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總裁七二天(1 / 2)

他在做夢。

沈奕辰清醒地知道,自己隻是在做夢, 隻是這場夢未免太長了些。

長得, 仿若漫長的人生。

夢境的起初,是等待。

年幼的男孩兒的世界空蕩蕩的,他好像一直都在等待著他期盼擁有的回應, 但漫無目的的等候最後讓他失望了。

在他應該有父母關愛的年紀, 他隻等到了一棟空蕩蕩的房子, 幾個不太敢和主人家孩子說話的幫傭, 和一個有體罰傾向的保姆式家庭教師。

他好像是父母養在家裡的小寵物,打發著彆人幫著訓練, 不斷地提出新的要求,卻隻有閒暇的時候才會去賞臉來看看小孩子是不是還活著。

嗯, 活著就行;

嗯,完成得不錯, 有點用處。

爸爸媽媽如同符號一樣,在男孩兒心中越來越淡。隨著年紀的增長, 知識的增加,男孩兒終於懂得了一些他過去想不明白的道理。他逐漸斂去了自己的失望,變得越來越像是一尊冰冷的人偶。他或許有一顆曾經火熱的心, 此刻卻被冰封在身體內部, 悄無聲息。

是了。

他或許是一個獨立的“人”, 但更多的,是一個“兒子”,一個“繼承人”, 一個“完美的擺設”;他是父親炫耀的資本,是母親向父親證明自己的渠道。

——唯獨不是他自己。

而後,幼小的男孩兒逐漸長大。

曾經渴求過的東西逐漸變得不再重要。他曾經的努力是為了父親的誇讚與母親的微笑,後來就完全是為了自己。

他學繪畫,學器樂,學高雅運動,學六國語言;學禮儀,學曆史,學宏觀經濟,學時勢分析。

他把自己割裂在世界開外,隻有不斷地充實自己,才會彌補自己的空虛。

直到有一個重要的人,出現在他的世界裡。

那是個隻會嚎啕大哭的小嬰兒,一生下來皺皺巴巴的,泛著紅,醜得不行。

母親問他:“小辰,你會喜歡他嗎?”

無所謂。

十歲的小男孩兒這樣想。

他沒有回答母親的問題,隻是把按照規矩給小嬰兒準備的禮物送給他,便重新忙碌起接下來的鋼琴比賽。多出來的那條生命仿佛對他沒有任何影響。除了很久不常住老宅的父母在這停留了兩個月。

兩個月後,為期一周的國際鋼琴比賽結束,捧回一座獎杯的男孩兒回到他長大的老宅。

毫無疑問,那對夫妻已經消失了。

男孩兒冷冷地想,瞧吧,果然是這樣。

然而在踏入老宅的那一秒,他聽到了哭聲。

幫傭苦著臉,將嚎啕大哭的嬰兒抱在男孩兒麵前,對他說:“對不住了大少爺,小少爺他止不住哭。”

男孩兒沒有理她。

他皺著眉,盯著繈褓中的小嬰兒看。而小家夥或許是哭累了,終於慢慢止住了啼哭,睜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臉蛋兒哭得紅彤彤的,然後衝他的哥哥揮了揮小手,緩緩地綻放出一個軟軟的,真實的,“無齒之笑”。

男孩兒愣住了。

嬰兒柔嫩的拳頭被男孩兒細嫩的手掌裹在掌心。男孩兒在這一刻發現,他的等待好像有了意義。

他想起了媽媽的問題。

小辰,你會喜歡他嗎?

“我喜歡他,”男孩兒想,“我會喜歡他的。”

而且,我不會讓他的等待也成為永久的落空。

他會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隻要我有。

因為他給了我想要的。

生命的軌跡依舊伴隨著時間緩慢鋪就。嬰兒逐漸長成孩童,孩童逐漸成為少年,而曾經的男孩兒也度過了漫長的生長期,成為青年人。

他是明島最出色最優秀的青年。他早早已經接手了父親的工作,隻不過因為父親旺盛的自尊心,便配合地隱藏在幕後。

他的事業蒸蒸日上,但事關弟弟是事情卻和男孩兒曾經幻想的不太一樣。

因為弟弟太叛逆了。

沈奕辰怎麼想都想不明白,曾經可愛的甜甜的弟弟,為什麼越長大越不可愛。

他頭疼地想,明明小言想要的東西他都給他了,明明小言要承受的壓力也都被他一力扛下了,明明小言不需要知道的事情他也都幫他瞞住了,小言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他為什麼一直都不高興呢?

沈奕辰看著垃圾桶裡被撕成碎片的禮物,眉頭皺得死緊,有一點說不出的委屈。

他隻是把小言小時候的照片做成相冊送給他,提醒他他曾經也可愛過——好吧,其實隻可愛過兩年後來的時候都是個小混蛋,他到底為什麼生氣呢?

情感表達方麵出了點小問題的沈奕辰,估計永遠都不知道為什麼弟弟討厭他了。

他隻是無奈地歎口氣,把這套相冊的照片全部備份進郵箱,自己一個人欣賞。

唉,弟弟叛逆怎麼辦?

還不是要繼續寵著。

畢竟他還是那個小時候,會乖乖在家等著我,並且永遠在見到我的那一刻,甜甜地喊哥哥的弟弟啊!

變故,是從兩年前開始的。

那一年,沈奕辰二十六,沈奕言十七。

沈伯平五十出頭,終於覺得自己可以把公司交給大兒子,決定辭職讓位。與此同時,沈奕辰勞心勞力地給弟弟鋪好了路,讓他可以直接“鍍金”。

自此,爆發了巨大的爭吵。

在沈奕言眼中永遠冷冰冰的大哥仿佛就是在下達命令一樣:

“內陸的市場我安排好了,你去一趟。”

沈奕言每次一看到這樣的大哥,就暴躁得不行:“我不去!”

沈奕辰:“去。”

沈奕言:“不!”

沈奕辰:“你又在耍什麼脾氣?”

沈奕言:“我耍脾氣?哈?你就總這麼想我?好!我說不去就不去!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去的!怎麼著?你能把我怎麼樣?”

桀驁的少年倔強地瞪著兄長,就差動手了。

沈奕辰卻是真的不明白弟弟什麼意思。他眉頭皺得緊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神態卻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