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他要死了，所以那些該死的有錢才沒有直接動手殺他，而是要等著他死掉。
他的神情恍恍惚惚，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白梓憐的呻·吟聲。他身邊的女人也從昏迷中蘇醒了。
白梓憐醒來就是尖叫：
“啊啊啊啊——這是怎麼了！乾哥！怎麼了！”
她尖叫了一陣，一點點安靜下來。她好像在回憶剛剛發生了什麼，有些飄忽的視線最後又凝結在前麵不遠處那輛安靜的車裡，還有路燈下，正在抽煙的魏賢熙。
那個瘋子變態！
白梓憐呼吸急促起來，她伸手去拍坐在駕駛位上的劉乾，力氣大得根本不知道收斂：
“乾哥！乾哥！快，撞死他們！撞死他們！”她整個人掛在了劉乾身上，聲音尖細，甚至破了音，“報仇！為我們的孩子報——”
白梓憐僵住了。
她那破音的瘋癲慘叫結束了。
她低頭，一柄隻有手掌長短的刀深深刺入了她的腹腔，奔湧的豔紅色血液順著刀刃上的血槽，像是鮮豔的噴泉，噴濺了劉乾一身一臉。
她張張嘴，說不出話來，最後隻是擺著僵硬的“qian”這樣的口型，眼睛睜得大大的。
但是劉乾已經看不到了。
他猛地抽出刀子，聽著人體倒地的聲音，慢慢笑了起來。
“梓憐……梓憐……”
他摸索著，滿手鮮血，抓住了白梓憐已經不能再掙紮的手腕。
他在笑：
“我說過，你要和我說實話的……”
那柄刀子調轉了方向，衝著劉乾自己的胸膛。
“我早就檢查過，我沒有生育能力，你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呢？”他喃喃，自言自語，“我告訴過你……彆逼我。我現在也去陪你，沒事兒，下輩子，咱倆再在一起，真的生一個孩子……”
帶著血槽的違規刀刃刺進了心臟。
白梓憐倚在座位上，身體好像漏了個大洞，生命力飛速流逝。
瞳孔擴散，她像脫了水的魚，嘴巴闔動，瘋癲的眼底閃過最後一絲清明。
原來……不是乾哥的孩子啊……
她想，我這一輩子，兩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明明，明明一開始——
她吐出最後兩個氣音，隱約聽著像是“廢物”兩個字。總被她辱罵成廢物的係統已經離開，也不知道這句“廢物”最後是不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在白梓憐的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刻，柳竹安聽到了分係統的報告。
那總是沒情緒的糙漢音難得帶了絲興奮。
【恭喜，殺毒程序結束運轉，世界中的病毒已經清理完畢。】
【恭喜，生存公式計算完畢，您的生存值已達到最高值100，從今往後，您的生命不會再因為病毒及其宿體的存在而受到威脅。】
【恭喜，您已經完成和係統簽訂的重生合約。從即刻起，‘柳竹安’將成為您的正式身份，不再經由係統支配。】
【恭喜我自己，距離離開混蛋係統的壓榨又近了一步。】
柳竹安：【……】
她沉默了三秒，問：【所以……你原本，也是……白梓憐的係統，那樣的……】小苦力？
分係統那糙漢音都快成哭音了：【是。】
想到娃娃音係統抓到小苦力那瘋狂的大笑，柳竹安不由浮起一陣同情。
但是！問題還是要問的！
柳竹安：【什麼意思？】
分係統：【你自由了。】
柳竹安：【我好像一直都挺自由的……算了。那柳姐姐，就是原本的柳竹安呢？】
分係統沉默：【她……現在的權限比我們要高。隻要你作為接受方表示同意，她隨時可以和你聯係。】
柳竹安悄悄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柳霸總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家人。她很舍不得柳霸總的。
