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總裁走在鄭涵初身後，若有所思。
這一段聽下來，確實感覺不太對。係統之前說過，世界被病毒入侵，病毒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麼影響都是未知的。如果鄭涵初說的是真的，那女主白梓憐身上的嫌疑是越來越重了。
想到這，柳竹安喊了鄭涵初一聲：“你喜歡《哈利·波特》？”
肉眼可見，搬著箱子的鄭涵初僵住了。他原本還算好聽的嗓音變得甕聲甕氣：“你怎麼知道？”
柳竹安：“你剛剛說到了迷情劑。”
鄭涵初：“……哦。”
柳竹安：“你的貓，哈利，莉莉，還有納威。”
鄭涵初：“納威是阿拉斯加，還有羅恩和金妮。”
柳竹安：“嗯。”
沉默，依舊是沉默。
鄭涵初沉默地把嘿嘿的行李搬到了柳竹安的車後備箱，蓋上了蓋子。
過了三秒，鄭涵初突然開口道：“——我不是喜歡童話。”
柳竹安：“我知道。我是想說，你可以通過某些特定的詞語讓自己清醒一些。比如……斯萊特林萬歲？”
鄭涵初：“……我喜歡格蘭芬多。”
柳竹安：“是嗎？不好意思。”
鄭涵初：“……”
那雙凶巴巴的吊眼在柳竹安身上狠狠地剜了一眼，不痛不癢：“再·見！”
***
已經深夜十二點了。
和可以坐在副駕駛思考人生的柳總裁不一樣，儘職儘責的白秘書還要打起精神開車。
山城市是個足夠繁華的城市，就算入了深夜，依舊可以看到閃爍的燈，車子飛馳，亮著的霓虹燈被拋在身後，城市的夜幕下呈現著另外一種景色，是曾經的乖寶寶柳軟萌從未見過的璀璨。
她沉默著凝望了好長一陣，而後倚在座位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後座上的人類幼崽兒和貓咪幼崽兒都睡得正香，甚至發出了點類似呼嚕的聲響。
低調的黑色商務車穿梭在城市之中，白秘書看了似乎在閉目養神的總裁，輕輕喊了她一聲：
“柳總？您睡著了嗎？”
柳竹安刷地睜開了眼睛。
可能是下午睡過一小陣的原因，柳竹安並沒有想象得那麼困倦，反而因為剛剛得到的消息，她有些亢奮。
“我醒著。”
“我們現在去哪裡？”白秘書問，“回老宅嗎？”
老宅說的就是柳章固的家，也就是柳柏楠現在住的地方。
柳竹安扭過頭，白白嫩嫩的小包子蓋著車上備著的毛毯，睡得四仰八叉，差點連口水都要流出來。
柳章固和老婆現在在外地，就算把小豆丁送回去，頂多也是塞給保姆。可現在柳家保姆還在不在都不好說。
柳竹安轉回來，搖頭：“嵐桂園。”
“好的。”
“明天給你放假，車你也先開著，”柳竹安道，“回去好好休息。”
白秘書笑眯眯地應了下來：“謝謝柳總了。如果有需要隨時叫我。”
柳竹安點點頭，安靜了一陣，在幼崽隱約的呼嚕聲中，柳竹安突然開口：
“你覺得白梓憐是個什麼樣的人？”
白秘書一愣。
“什麼？”
“白梓憐，”柳竹安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認為白梓憐是什麼樣的人？”
白柏那張總笑著的臉蛋兒揪到一起去了：“總裁，你怎麼了？”
“沒什麼，問個問題。”
白柏點頭：“白小姐的話……”
“嗯？”
剛剛還隻是假裝很困惑的白柏這次是真的很困惑了。
他對白梓憐隱約還有點印象，那個姑娘溫柔漂亮嫻淑大方。然後……然後呢？他怎麼什麼都記不起來了？記起來的隻有她對他高抬的下巴，不屑的態度，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如此的，讓人厭煩。
之前，為什麼他之前一直覺得白梓憐是難得的好姑娘呢？因為總裁喜歡她？
白柏悄悄用餘光觀察柳竹安。
柳總今天的造型和過去不一樣，看上去竟然真的柔和了不少。她隔著前窗玻璃望著夜色下的城市，眼眸中映出的風景飛速駛過，亮起的燈在他瞳中劃出一道仿若綻放煙火的光線。
白柏問他：“您在思念白小姐嗎？”
“不，”柳竹安道，“我隻是在想，白梓憐在你們眼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柳總說的是真的，白柏判斷，他是真的想要知道這個答案。而他，從不會對柳總說謊。
於是，白秘書的娃娃臉上又浮現了笑意，他回答道：
“我想，至少她是配不上您的，總裁。您值得最好的。”
頓了頓，他又重複了一遍：“您值得最好的。”
在他話音落下的這一秒，柳竹安呼吸一滯。
