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忘了(2 / 2)

準點狙擊 唐酒卿 6274 字 9個月前

黑市給拚接人劃出的活動區老舊,像城中村,儘是些亂七八糟的破爛建築。隱士平時對此抱怨許多,現在卻很慶幸,這種地方便於隱身,一時半會兒難被找到。

隱士在前麵帶路:“這下可把衛知新得罪狠了,他必定咽不下這口氣,說不定會派出手下的亡命徒來追殺我們。蒼了個天,我們四麵楚歌啊。”

蘇鶴亭走在中間,聲音略輕:“沒事,和尚……刑天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會追究這次的。”

他敢上樓正是仗著大姐頭要保他,砸報警器也是為了召喚和尚,火拚還得看武裝組。隻是他猜謝枕書檢查員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才會選擇跳窗逃跑。

蘇鶴亭想到這裡,繼續輕聲說:“你近期就不要出現了,也不要參加臟話組織的遊行,等風頭過去再說。”

隱士說:“唉,這算什麼事?我們都夾著尾巴做人,麻煩卻還要找上門。我看今天那個鋼刀男很快,他是不是也調高了反應神經?你倆唰唰唰的,我都看不清——”

隱士正說著,蘇鶴亭腳下忽然一軟。他想伸手扶牆,卻被一雙手臂托住。蘇鶴亭“哦”了一聲,有點蒙。他想說“謝謝”,反被謝枕書捉住了手。

謝枕書觸及一片潮濕,他把蘇鶴亭的手臂拉高,看到貓的袖子血糊糊的。

“不好意思,”蘇鶴亭被遠處燈光照到的臉上萎靡不振,貓耳耷拉,“他是挺快的,砍了我一刀。”

隱士回頭大驚:“你怎麼不講!”

“忘了,”蘇鶴亭向後仰頭,對上謝枕書低垂的眼眸,“把我扛到破桶子巷101號,拜托——”

他想喊長官,但話沒出口,人先沒出息地昏了過去。

* * *

蘇鶴亭睜開眼,屋頂呈三角狀,離他很近。他心裡一鬆,知道自己來到了破桶子巷101號。他向左看,看到自己被砍傷的手臂已經包紮起來了,又覺得右手沉重,便再向右看,看到謝枕書蜷睡在側旁,攥著他的手。

這是個閣樓,非常低矮,空間有限,連桌椅都沒有。木板上鋪著厚實的褥子,亂堆著幾個枕頭,就算是供人歇息的小天地。

天還黑,這裡沒燈,謝枕書身形高大,蜷在邊上像個輪廓模糊的山,不知道守了多久。

蘇鶴亭沒動。一是覺得奇怪,他倆怎麼手牽手,二是不想動。他在懲罰區進進出出,又比賽又打架,連續數日,已經很累了,正好趁著受傷多躺一會兒。躺了半晌,蘇鶴亭又感覺無聊。他沒忍住,轉動眼珠去看謝枕書。

謝枕書似乎很疲憊,半張臉埋在枕頭間,睡得不省人事。他還戴著霧化器,呼吸非常輕,輕得蘇鶴亭不自覺地湊近些,擔心他死了。

“喂……”蘇鶴亭的聲音很小。

謝枕書沒反應。

蘇鶴亭放下心,好奇地打量謝枕書。謝枕書雖然白,卻不顯弱氣。他睡著時肩臂放鬆,強健的線條依然清晰。他手指蜷起,緊緊攥著蘇鶴亭,快要把手貼到心口的位置了,好像蘇鶴亭是什麼救命稻草。

他們在懲罰區裡握過手,那晚在酒吧,蘇鶴亭又借改造眼摸了一次。檢查員的手他連續摸了兩次,加上此前種種,絕不會認錯。

蘇鶴亭正端詳著,謝枕書冷不丁睜開了眼。兩個人猝不及防,對視上了。

謝枕書說:“你醒了。”

“嗯,”蘇鶴亭的尾巴在被褥間拍拍,“醒了有一會兒了。”

謝枕書問:“傷口疼嗎?”

蘇鶴亭要麵子,認為暈倒有損形象,立刻回答:“不疼,一點都不疼!”他說完又怕自己太刻意,專門加了句解釋,“架打多了,這都不算什麼。”

謝枕書沒回答,也沒鬆手。

蘇鶴亭馬上換話題:“隱士呢?”

真奇怪,也沒人要求,他們兩個講話聲音卻都很小。

謝枕書聽他問隱士,看他片刻:“在樓下睡覺。”

“哦,”蘇鶴亭理所應當,沒有懷疑,“福媽這裡沒幾間臥房,他隻能睡沙發。對了,你見過福媽了嗎?”

他說的“福媽”正是這裡的主人。

謝枕書點了下頭,他剛睡醒,神情懶懶,但看著沒比平時輕鬆,仿佛夢裡也過得很糟糕。

蘇鶴亭剛才沒人講話,現在話像豆子似的往外蹦:“見過就好,彆看福媽脾氣不太好,卻是個好醫生,我的改造手術就是她做的。”他說話時,尾巴已經拍到了謝枕書的腿彎,但他渾然不知,“黑市裡能調反應神經的醫生就幾個,福媽是……”

隱士皺著眉毛,睡得不安穩。他蓋著小毯子,聽見閣樓裡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料想蘇鶴亭醒了,便一骨碌爬起來,興衝衝地攀上去,冒出個腦袋:“醒啦?我聽你倆——”

他話講一半,嗆住了。腦袋在詭異的沉默中往下沉,隻露著一雙眼睛,目光在謝枕書和蘇鶴亭之間打轉,小心提問:“你倆聊什麼,要這樣抓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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