當然，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金手指會怎樣？】
分係統：【原則上，發送的金手指係統不會回收。這屬於福利。當然，如果你一定想丟掉的話，可以給係統打報告，然後係統會上交給主係統，主係統再提交——】
柳竹安麵無表情地打斷它：【我知道了。】
行吧，就係統這個垃圾網絡，估計等報告打完了，她這輩子都快結束了。
她默默移動視線，沈奕辰的右手還和她的左手握在一起。兩個人誰都沒有動，手心似乎已經有些出汗發粘，可兩個人依舊誰都沒有鬆手。
分係統適時發現自己應該安靜如雞，自然也不再出聲。
車窗早就搖上了，車裡打了冷氣，涼得舒適，但是兩個人在這種微妙的氣息下，沒有一個的感覺到涼爽，反而都在焦躁，有點熱，有點緊張。
在這隻有呼吸聲的狹窄空間裡，柳竹安終於回憶起，十幾分鐘之前，發生了什麼。
嗯，車被喪心病狂地撞了；
嗯，出了點車禍；
嗯，沈奕辰這回不能再忘記係安全帶了；
嗯，沈奕辰終於把“我喜歡你”給說出來了。
嗯。
嗯？！
一切歸於平靜，柳竹安那緊張，並且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應對的心情，又回來了她身上。
她再悄悄去看沈奕辰。
男人臉頰上那道傷口很小，血痕早就乾涸，破壞了他那張臉蛋兒上的完美。他垂著眼睛，餘光似乎是在盯著兩人交握的手掌。
他沉默的時候，其實和他看著自己的時候很不一樣，他多數的時候都是沒什麼表情的，沒有微笑，仿佛也沒有其餘的“怒哀樂”；他會沉默，安靜得令人不安，那雙深邃的眼眸也不會彎起，反而像是什麼探照燈，直入你的心底。
和柳竹安認知中的沈奕辰，很不一樣。或者說，失憶的沈奕辰和恢複記憶的沈奕辰本就是很不一樣的，但是在柳竹安的感官裡，沈奕辰始終都是沈奕辰，不論經曆了什麼樣的事情，最後呈現在她眼前的，總是他心中最真實的模樣，心甘情願。
也真的是……可愛了。
柳竹安忍不住再一次問自己：
你喜歡他嗎？
不、不知道……
那你討厭他嗎？
當然不！
那你喜歡誰嗎？
白秘書？宋律師？鄭大佬？
不不不，當然不喜歡！
所以說，對於彆的人，柳竹安毫不遲疑地就能說出“不喜歡”來，隻有沈奕辰……沈奕辰是不一樣的。
柳竹安還在盯著沈奕辰看。
她目光深沉，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價值連城的大單子，眉頭緊鎖，氣勢壓人。
下一秒，她的目光撞進了另一雙漂亮眼睛裡。
沈奕辰在她的緊盯下，終於也抬頭，兩個人在這一秒開始了對視。
那雙原本空茫沒有任何情緒的笑眼，在望進柳竹安的眼眸後，一點一點彎起來，淺淡而真摯的笑意仿佛是在見到柳竹安的瞬間憑空出現，又或者是被喚醒，而後一點點，眼中滿是不加掩飾的歡欣。
柳竹安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到的那一天。
落難的沈·小老板·奕辰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笑眼。那時候的眼睛裡並沒有這麼多的笑那麼多的真誠，可那時候的柳竹安，卻在饑腸轆轆中，有一瞬燃起過彆的想法：
——這麼好看的眼睛。要是真的笑起來，一定更好看吧。
是啊，笑起來，真好看呢。
眼睛好看，嘴巴好看，鼻子也不錯。
做飯好吃，說話好聽，對我也不錯。
沈奕辰倒是被柳竹安這柔軟下來的眼神盯得發毛。
他可能是習慣被柳竹安懟了，稍微被對得好一點，他就心潮澎湃，高喊“她喜歡我”；可真的對他很好了，他又慌得夠嗆，在想“我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對”。
沈奕辰：“竹、竹安？”
他看見他喜歡的柳竹安對自己笑了。
眉眼舒展，心情很好的樣子，笑得他心都要酥了。
他聽見她說：
“你喜歡我？”
沈奕辰傻了。
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忘記剛剛那次不合規範的粗暴告白！他以為柳竹安也忘了！怎麼柳竹安偏偏現在提起這一茬？！
