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謝朝雲審問了五名僧人, 得出厚厚一疊口供。(網 .g g do w n.)

鳳星洲的到訪和挖屍都太過突然, 他們甚至還沉浸在不能會見鳳星洲的遺憾當中。

蕭蘅嘴上說著要給鳳星洲增加排麵, 指派了一隊護龍衛跟著, 鳳星洲一說有變, 立即就把五雲寺和月老廟圍了起來, 寺裡的僧人都來不及反應。

審問五個人比一個人簡單多了, 就算有那麼一兩個骨頭硬,耐不住隊友先投降,再把五份口供對一對,撒一丁點謊言都瞞不住。

謝朝雲整理口供, 先把無關緊要的剔除, 比如五雲寺和月老廟互通消息, 善男信女前腳在這邊說了什麼願望或苦惱,立刻傳到隔壁去,加以利用。因此, 兩者的香火越來越旺盛。

關於合心蠱之事, 和他猜測的一樣。

原來合心蠱來自於上一任主持收留的一位重病的異域之人。

這人家中世代養蠱為生,但蠱毒之事陰險邪惡,反噬嚴重, 漸漸的,整個家族隻剩他一人,連他也是重病纏身, 便發誓不再碰蠱毒。

但他又舍不得銷毀自己最成功的作品——合心蠱。合心蠱隻在醫書上記載過, 這是第一次養成了雙蠱。於是他便揣著合心蠱浪跡天涯, 最後體力不支倒在了五雲寺前。

主持心善,收留了他直到死去,還說死後會給他念經超度。這人心懷感激,無以為報,便把合心蠱相贈,希望合心蠱在主持手裡,能有光明向善的用途。

主持死前都沒有用上合心蠱,他想銷毀,但合心蠱又是那人的遺物,拳拳托付於他,銷毀未免辜負期望。

於是他把合心蠱的要點記在五張紙上,分彆留給五個徒弟,希望他們致以善用。

五個徒弟誰也不想低人一頭,便編出“五佛降臨”的故事,一起做了主持。

兩年後,隔壁大衍國出了一位聖僧,見到國主都不用下跪,地位超然,眾生敬仰。

五人羨慕其地位,嫉妒其能力,忽而想到師父曾經交給他們一合心蠱。他們漸漸達成共識,湊齊合心蠱的消息,正逢先帝下榻,便派了他們中年紀最大的長慧,去與先帝交談。

將合心蠱交與先帝,希望先帝能以國師尊他們五位。

長慧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合心蠱下落不明。也是在昨天他們才知道,長慧是被先帝殺人拋屍。

剩下四人怕先帝殺人滅口,從此對此事絕口不提,甚至找了一個冒充者,維持五雲寺的聲名。

隨著鳳星洲在大衍國攝政,國師地位拔至巔峰。四人心態逐漸扭曲,如果他們遇到的不是先帝,現如今的攝政王蕭蘅,應該是他們來當!

後來,江湖傳出攝政王中了合心蠱的消息,四人一下子便猜出是先帝下的蠱,而且根據合心蠱的作用,陰蠱應當在小皇帝身上。

四人既緊張又激動,長久積壓的憤恨,加上攝政王淩厲的手段,讓他們不甘於隻告訴攝政王解蠱方法。

他們在上位者身上栽過一次跟頭,就瘋狂地想自己上位。

如果籌劃得當,他們將一次控製兩個大楚最尊貴的人。

無頭蒼蠅似的密謀了一陣,有人找上了他們——一名武功極好的女子,喚作綠裴。

綠裴說,去年章回吉行刺陛下,就是太後和魏霜霜買通了五雲寺,讓他和手下從五雲寺翻了過來,此事外麵還不知道,如今陛下手裡有些權力,若是知道你們見錢眼開,私藏章回吉,可是掉頭的大罪!

