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好大一場雪!”
一走出“醉春閣”,嚴世維就笑著說了一聲。
嚴世維三十出頭,骨骼魁偉,身材高大,國字臉,赤紅臉膛,雖是高大威猛,但他微微含笑的樣子卻是一團和氣。因為他是一個商人,身材再雄偉,他不是行伍出身的,自然也就沒有肅殺之氣。
一陣風來,吹得雪散如瓊玉,嚴世維豎起了皮氅的毛狐領子,扭頭一看,見雪花吹落在旁邊那人脖梗之中,那人縮了縮脖子,顯然是不耐其寒,不禁大笑:“小安兄弟,你比我還小著幾歲,這身子骨兒卻差了些,這就禁不住寒了?”
旁邊那人身材適中,眉目清秀,年紀二十三四的樣子,竟與葉小天生得一模一樣,此人就是葉小天的孿生兄弟葉小安。葉小安緊了緊羊皮襖,訕笑道:“嚴大哥取笑了,你那樣強壯的身子,我怎比得了。”
嚴世維大笑,伸手摘下自己頭上戴著白熊皮帽子,往葉小安頭上一扣,爽快地道:“戴著吧,一路回去,可彆著了風寒,傷了身子。”
葉小安忙道:“彆彆彆,這帽子太貴重,我可不敢戴,汙了蹭了……”
嚴世維爽快地道:“擔心那許多做甚,送你了!”
葉小安吃驚道:“這可使不得,這樣一頂帽子,可不得百十兩銀子?”
嚴世維按住了他摘帽子的手,道:“噯!你我自己兄弟,那麼見外乾什麼。”
嚴世維伸出長臂,往葉小安肩上一攬,兩個人踏著齊膝深的大雪往外走。身後白茫茫一片,但見巷中許多門戶,門口都掛著紅燈,這裡可是京城裡有名的煙花之地。
嚴世維浪笑道:“小安兄弟,方才那位初音姑娘怎麼樣啊?”
葉小安咂巴了一下嘴兒。回味地道:“嗯!好!好啊!我活到這麼大,自從跟你嚴大哥結識以來,才算真正嘗到了女人的溫柔滋味兒。尤其是這位初音姑娘,是我給她開的苞呢……”
葉小安陶醉地笑起來,嚴世維則直搖頭:“噯,初啼雛音破瓜時。確是美妙。不過,你又不是娶她回家做老婆,是不是處子有什麼打緊,要緊的是能把男人侍候的飄飄欲仙。
老哥跟你講,這女人呐。其實都一樣,要說區彆,隻體現在那兒,嘿嘿嘿!這位初音姑娘,不隻看起來甜美可愛、纖柔嬌嫩,更是身懷八大名器之一‘朝露花雨’的喔。”
葉小安驚奇地睜大眼睛,道:“這話怎麼講?”
嚴世維詭笑道:“你與她交合之際,難道沒有注意到她玉門窄小。回廊曲折,有如羊腸小徑麼?嘿嘿,情濃之時。更有嬰兒吸乳之感,花徑處如下絲雨,露珠晶瑩呀……”
葉小安一邊聽一邊頻頻點頭,嚴世維忽地佯怒道:“老鴇子可是這麼跟我說的,我才花了大價錢,怎麼著。難道是她唬人?不成,咱可不吃這個虧。走,咱們回去找她算賬!”
葉小安連忙拉住他。道:“彆彆彆,是這樣,是這樣,隻是小弟不懂這些,聽大哥一說,才覺得確實是這麼回事兒。”
嚴世維轉怒為喜,笑道:“當真?哈哈,他們沒騙人就好。難怪老弟你這麼虛了,這樣的名器,輕易可是消受不得的。下一回老哥再帶你去紅綃苑,那兒有位雨辰姑娘,同樣是身懷名器,‘碧玉老虎’,你沒聽過吧?”
葉小安聽得兩眼放光,卻又不好追問究竟什麼叫碧玉老虎,隻是佯做推辭道:“這恐怕花銷也小不了,總是占大哥的便宜,小弟怎生過得去,算了算了,還是算了吧。”
嚴世維嗔怪地道:“又說見外的話了不是?我那本家哥哥在天牢裡麵時,可是多承你照顧,才沒受活罪,你是我們嚴家的大恩人呐,再者說如今咱們兩個又義結金蘭,成了自家兄弟,那更加的不用見了。哥哥我呢,做著生意,彆的沒有,就是有倆閒錢兒,這錢就是要用來花的嘛,和自己兄弟一起花,有什麼問題!”
葉小安聽了,不禁有些感動。他也知道,自家花人家的錢花的實在是太多了,可是已經嘗到了諸般美妙滋味,離開這個金主兒,他還如何享受這樣夢寐以求的生活?是以心中雖然覺得過意不去,人家這麼一說,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嚴世維瞟了他一眼,眼神中倏地閃過一絲詭譎陰險的神色:“其實今天如此招待兄弟你,還特意挑了初音姑娘那樣的頭牌清倌兒,為兄也是有原因的。”
嚴世維輕輕歎了口氣,有些傷感地道:“兄弟,人生無不散之筵席,老哥我啊,過了年就要去南方經商去了,這一去,什麼時候再回來就不好說了,所以想著臨走和兄弟你再好好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