紅色又爬上他的耳尖，沈奕辰在空調車裡驚出一身汗，額角都瞬間布上一層薄薄的細密汗珠。
他緊張而又無措。
最後，眼睛一閉，心一橫，大聲承認了下來：
“是，我喜歡你。”
隔壁車，在鍵盤上操作的魏海動作一頓，哭笑不得地關掉了魏賢熙車裡的那些錄音錄像功能的小玩意兒。
他忍不住想，就曾經的沈奕辰，那撲克臉，那死要麵子的舉動，那不知道怎麼歪了的三觀……這兩年的沈奕辰真的經曆了不少啊！
而且，他一定，一定真的很喜歡柳竹安，可以突破他的過去，打破他的規矩，超越他的循規蹈矩，是突破性彆的那一種。
既然承認了，沈奕辰沒敢睜眼，繼續道：
“我知道……我們這樣的情況，可能有些超越常規。但是……柳竹安，我喜歡你。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可以。我覺得我長相身高拿得出手，手裡也有些存款，還想和你合作投資。如果你想收·養·孩·子我養，如果你想代孕孩子我也可以養，孩子跟你姓；如果你想公開我們可以結婚，如果你想低調我也可以一直當你的廚師，我做飯，我刷碗，我來內陸我跟著你，就和以前一樣。我……我喜歡你。”
他就像是個沒有閱曆的毛頭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除了喜歡也什麼都說不出來。
是啊，他從始至終，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的心動對象就是這位，駝鹿先生還在他心口耀武揚威，跳著踢踏舞似的，讓他的心跳也在跟著跳踢踏舞。
從前的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現在的他也不擅長。他隻是知道，要告訴她，不論最後的答案到底是什麼，要告訴她。
他緊張得都快不能呼吸，幾秒沒等到回應，悄悄睜眼。
這時候連沈奕辰引以為傲的觀察力都太好用了。柳竹安這表情是什麼意思？是同意？意外？嫌棄？糾結？還是“我也喜歡你”啊？？？
終於，在漫長的等待後，他聽到了柳竹安的回話：
“你喜歡男人，還是喜歡我？”
這還用問嗎？我有且隻有一個喜歡的人，那就是你。不因為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因為我們在對的時間相遇，然後駝鹿先生徑直在我的心中安家。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什麼情況，我喜歡你，我隻喜歡你。
沈奕辰不假思索：
“我喜歡你。我隻喜歡你。”
“就算我不是男人？”
“你是不是男人沒關係，我隻是喜歡你。”
柳竹安終於說出口了：“我不是男人。”
沈奕辰：“沒關係！我是！”
柳竹安：“……”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高估……嗯……
她努力壓著自己沸騰的思緒，故作冷淡地問：
“如果我不喜歡男人呢？”
沈奕辰一愣。
他臉色沒有很難看，畢竟好像這也在他的預計演練中——雖然最先預計演練的正式告白已經不可能有了——他可是看到過柳竹安拿了些蕾絲女裝回家咳咳咳。
他咳嗽一聲，還是在學著賣萌，惡意賣萌，眨巴著眼睛，有點為難的樣子：
“我穿女裝……可能……不太好看……吧……”
柳竹安：“……”
你可千萬彆！
她深吸一口氣，差點被沈奕辰的回答梗住。
但她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甚至按著心口，笑得快要趴下去。
沈奕辰：？？？
竹安這到底什麼意思？
他們兩個人交握的手還沒有分開，柳竹安笑完了，衝沈奕辰勾勾手。
沈奕辰乖乖地把腦袋送過來。
……呃，被安全帶拴住了。
