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射出,華雲飛便在心裡暗叫一聲糟糕。
這一箭他本來誌在必得,雖說齊木在眾多身材高大體形魁梧的侍衛簇擁之下,往外走時人頭不斷錯動變換,要想射中齊木,尤其是要射中他的要害非常困難,但是以華雲飛的箭術來說卻並不為難。
當齊木邁步走下台階時,身體前方有六名保鏢,因為台階的緣故,能夠對他的頭麵起到肉盾作用的隻有兩個人,這兩人也在往前走,身體晃動間露出了一線縫隙,這一隙的暴露大概隻在瞬息之間,但對可以一箭射中疾走中的猛虎眼睛的華雲飛來說卻已足夠。
華雲飛準確地捕捉到了這瞬息即變的時機,也及時地射出了手中的箭,但是楊三瘦搶在他鬆開箭弦前的一刹那向齊木喊了話。齊木扭頭時恰恰是華雲飛射出手中利箭的時候。
箭矢再快,也要讓人來不及反應才行,對方的行動與他的箭矢離弦是同一時刻,他的箭再快也追不上光速,又如何能不失手。
華雲飛不但捕捉到了兩個保鏢身形晃動間露出的一絲空隙,而且預算出了齊木向前邁步的速度,這一箭他打了提前量,應該在齊木邁出右腳,將觸未觸下一級石階時正好洞穿他的咽喉。
但齊木止步扭頭,恰好避過了這處要害,齊木止步扭頭,目光剛剛與楊三瘦一碰,那枝羽箭便到了。
血光迸射!
利箭從齊木的右頰射入,撞碎了他的四顆牙齒,又從左頰破肉而出,因為牙齒一擋的原因,羽箭射穿到一半時止住,齊木痛得欲待大吼,奈何頰肉被利箭所穿,這一張口牽動頰上肌肉,竟是喊不出來。
齊木能有今日,那也是刀山血海裡打過滾的人,反應極為機敏,生死關頭,他驚而不亂,立即蹲身,以眾保鏢的身體護住了自己。眾保鏢也反應過來,七八個人撲向齊木,將他團團圍住,其他人迅速向利箭射出的方向撲了過去。
齊木對他自己的小命看的太重了,防衛森嚴,華雲飛很清楚他隻有一箭的機會,一箭失手,華雲飛再未做任何嘗試,立即沿著事先設定的路線逃逸而去。
那幾個保鏢剛剛跑到大街中間,就見道路對麵一戶人家的房山牆處“蓬”地一聲爆響,柴禾激飛而起,從柴草中彈出一道人影,雙腳剛一沾地,便行走如飛地向前衝去。
華雲飛衝出三丈多遠,前方是一堵一丈多高的牆,華雲飛一個箭頭竄向高牆,腳在半空中用力一蹬牆體,借勢再度拔高了一截,雙手一探,抓住探出牆頭的一截樹乾,身子靈猿般在空中蕩了一圈,借著樹枝的彈性,遠遠甩向了另一棵大樹。
等那些保鏢氣勢洶洶地殺到,隻見樹枝搖曳,樹葉婆娑,哪裡還有刺客的影子。
“大爺受傷了,大爺受傷了……”
保鏢們倉惶地叫著,扶起齊木,將他足足圍了三層,飛快地向院中逃去,不等外麵那些保鏢和門口警衛進去,便“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楊三瘦驟見如此變故,站在那兒隻嚇得手腳冰涼,目瞪口呆。邢二柱膽怯地湊到他身邊,變聲變色地道:“大掌櫃的,葫縣實在是太危險了,咱們還是回靖州吧。”
“回靖州,咱們回靖州!”
楊三瘦也嚇壞了,一聽這話正中下懷,馬上點頭稱是,他剛剛轉身,突然又反應過來,伸手就在邢二柱腦袋上使勁拍了一下,罵道:“混帳東西,什麼大掌櫃的,是大當家的。”
邢二柱委屈地摸著腦袋,道:“是!大當家的。”
嶽明咳嗽一聲,道:“大、管、家!咱們怕是走不了啦。”
楊三瘦怒道:“怎麼走不了啦?”
嶽明往前邊一呶嘴兒,無奈地道:“你看!”
楊三瘦抬頭一看,就見七八個齊府保鏢拎著刀槍棍棒,麵色不善地站在麵前。
楊三瘦趕緊陪笑道:“幾位壯士,在下靖州楊府大管事,路經寶地,本來有點兒小事想麻煩齊大爺幫忙的,不想齊大爺受了傷,小的也不好再打擾,這就告辭,告辭!”
楊三瘦說著就想從那幾個齊府保鏢身邊溜過去。一個保鏢頭子伸出九環大砍刀,“鏗”地往他麵前一攔,陰陰地笑道:“大管事?我剛剛明明聽到你的手下稱呼你大當家的!”
楊三瘦苦喪著臉道:“錯了錯了,他剛剛是稱呼我大掌櫃的,那也是嚇壞了叫錯了稱呼。我又一時口誤,稱了自己大當家的。”
那保鏢頭子嘿嘿地笑起來:“大掌櫃的可不就是大當家的?不知這位兄弟是哪個山頭兒上的好漢,看著有點陌生啊。”
楊三瘦無奈地道:“這位壯士,楊某不是混江湖的,實在是一場誤會……”
那保鏢頭子把手一揮,喝道:“偏生我們大爺遇刺時你就在場,這樣就想走?門兒都沒有!是不是誤會等我們查過再說!把他們押回去,關進水牢!”
楊三瘦大驚,道:“啊?關進水牢?不要啊,我和你們齊大爺有段香火之情……”
一群保鏢一擁而上,將他們三人推推搡搡地往府裡麵轟:“有沒有香火之情等我們問過大爺再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