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簿方才沒有看到田妙雯擦手,雖也猜出必是她做了手腳,塗改了‘下’字,卻不知她是幾時下的手,王主簿的思維還停留在如何用筆上,眾目睽睽之下卻又並未見她動筆塗改過東西,是以百思不解,這時聽葉小天一說,方才恍然大悟。
田妙雯向葉小天嫣然一笑,道:“比你的主意如何?”
葉小天聳聳肩道:“我是以力破巧,你是以巧破巧。可仔細說來,卻是異曲同工,都是耍無賴,有區彆麼?”
田妙雯撇了撇嘴角,雖然不以為然,可仔細想想,性質還真沒啥大區彆,自然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葉小天道:“如果田姑娘你是個男人,我一定要跟你義結金蘭了。”
田妙雯好看的眉梢微微一挑,道:“因為情投意合麼?”
葉小天微笑道:“非也,隻因你跟我,是一樣的人,而我們這樣的人,輕易是得罪不得的,所以我想來想去,隻有做兄弟,才能避免做敵人。”
田妙雯深深地凝視了葉小天一眼,忽地嫣然一笑,淺淺眉眼,儘是眸波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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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儀門,葉小天和王主簿便分開了,他的典史房在左側,與縣丞的簽押房相對,而主簿的簽押房在右院,與六科相對。
王主簿帶著田妙雯走進院子,田妙雯依舊一身男裝,白衣勝雪,雙手負在身後,輕輕把玩著那柄折扇,步態悠然。
二人一進院子,就看到主簿簽押房外長廊下,正有一人低著頭緩緩往返,心事重重。王主簿和田妙雯隻看一眼,就認出了他徐伯夷。
田妙雯作為女狀師上公堂替葉家小娘子打官司的時候,徐伯夷正在戶科房裡大發脾氣。剛到葫縣時他向司法口兒的人開刀,來了個大換血,結果沒兩天就被葉小天把原來的全部班底又搬了回來,狠狠打了他一記耳光。
這些天,徐伯夷稍稍緩過一些元氣,暫時不敢向葉小天挑釁,便又折騰起了六科,以此提高他的存在感。
徐伯夷訓斥道:“你們這戶籍是怎麼整理的,亂七八糟,分屬、姓氏,均當有所索引,才好容易尋找。你們看看你們所登記的戶冊,本官如果想要你們查一戶人家,你們要耗時多久才找得到,嗯?”
一個小吏低聲下氣地解釋道:“大人,你有所不知,本縣諸族雜居,那些部落很多人名字都特彆怪異,一個字也可成名,七八個字也可成名,實在沒有什麼規律可循。至於姓氏更是五花八門,有的部落習俗是子女以父名姓,祖父一個姓氏,父親又一個姓氏,到了子女再出一個姓氏,千奇百怪,同是一家,都無法索引。”
徐伯夷怒道:“我不聽你這些托詞,如此混亂不堪,官府如何管理?總之,這是你們的問題,你們不會知曉地方,叫他們依漢人規矩立姓起名麼,官府養著你們這些廢物……”
徐伯夷正說著,一個小吏興衝衝地跑進門來,大聲道:“嘿!快去看呐,今天居然有個女子做訟師,人生得還特彆俏……”
他說到一半,才發現縣丞大人正在房裡,登時傻在那裡。徐伯夷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問道:“什麼女訟師?”
那小吏訕訕地答道:“聽說……聽說是王主簿的外甥女兒,仗義出麵,為一個民婦做訟師。”
“喔?”
徐伯夷聽說是王主簿的外甥女兒,不由心頭一動:“王主簿也跟知縣扛上了麼?”徐伯夷也顧不得再向這些小吏抖威風,馬上離開戶科,趕去大堂看熱鬨。
徐伯夷沒有見過摘掉淺露的田妙雯,但她的貌相輪廊卻也能辨識幾分,尤其是田妙雯的聲音,他熟悉的很,一聽那熟悉的聲音,似曾相似的體態,尤其是這位姑娘也姓田,徐伯夷如何還不明白她究竟是誰。
徐伯夷認出田妙雯身份,登時方寸大亂,田大小姐來了葫縣,卻詭稱是王主簿甥女,他們是什麼時候搭上的線?為什麼大小姐到了葫縣,卻不知會我?
徐伯夷越想越怕,急於同田妙雯見麵,探一探她的態度,但田妙雯忙著幫葉家娘子打官司,他一直無法接近,隻好遠遠盯著,直到看見田妙雯隨著王主簿回到縣衙,便提前趕來守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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