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來,他唯一的心病就是兒子這麼不中用,萬一自己死了可怎麼辦,就算給他掙一份天大的家業,也禁不起他胡作非為地敗啊。
再說現在有自己鎮著,宅子裡沒人敢作鬼,可是如果他不在了,兒子這麼渾渾噩噩的,就是被下人哄騙,萬貫家產也能旦夕之間化為烏有,到時候兒子可怎麼活?
萬萬沒想到,兒子居然有經商的天分,洪百川給兒子的條件是小有盈餘,其實心中的底線是彆賠的太多,那麼自己百年之後,給兒子掙下的萬貫家財,怎麼也能撐到兒子老去的那一天,卻不想……
兒子出息了,洪百川怎麼能不高興?他笑著笑著,忽然想起早逝的妻子,一時間悲從中來,又喜又悲,兩行老淚登時滾滾而下,可是嘴裡卻還在笑,這一下大亨更是手足無措了。
洪百川又哭又笑的過了好半晌,激蕩的心情才平息下來,他欣慰地看著兒子,道:“這是從你出生以來,爹聽到的最開心的事,大喜事啊!今兒爹要設宴,請典史大人作陪,好好慶賀一下。大亨啊,你說,想吃什麼?”
“嗯……”
大亨咬著手指頭很認真地想了想,突然興奮地道:“桂花糕!”
洪百川:“……”
葉小天:“……”
一桌盛宴,水陸八珍,各色美味,儘皆齊備。
洪百川算是放開了胸懷,酒來杯乾,喝得好不暢快。
葉小天淺酌著相陪,大亨雖未成年,可洪百川今天高興,特意破例允許他也喝點酒,奈何大亨隻喝了一口,覺得難喝之極,於是他就專心致誌地對付他的桂花糕了。
桃四娘又端著一盤桂花糕上來,見羅大亨正狼吞虎咽的,便柔聲勸道:“大亨少爺,你不用急,你要喜歡吃,四娘再做便是。”
羅大亨含糊不清地道:“這一個月天天泡在雜貨鋪裡,隻有每天晚上才能吃到新鮮出籠的桂花糕,真是饞壞了。”
洪百川慈愛地看了兒子一眼,一杯酒便微笑著下了肚。
葉小天忽然想起一事,見桃四娘氣色還挺好,便悄聲問道:“四娘,你家相公……沒有再為難你吧?”
桃四娘神色一黯,隨即放鬆了神情,向葉小天福了一福,低聲道:“還沒謝過大人仗義相助。徐伯夷他……已經和奴家和離了。”
“哦……”
葉小天眉梢一挑,道:“恭喜四娘!”
桃四娘聽了頓時一愣,自從她傷透了心,終於答應跟徐伯夷和離之後,但凡聽說此事的人莫不對她好言寬慰,一開始聽著她還覺得熨貼,聽久了耳朵都生繭子了,現在最膩歪的就是再聽安慰她的話,卻沒想到葉小天竟是這般反應。
葉小天道:“四娘與此等畜牲和離,從此再不必受他欺淩,此為一喜。女兒家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選擇一個好丈夫,嫁人無異於第二次投胎,不幸四娘所托非人,如今四娘正當年輕貌美,再尋一個合適的夫家不難,若拖延日久,再被徐伯夷想方設法休棄,那時豈非更加淒慘?所以我說,離得好!離得正當其時!是以要恭喜四娘你啊!”
桃四娘聽了葉小天這番高論,發了半天怔,心裡不知怎地,忽然就敞亮起來,原本鬱結的心情豁然開朗,遂向葉小天福禮再拜,道:“多謝典史老爺良言相勸,奴家茅塞頓開了!”
大亨嚼著桂花糕含含糊糊地問道:“對了,四娘,你們兩人和離之後,可是被那混賬趕出了家門?”
桃四娘心情已經開朗,倒是再無黯然神色了,隻是平靜地答道:“房子,那徐伯夷留給奴家了。他醜事敗露以後,鄉鄰無不鄙視,縣學中人也是個個鄙棄,在本縣實在待不下去了,便卷了家中細軟,去水西了。”
葉小天聽到這裡,心想:“李秋池那刁嘴訟師此番無功而返,是被我得罪狠了,不想徐伯夷這個冤家也去了水西,這水西都快成了我的冤家集中地了,幸好我不去水西,否則這偽君子、真小人濟濟一堂,還不把我啃得渣都不剩?”
葉小天自然不會想到他一語成讖,這水西還真成了他將來必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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