倒是謝東,見洛梔過來了,連忙起身,把空間留給他倆,當然不忘告知江懷荊的病情:“江導他左腿骨折,輕微位移,然後撞到頭了,輕微腦震蕩,不算嚴重,觀察幾天就能出院。”
現在醫療資源相當緊張,如江懷荊這樣車禍骨折還不嚴重的,基本上是住院觀察幾天就得把病床空出來給彆的患者住院了,他能住進VIP病房更多的還是因為他身為明星的特權。
洛梔點點頭,道:“知道了,辛苦你了。”
謝東道:“應該的,你陪他好好聊聊吧,出了車禍,江導心情似乎不太好。”
洛梔再度點頭。
謝東便離開了病房,還禮貌地闔上了門。
江懷荊的心情確實不太好,他這人氣場偏冷,平時也是這麼冷冰冰的,但極端自律的他,基本上是在看書或者處理工作,而不是這樣木無表情的發呆,任由時間逝去。
而且,平日裡他眼神冷歸冷,卻也清亮,而不是現在這樣透著股頹廢和消沉。
洛梔很明顯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好受,這樣的不好受不是因為車禍,而是因為……離婚。
她腦海裡再度浮現他車禍前的那句話:“是不是我出個車禍,你才會看向我!”
洛梔腦海裡那個被扼殺的念頭再度開始浮現——
江懷荊不會是……故意出車禍的吧?!
洛梔思緒紛亂,她甩開種種雜念,加快腳步來到病床前,坐在看護的椅子上,洛梔其實很尷尬,她完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於是,胡亂開啟了個話題:“電話怎麼突然斷掉了?”
江懷荊嗓音疲倦又低沉:“沒注意,手滑點掉了吧!”
暴雨天開著巨他媽難開的超跑,打電話不用耳機而是直接拿在手邊,出車禍也是活該。
洛梔心底一堆吐槽,又胡亂尬聊起來:“後來打你電話怎麼關機?”
江懷荊悶悶地“哦”了一聲:“手機進水了。”
洛梔“嗯”了聲。
尬聊結束,話題就此終結。
她跟他,本就不是那種有話題可以聊得來的正當夫妻。
如今剛談過離婚,鬨得關係相當僵硬,更是沒話題可聊。
一時間,氣氛沉寂,空氣冷凝。
江懷荊淡淡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是在沒話找話:“你怎麼來了?”
洛梔對著病人,而且是個頹喪得不行的病人,到底狠不下心來不管,這時候他問,便也乖乖作答:“你不是出車禍了嗎?”
江懷荊低低笑出了聲:“你不該來的。”
洛梔秀致的眉毛皺了皺。
江懷荊笑得邪氣又危險:“我死了,不也挺好,趁著咱倆沒離婚,你可以繼承我的遺產;就算僥幸沒死,你也不用來,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冷酷無情,我自然就爽快點和你把婚離的。”
略一頓,笑容內斂,語調無奈:“最怕的就是你這樣的,不算狠毒,也不算溫柔,拖泥帶水的。”
洛梔不久之前在江白澤那裡聽到了這番言論,不得不說,兩人還真是父子,在這種事情的看法上,出奇的一致。
但她的行事原則卻讓她無法真正坐視不管,不論得知陸鴆出車禍還是得知江懷荊出車禍,她都會歉疚、不安、自責……
所以,她的人生真的過得稀爛。
六年前對陸鴆也好,六年後對江懷荊也罷,她但凡狠心一點也不至於讓自己陷入現在這種境地。
不論是當年的陸鴆,還是現在的江懷荊,於洛梔而言,其實都是即將走出她生命的人,她就不該回頭。
有些時候果斷乾脆一點,活得絕對更舒服一些。
江懷荊知道這女人……心善。
他知道他出車禍,她絕對不會坐視不管,這也是他大半夜坐在這裡等待的原因,他知道她會來的。
隻要她來了,他倆就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