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夫人迅速收斂了敵意,露出一副甜蜜的笑容:“田夫人……”
“姐姐,那些細軟和不夠忠心的土兵,棄了便棄了吧,還是趕緊上路,遲恐不及。咱們姐妹有什麼話,路上再說!”
田雌鳳也笑得甜絲絲的,瞧她二人親熱的模樣,實在叫人難以相信她們二人竟是一對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的冤家。
覃夫人又回頭望了一眼,馬邦聘的人馬已經快要衝到城門處,隻好恨恨地跺了跺腳,跟著田雌鳳和葉小天向山上退卻。
山下,李經曆騎著一匹瘦馬,顛得屁股生疼,可還得抖著韁繩,拚命追趕殺瘋了心的馬邦聘:“馬土舍,馬土舍,等等我,彆追啦,等等我啊……”
馬邦聘掄起大刀砍翻兩個亂兵,勒韁回頭:“啊!李先生,你待在後麵就好,你一個讀書人,跑到這兒來做什麼,何等危險!”
李經曆顛到他跟前兒,苦笑道:“馬土舍,你彆殺了!快快指揮人馬,占據全城,免得各路兵馬一股腦兒殺進城去,燒殺搶掠起來,來日如何向馬土司他們交待。”
馬邦聘瞪起牛眼,把刀往山上一指,道:“你看,隻要我們加把力,就能追上了,這個機會,怎好錯過!”
李經曆哭笑不得,道:“追上去做什麼?馬土舍,追是要追的,但是千萬不能追上啊。一旦你追上了,把人也抓住了,然後怎麼辦?”
馬邦聘眨眨眼,一臉茫然。
李經曆道:“馬千乘啊!還能放出來嗎?難不成,馬土舍想做土司?”
馬邦聘嚇了一跳,自家事自己知,他憑著資曆、輩份和地位,號召馬氏族人反抗覃夫人,眾人肯擁聚到他的旗下,可要說他想自立為土司,恐怕他馬上就得變成覃夫人第二,招致眾土舍、頭人的討伐了。
馬邦聘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來人,馬上進城,控製各處,不許亂兵衝撞,違者殺無赦!”
馬邦聘說完了,向李經曆請教道:“李先生,那接下來呢,我該怎麼做?”
李經曆道:“上書重慶府啊!就說覃夫人帶人逃了,要投奔播州!”
馬邦聘恍然大悟,道:“有道理!對,就這麼乾!”
李經曆瞪著他,很是無語,這番道理,在豐都的時候我就說給你聽了好麼?
田雌鳳和覃夫人登到山頂,進入竹林前又回首看了一眼,恰見馬邦聘的人馬亂哄哄地向城裡擁去,後續趕到的人馬也不知是該上山還是進城,整個南城門外亂得仿佛菜市場似的。
田雌鳳微微一笑,道:“他們都想占據石柱城,這是我們的好機會!不過,他們很快應該就會派人來追了,抓緊時機,儘快離開!”
重慶城裡,王士琦剛剛從鬆坎跋涉歸來,一臉風塵。吩咐了下人燒了熱水,剛把身子浸進去,就有書吏稟報,石柱府送來消息,覃夫人叛逃播州去了。
王知府一聽,赤條條地就從浴桶裡蹦了出來,抓過一條大浴巾裹住身子,就從浴室裡衝了出來。書吏趕緊把馬邦聘的親筆書信呈了上去。
這封書信,依照馬邦聘的意思,本來是想讓李經曆代擬的,不過李向榮看了馬經曆的字跡之後,覺得還是馬邦聘自擬自書更具說服力。
於是,馬邦聘足足用了十六張紙,所寫不過三百餘字,那些字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歪有的正,還有些地方塗塗抹抹,至於通假字、錯彆字就更不必說了。
王知府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讀懂了馬邦聘這封信,果然大為焦急。李經曆也是讀書人,所以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像馬邦聘這樣的大老粗寫的親筆信,王知府反而甚少起疑。
王知府捧著那厚厚一摞潦草混亂的信紙,裹著毛巾在廳中急急踱了四五個來回,斷然吩咐道:“馬上提馬千乘出獄,委任其為石柱土司,命他回石柱主持大局,戴罪立功!”
書吏提醒道:“大人,委任土司,那是朝廷職責,我們……這是僭越啊!”
王知府沉聲道:“覃氏打著土司的名號,對石柱乃至整個四川,都將大有影響,必須得馬上抬出一個合乎法理的土司來與她對抗,才能抵消她的影響。事急從權,顧不得那許多了。
況且,對於石柱土司,本府本就有建議推舉之權,而且本府作為欽差,負責播州之事,如今還未複旨,仍然代表著天子,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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