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1 / 2)

一句“本王不是和你商量,不想吃就滾”卡在胸腔, 蕭蘅喉結微滾動, 狠狠咽了下去。

攝政王什麼時候忍過彆人, 就怕楚昭遊又要哭。

本王行事光明磊落,就怕這種弱不禁風的小哭包。上回瞪一下就要哭, 罵一句“滾”豈不是要哭得滿地打滾?

蕭蘅給自己找了一堆理由,拿出極大的耐心:“你到底想要什麼。”

攝政王真凶, 連早飯吃不下都不行。

楚昭遊心裡吐槽一句,忽然頓悟,他一小傀儡憑什麼和攝政王同桌吃飯呢, 坐在對麵是有隱藏任務在身的,他必須吃啥啥香,給攝政王營造良好的就餐氛圍。他沒做到, 攝政王生氣了。

目光弱弱地往攝政王手邊瞥了瞥,白粥、酸黃瓜、酸菜餅,已經被吃過幾口了。

他拿起白瓷勺, 敷衍地在自己碗裡舀了一勺滿滿瘦肉和海鮮的濃粥。

蕭蘅探手過來拿掉他的碗, 把自己的碗挪過去,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 楚昭遊眼睛一眨, 麵前的食物就換了一份。

雖然是攝政王吃過的, 但楚昭遊並不嫌棄, 他端起碗, 山珍海味果然不能頓頓吃, 一天就膩了。

蕭蘅見他終於願意小口小口吃飯,內心居然產生了一種大石落定的輕鬆感。

挺好養活的。

本王少吃一口就能養活一個小東西。

蕭蘅看著慢條斯理,比楚昭遊快多了,等楚昭遊吃完的空隙還把所有奏折看完了。

他自認為今天氣氛尚可,直接問道:“你在宮外遇見了誰,有高人指點你回宮怎麼做?”

朕遇見了個傻子,智商沒被拉低就不錯了,有個鬼的高人指點。楚昭遊揣摩了一下攝政王的話,心頭一突,他最近表現得和原主性格不符,被懷疑了?

一國之君被奪舍,分分鐘被攝政王架上柴火堆。楚昭遊有些後怕,他最近是有點飄,明明知道原主見攝政王就跟老鼠遇見貓一樣,他還是忍不住跟蕭蘅對嗆,從不主動服軟。

原主叫攝政王皇叔,他也叫不出來,就差直呼大名。

蕭蘅憋了這麼久才問,是不是暗中觀察有了結果,吃一頓好的就要送朕上黃泉路?

楚昭遊放在膝蓋上的拳頭捏緊,儘量麵不改色:“朕隻遇見了一個老生,他要回黔南老家,朕跟了他一路,跟他學《麻姑祝壽》。可惜朕學會了之後,才發現太後並不喜歡朕。”

他把頭回上朝那段說辭拎了出來,並暗示他在太後那裡受到了慘絕人寰的親情打擊,所以性情大變。

脫離了太後的掌控,誰說小皇帝不能變聰明?

蕭蘅直覺楚昭遊在撒謊,他本意是想知道楚昭遊對蠱毒之事了解多少。

失蹤之前,他確信楚昭遊不知道,之後就不好說了。

那三天是合心蠱活躍期,楚昭遊可能在宮外遇見某個高人,診斷出體內有蠱,也因此,回宮之後,這個小傀儡不僅人聰明了,也變囂張了,不會見著他就躲,看他的眼神總是很複雜。

楚昭遊似乎有恃無恐,蕭蘅所能想到的依仗,就隻有合心蠱。

楚昭遊觀察著攝政王的表情,似乎有點嘲諷。

怎麼,不信他的話?

楚昭遊清了清嗓子:“朕給你唱一段?”

萬萬想不到,上輩子畢生所學,這輩子用來保命。

楚昭遊一句話在攝政王的兩大雷池反複橫跳,離觸發攝政王雷霆之怒隻差一點。

蕭蘅發現自己近來脾氣時好時壞,他會因為楚昭遊一兩句話心頭火起,也會在楚昭遊屢次踐踏他底線時一退再退。

他把這些歸結於合心蠱,到底發作過一次,他現在變得易怒,下回就真變傻了吧。

掌權以來,第一回有人敢在攝政王麵前說唱兩句。楚昭遊再清楚不過他的禁忌,說這話,不是虛偽就是存心。

“想唱是吧,行。”攝政王叫來錢世成和一隊護龍衛,“你們在這好好聽,唱不完一出不準停。”

攝政王負著手,又在楚昭遊這裡攢了一肚子氣出門。

錢世成和護龍衛麵麵相覷:這是唱得哪出啊?