分係統第二次播報了關於她生存值的問題，隱約能從冷淡的糙漢音聲線裡聽到一絲“乾得好”的歡呼：
【生存值：18。】
***
時針即將指向數字“1”的時候，黑色的商務車無聲地停在嵐桂園的樓下。
一張娃娃臉看著跟大學生似的的白柏秘書一馬當先，將睡得正香的柳柏楠公主抱著慢慢上了樓梯，而抱不動弟弟的矮富帥陰沉著臉，小心翼翼地捧著嘿嘿貓上樓。
夜色已經深了。
總裁與秘書兩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放輕腳步，到最後的時候，柳竹安再開門，讓白秘書先把柳柏楠抱到沙發上，而後再讓他跑一趟，送嘿嘿的行李上來。
白秘書頭上連滴汗都沒出，笑著和總裁說了晚安，而接下來的一切都交給柳竹安了。
大約是換了位置還是造成了些顛簸，在沙發上躺下沒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明明困得什麼都看不到，還是伸著手亂抓，軟乎乎的嗓音有些慌亂地喊著“媽媽”。
柳竹安剛從臥室拿了條毯子出來，握住小家夥的手，再捏捏他的掌心。
“睡吧。”
柳柏楠還很迷糊，又什麼都看不清，聽了柳竹安的聲音也有點不安：“哥哥？”
“我在。”
“……哥哥？”
“乖，睡吧。”
小家夥似乎安心了，抓著柳竹安的衣擺乖乖閉上了眼睛。結果沒過兩分鐘，他又紅著臉睜開了眼：
“哥哥？”
“嗯。”
“我想要晚安吻，”柳柏楠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伸出兩根手指，“親腦袋，一個吻。”
說完，自己覺得不太對，把手往回收一收，愣一愣，變回五根手指頭，再用拇指壓著小指伸出三根手指，奶聲奶氣：“一個晚安吻。”
這一次，柳竹安是真的忍不住笑出來了。
她的笑通過身體低啞的聲線傳出，難得從中間聽到了一絲溫柔。
柳柏楠隻覺得自己的額頭烙下一道暖暖的氣息，一下子就讓他略感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小朋友手指動了動，抓著柳竹安衣擺的手也慢慢鬆開，深入了沉沉的夢鄉。
“做個好夢吧。”
柳竹安在弟弟耳邊留下溫柔的祝福，轉頭抓著衣服去自己的房間洗澡。
她在浴缸裡放了一池水，舒舒服服地泡進去。
二十分鐘後。
一隻小小的奶貓睜開的夜色中幾欲發光的眼睛，一撲，趴在了白白嫩嫩的小朋友身上。
二十二分鐘後。
一隻被未來的大橘扼住命運的氣管的小朋友掙紮地睜開了眼睛。
二十五分鐘後。
一隻抱著貓咪幼崽的人類幼崽摸著咕嚕咕嚕叫的肚子，摸到了樓上。
“哥哥？”
二十八分鐘後。
人類幼崽把腦袋探進了因為獨居，所以沒有習慣鎖門的柳總裁所在的衛生間裡，眼鏡瞬間糊上了一層水霧，連帶著小朋友的嗓音都帶了一絲哭腔：“哥哥……哥哥你在嗎？”
三十五分鐘後。
披著浴袍的柳竹安和抱著貓咪的柳柏楠麵對麵，一起站在樓下的廚房裡。
柳竹安：“你不應該隨便進去。”
小朋友沮喪地垂著頭：“哥哥對不起，我錯了。”
柳竹安：“……下次注意。”
柳柏楠：“嗯。我知道了。”
柳竹安：“睡覺吧。”
柳柏楠：“可是哥哥，我餓了，我好餓。”
柳竹安：“……你彆看我，我不會做飯。”
柳柏楠：“可是餓，我餓了。”
永遠不要試圖和一個饑餓的四歲寶寶講道理，他不講道理。
於是，先投降的是柳竹安：
“好好好，我記得上次還買了份麵條……”
就在柳竹安準備進廚房的那一瞬間，她耳尖一動，隱約聽到了什麼救命的聲音。
淩晨一點四十五分。
柳竹安刷地打開了門，對門深夜歸來的小老板正在掏鑰匙開門，被柳竹安的動作嚇得一激靈，鑰匙串啪地摔在地上，還滾了兩圈。
小老板是真的被柳竹安嚇了一跳，他剛剛抓著鑰匙的手現在按在心臟的位置，臉上表情驚疑不定。
他看著穿著浴袍，連頭發都沒擦乾就探出半個身體的柳竹安，警惕道：
“你要乾什麼？”
“不乾什麼……”柳總裁咳嗽了一聲，“就是……”
她話沒說完。
柳竹安身後又探出一個小腦袋。
柳柏楠的眼鏡剛才浮了水霧，已經摘了，現在又是什麼都看不清楚的狀態。
小家夥腦袋上頂著一隻小橘貓，兩隻幼崽用同樣水汪汪的眼神看著模模糊糊的小老板。
弱小可憐還沒吃飯的小貓咪：“咪嗚——”
弱小饑餓還近視眼的柳柏楠瞅著對麵飄著的粉紅色衣服，可憐兮兮：“阿姨，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