四人臉色驟白,那時出麵施壓的太後的娘家人,出的錢又多,加上他們心裡本來就憤恨先帝,鬼使神差地,就答應行個方便。

他們以為太後倒台,這件事應該隨著魏府一乾人等砍頭,而永遠不會被翻出來。

綠裴:“我也不用你們多做彆的,幫忙藏一個人就夠。”

苗若秋身後有人跟蹤,她讓人把苗若秋引到了月老廟,接著藏在了五雲寺脫身。

此時的綠裴隻是拉攏了苗若秋,搶了地瓜藤,以為自己控製了攝政王解蠱的命脈。

四人從短暫的談話中,意識到綠裴針對的是攝政王,商量之後表示,他們這裡有能引發合心蠱暴|動的藥方,一旦引發,能讓合心蠱提早發作,“同歸於儘”式地離體而去。隻要答應事成之後,給他們應有的權勢。

綠裴剛從沿海回來,對京城最近發生的事知道不多,她本以為要再等上幾年,等到攝政王變傻,誰知得來全不費工夫,當即答應合作。

攔截的地瓜藤忽然有了大作用,他們將血和藥下在泥土裡,神不知鬼不覺,然後將地瓜藤送回去。

蕭蘅看完完整的口供,眉頭緊鎖:“這個綠裴是誰?沿海布防嚴密,商船運回地瓜藤,一靠岸就和朝廷秘密交易,之後隱秘送往京城,賣家也收了封口費,是從哪裡走漏的消息?”

蕭蘅並沒有將自己解蠱的消息公之於眾,一來,他怕世上還有人知道解蠱方法,從而聯想到楚昭遊身上,懷孕的事瞞不住。二來,他倒想看看還有誰躲在暗處,想要借機起事。

謝朝雲:“綠裴沒人認識。依我看,消息可能在海上就走漏了。”

商船的航行路線經過月斥國的小島,中途停靠,被人得知了也不一定。

若是普通老百姓得知,頂多是搶奪地瓜藤冒功,而不是阻止它入京。

月斥國跟大楚有仇的,就是章回吉了。

可是章回吉半身不遂,手腳筋脈皆斷,言語困難,他還能策劃這一切嗎?

五雲寺找不到苗若秋,她此時應當和綠裴在一起,以便供血。

而最奇怪的是,綠裴是如何得知攝政王的身世,還找到了蕭蠻威脅他。

蕭蘅攝政至今,從沒有公開過自己的身世。當年蕭蠻在京城也是人儘皆知的美女,相貌身世都有,卻無人敢娶,原因無他,一個姑娘三天兩頭往戲院跑,唱戲給下九流之人聽,誰娶了都臉上無光。

蕭蠻母親早逝,自小由蕭從文帶在身邊撫養,早早讀書識字,卻沒有長成一個大家閨秀,而是迷上了戲文。她閱戲本無數,到後來更是不滿足於看,而是要親自去演,演給普通老百姓看。

蕭從文把她當掌上明珠,愛護有加,等發現女兒往外跑時,已經管不住了。直到有天,蕭蠻不知和誰演了一處“才子佳人”戲碼,未婚先孕。等發現時月份已經大了,她又不肯說是誰的,隻能當私生子生了下來。

蕭從文怕女兒徹底嫁不出去,瞞下了蕭蘅的存在。他親自帶在身邊教育,給蕭蘅取了姓名,但一直不曾公開,京城裡都不知道大學士家裡添了個孫子。

沒有人知道蕭蘅,但不少人還記得蕭蠻的樣子。

蕭蘅捏了捏眉心,蕭蠻說不用找她,這句話他記了二十年,午夜夢回時時想起,硬是沒有公開自己的身世。

如果被人知道攝政王的母親是蕭蠻,而不少人知道蕭蠻長什麼樣,他的好娘親,恐怕不能如她意地好好唱戲了。

他不公開身世,用的還是原名。二十年了,蕭蠻沒有來找過他,想來過得不錯。

蕭蘅偶然會想,如果蕭蠻知道“馬叔”是個人販子,會不會後悔?

這麼多年了,她有沒有想過來看他一眼?

如果有天她路過丁老爺的家門,發現裡麵並沒有她的兒子,會不會到處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