他手往座位那摸索想要解開安全帶，結果還沒等他解開，柳竹安已經先獲得自由。她主動地向沈奕辰靠過去，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嘴吧上點了一下。
沈奕辰傻了。
柳竹安倒是不以為意地鬆開他，重新坐好。
既然你喜歡我，那我就勉為其難也喜歡你吧。
她這樣想，卻依舊好像是少了一條戀愛相關的弦。
沈奕辰整個人都燒起來，他一動不動，眼睛都不敢眨的，好像是幾秒，又或許是幾天。他乾巴巴道：
“……能……你能再親我一次嗎？”
柳竹安心道談個戀愛可真麻煩，但還是把沈某人送過來的臉勾過來，在他乾燥的嘴唇上又一個淺淺的啄吻。
下一秒，她被襲擊了。
沈奕辰其實也不會，但他好歹努力學習過，並且因為膽子肥了，現在正在努力實踐。他簡直像是隻毫無章法的大狗狗，隻會蹭來蹭去，再伸出舌尖舔一舔。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如他名字般，仿若亮起星辰。
他問：“所以，你答應了，是嗎？”
柳竹安：“嗯。”
沈奕辰在笑，然後又湊過來討親親。
柳竹安一邊覺得很奇怪還有點嫌棄他煩，可還是配合他，像是配合自家胡亂舔舔還不斷撒嬌養的中華田園汪一樣。
唔……其實也不太一樣的。
雖然她還是覺得奇怪，但曖昧的氣息在這車小小的空間裡蔓延，逐步攀升。
兩個人的呼吸都亂了。
沈奕辰平複著自己的氣喘，望著他新晉的“男朋友”，低聲道：
“你說你不是男人……是因為你……”他有點小難為情，“不能硬嗎？你放心，我可以的。我……我會對你好的！”
柳竹安配合他親親的動作一僵。
她這時候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們兩個現在靠得太近，近得過了，近得她甚至能隱約感受到他的灼熱。而她……當然沒有某個掛件。
等等。
所以，剛剛她那麼認真地說了“我不是男人”，他根本沒信，而且理解跑偏了？
嗯？？？
柳竹安當即翻臉無情，她毫不留情地推開沈奕辰。
沈奕辰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沈奕辰：“……竹安？”
柳竹安：“嗬嗬。”
沈奕辰一慌。
糟糕，剛剛得意忘形了！那個話能隨便講嗎！柳竹安肯定生氣了！
於是沈奕辰痛快認錯：“我錯了。”
“錯哪了？”
“……不該亂講話？”
柳竹安要被沈奕辰氣笑了。
被氣得血一直往腦袋上衝，被衝昏頭的柳竹安抓過沈奕辰的手，往自己垮下一按，豪放無比地獰笑道：
“老子大不大？”
沈奕辰：“……”
他手下空無一物，他大腦空白萬分，他用最後的理智告訴自己，要討好“男朋友”。
他說：
“大。”
大你個頭！
終於趕到的警笛聲隱約響起。
柳竹安冷笑：“嗬嗬。”
沈奕辰：？
高吭的鳴笛聲逐漸靠近。
柳竹安：“你智商太低。”
沈奕辰：？？
警車警報聲尖銳，在車外停住。
在警笛聲中，柳竹安冷冷道：
“分手吧。”
沈奕辰：？？？
不是，你怎麼翻臉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柳竹安：心累
蠢係統：親，請給金手指好評哦~
沈奕辰：誰能告訴我！我又怎麼了？等等，我為什麼要說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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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挺胸！這章信息量夠大吧！要誇！
比心心~麼麼噠~晚安喲~
我可不可以宣傳一下我的預收們？？？寶貝們求求你們了看看我的預收吧，我每本都想開嗚嗚嗚我會努力寫好的！進我專欄看看好不好？順便再來個作收唄？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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