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普通(2 / 2)

準點狙擊 唐酒卿 8804 字 9個月前

雙馬尾並起雙指,說:“組織招新,歡迎光臨。我的心願就是,讓生存地,不,讓全世界都聽一聲‘敬他媽的’!”

她神采奕奕,桀驁不馴,在給刑天製造麻煩這件事情上是個行家。

說來有趣,教堂原本歸屬於崇拜主神係統的歸係教,如今卻屬於反叛一切的臟話組織。那屹立在教堂上的女武神每日都得聆聽“他媽的”,這和主神係統禁止說臟話的規定相矛盾,是在跟主神係統意誌長期對抗。

新人類。

蘇鶴亭腦袋又跳出了這個詞,他把海報揣進兜裡,也並起雙指,道:“謝啦。”

幾分鐘後,隱士把他們送下樓。他扒住車門,在沒人注意時,對蘇鶴亭說:“審訊廳B2出口處有輛機車,如果萬不得已……你要自己用。”

蘇鶴亭道:“哦。”

隱士眨了眨眼,說:“實在找不到玄女就算了,下次還有機會。”

蘇鶴亭想了想,道:“我有種預感,如果我今天不去見她,就會再也見不到她。”

隱士說:“她是什麼人?非得讓你冒這樣的險?不值得的弟弟。”

蘇鶴亭道:“我的記憶可能在那裡。”

隱士換回大袍袖,又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可他是個普通人,在這新世界艱難求生,有時候,他討厭自己手無寸鐵之力,也討厭自己的貪生怕死。他每日睡前都在反省,雖然這樣的反省新世界不需要,新的一天到來,他還會是個普通人。

這爛世界能殺人,但不能殺掉所有這樣的普通人。他承認自己的無能,也希望自己勇敢。在這一刻,他很想爬上車去,跟著他們一起走。

可他害怕。

隱士抬起手,講笑話似的:“我一聽你要去審訊廳,嚇得手抖到現在。貓崽,記憶那麼重要嗎?舊世界不值得留念,想想佳麗,一輩子都在找女兒。我有時候都想她失憶,起碼不必再酒後痛哭。你也看過她的腿,為了出去找女兒,斷了多少次?貓崽,咱們失憶後過得不也挺開心嗎?”

蘇鶴亭看著隱士,緩緩道:“開心。”

但他現在想知道更多。

隱士歎氣,說:“算了……你去吧。”

天氣陰沉,到十點半,暴雨準時下起來。隱士退回屋簷底下,朝他們揮一揮手,喊道:“小心點。”

貨車倒出院門,在顛簸中駛向他們預選的第一站。如謝枕書所說,短短十幾分鐘後,路標先熄滅了,緊接著,刑天的投影也消失了。

審訊廳內的會議還沒開始,錢鋼錢警長正在和衛達寒暄,室內的燈就滅了。他抬起頭,奇怪地問:“怎麼回事?”

“3、4、5三個供電站都出問題了。”

“檢測係統打不開。”

“電梯也停了!”

大姐頭站在窗邊,正抱臂依著玻璃。她透過淩亂的雨痕,看見幾輛飛行器出動了。直覺告訴她,不要妄動。她側過頭,對通話器說:“把巡查任務推給彆的組。”

和尚正在審訊室裡跟銀虎斑對峙,他推門出去,走廊裡都是喧嘩聲。他問:“我們不去?萬一……”

大姐頭道:“哪有這麼巧?恐怕是調虎離山之計。”

大廳裡亂哄哄的,卻沒有人員亂躥。幾個前台男孩兒在小聲說話,旋轉門就進來了三個男人。

為首的獸化拚接人戴著墨鏡,遮住了眼睛。他那毛色烏亮的尾巴微晃,趴到櫃台上,托起腮,語氣熟練:“哈嘍,能刷卡嗎?我現在要上樓。”

審訊廳很少能看見獸化拚接人,大都是大老板的保鏢。但這種可愛係的貓化拚接人基本沒有,前台把握不定他的身份,目光流連在他身上,問:“請問你是……”

蘇鶴亭說:“衛老板。”

前台“啊”一聲,起身接待,匆忙說:“是衛老板的人啊。”

蘇鶴亭食指輕輕敲打,道:“我老板在13層開會,讓我送東西上去。現在電梯停用了是嗎?”

前台道:“突然斷電了,您得先提供……”

“啊——”蘇鶴亭頭疼地說,“那我豈不是得爬樓?算了,你幫我送上去吧。”

他拿出個匣子,拳頭大小,遞給前台。

前台慌不迭地接過東西,燙手山芋似的。他沒有牌子,不能隨便上樓,但見蘇鶴亭語氣跋扈,猜想這貓或許是衛達的得力手下,不像是假的,便又不敢拒絕。一個人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蘇鶴亭說:“你怎麼不去?”

前台慌神道:“對、對不……”

蘇鶴亭說:“我懂了,你沒牌子嘛。那怎麼辦呢?要不然我去樓下等會兒。你們樓下有娛樂間吧?”

前台趕忙把東西還給他,道:“有的有的!負一層是休閒區域,您從安全通道下去就是了。”

玄女在地下的溫室栽培基地,根據他們手裡的分解圖,栽培基地需要經過兩層檢測,屬於刑天的秘密地點,是普通員工的禁地。他們要先下到休閒層,再通過第一層檢測。

蘇鶴亭把匣子丟給蝰蛇,抄起兜,說:“拜拜。”

三個人從關掉的檢測係統門旁進過,又經過電梯門,到武裝組看守的安全通道。前台跟在後麵一路小跑,對武裝組說:“是衛老板的人!”

武裝組成員持槍守門,戴著防毒麵具,跟蘇鶴亭隔著墨鏡對視。蘇鶴亭下巴微抬,淡淡說:“讓路。”

大老板的保鏢都是臭脾氣,跟武裝組一直不對付。他們喜歡擺架子,進門也都大搖大擺,很少會主動掏證件。

武裝組成員想說什麼,可是他的耳內通話器一片吵鬨,幾個區域為了誰去巡查任務爭論不休。他忍了忍,挪開了腳步,讓他們過。

三個人進入安全通道,蝰蛇開路。蘇鶴亭下了幾個台階,忽然想起什麼,歪身問:“你怎麼知道供電站的牆要塌?”

謝枕書專心看路,道:“……猜的。”

蘇鶴亭說:“那你——”

謝枕書伸手握住貓的手臂,讓他穩穩踩到台階。這通道裡有些暗,場景奇妙地與記憶重疊。長官指尖微微收緊,道:“這是計算結果。”

蘇鶴亭問:“誰算的?”

謝枕書注視著他的眼睛,答道:“十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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