“《麻姑祝壽》。”

楚昭遊撓了撓臉蛋,貼心地解答疑問。

錢世成一臉難受,他不是想知道這個。

“來來來,開場了。攝政王讓你們聽,但不代表朕免費唱,先交錢。”楚昭遊伸出手,朕可窮了,有羊毛就得薅。

錢世成一動不動,還要交錢啊,那不聽了。

楚昭遊唬道:“攝政王交代你們的任務,不當一回事?”

“屬下不敢!”護龍衛齊聲。

“那猶豫什麼,你們趕緊把錢交出來,回頭去攝政王那裡報賬。”楚昭遊給他們支招,公費聽曲,還是國家級藝術家主場,你知道一票多貴嗎,朕今天隻收你們一人一兩銀子。

楚昭遊豎起一根手指頭,聽到就是賺到。

護龍衛內心毫無波動,誰敢聽戲找攝政王報賬啊,要錢不要命。

楚昭遊看向這裡最有錢的首領。

錢世成苦了臉色,攝政王為什麼不能把錢付了再走,現在這小皇帝各個追著要錢。

更可怕的是,他沒錢。

錢世成一梗脖子:“末將沒錢,錢都在媳婦和娘那裡。”

楚昭遊瞄向他的靴子:“愛卿就沒有藏點私房錢?”

“……”錢世成認命地脫下靴子,倒出他攢了一年的銀子。他滄桑地歎了一口氣,那日他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一個花旦十台戲。

小皇帝比他媳婦都手黑。

護龍衛肅然起敬,錢統領真人不露相,他們以為頂多隻有幾文錢呢。

楚昭遊從桌上拿了個碗接下銀子,錢世成一帶頭,其餘人隻能老實掏錢。

楚昭遊顛鍋似的聽了個響兒,坐回椅子上。

錢世成和護龍衛產生一個錯覺,其實攝政王本意就不是羞辱陛下,而是讓他們給陛下送錢。

據傳,陛下唱戲並不咋地。

他們不約而同繃住臉色,怕露出嫌棄的表情被趁機加錢。

楚昭遊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波流轉:“瑞靄蟠凝金闕下,和風飄拂綺筵前……”

錢世成驚詫地看著小皇帝,那三天真的去學唱戲了?

字正腔圓,婉轉動聽,和大楚戲院裡的都不一樣。

錢世成這個大老粗也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明明戲子下九流,但他們聽楚昭遊開口時,渾然覺得自己應該穿上最莊重的朝服,凝神細聽,不錯一句。

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帝王,才能有這樣的效果嗎?似乎又不止這樣,追根究底,是唱戲者本身不覺得戲子低賤,他唱出來的便如陽春白雪。

護龍衛齊齊震撼,聽著聽著竟有些癡迷,居然覺得這錢花得值。他們一定是花錢太多,心痛傻了。

這出戲很短,唱完時眾人都回不過神來,這就完了?

楚昭遊親切地看著他們:“還有錢嗎,朕還唱。”

護龍衛唰地後退一步,沒了。

楚昭遊數了數銀子,一共二十兩。攝政王就應該把全皇宮的人都叫過來,他開一個千人場,馬上富得流油。

護龍衛不敢跟攝政王報賬沒事,他找個機會說就好了。

等於他現在賺的是攝政王的錢,那有什麼要緊?

小黑還欠他錢呢。

他叫來薛公公:“這些你幫朕保管,有什麼要用的,從裡麵拿就是。嗯……先幫我買一套戲服,要便宜的。”

本來攝政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薛公公有渠道免費弄到皇帝的特供戲子行頭,但是攝政王將內侍監大清洗之後,不知道有意無意,把這個渠道給砍了。

福寧殿的東西被攝政王扔了個乾淨,楚昭遊決定按照原主的喜好裝修回來,但其實他個人也偏向蕭蘅的審美,就隻打算買一套衣服掛著最顯眼的地方意思意思,能把攝政王惡心得以後再不踏入福寧殿一步最好。

錢世成以為這出戲就這樣結束,誰知當晚攝政王就把他叫去詢問。

“他唱得如何?”攝政王一手背在身後,右手執筆練字,一副隨口打聽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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