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直線的兩端,在不斷的重逢裡始終朝著對方。除了在一起,沒有其他方向可言。
謝枕書輕輕地說:“我的愛隻有一次,從生到死。”
他說完,抬起手,替蘇鶴亭擦眼淚。
蘇鶴亭道:“雨下大了。”
謝枕書說:“嗯。”
葬禮在雨中結束,福媽在離開前,對著墓園抽煙。她黑色的裙擺拖到了地上,沾滿泥濘。等蘇鶴亭走近,她還在抽煙。
福媽說:“刑天的飛行器在上麵。”
蘇鶴亭仰頭,沒看見。
福媽把煙抽完,也仰起頭,緩緩呼出煙霧,說:“他們要集中管理拚接人的時候,把未來說得天花亂墜,我信以為真。等我來到這裡,發現他們純屬放屁。但那個時候我不生氣,因為我隻是換個地方住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蘇鶴亭沒講話。
福媽問:“他們用阿襄做什麼?”
蘇鶴亭說:“存儲器,另一個實驗體的存儲器。”
福媽把煙掐滅,道:“難怪,小丫頭的腦袋後麵全是電線。我給她做手術,她一聲也不叫,比她媽還硬。可我想,真他爸的不公平,好孩子成了作弄對象,這世界早幾把該完蛋了。”
蘇鶴亭看她神色狠厲。
福媽道:“你還記得上次來,我沒拚完的模型嗎?”
蘇鶴亭想了想,道:“你說那是我弟弟。”
福媽說:“沒錯,那是你們的新兄弟,不過我還沒做好,就差一點了……這幾天我得閉關。”
隱士從車裡探出頭,朝他們揮手。
福媽沒有理會,她提了下裙擺,說:“阿襄這件事,刑天和委員會必須血債血償。不過單乾沒前途,媽媽我要讓隱士去聯係朋友。過幾天我叫你,你的植入體也該修一修了。”
說完,她拍了把蘇鶴亭的背部,自行上車了。
待到家,蘇鶴亭先洗完澡,等謝枕書出來的時候,貓已經趴床上睡著了。他尾巴低垂,人都要掉地上了。
謝枕書關掉燈,把那尾巴撿起來。他拎著尾巴,想鬆開手指,又沒有鬆開。
蘇鶴亭半醒,悶聲說:“你手指好涼。”
謝枕書道:“……嗯。”
他把尾巴送回去,給蘇鶴亭拉上了被子。可是尾巴把被子頂開,搭在他的手腕,還小幅度地拍打他。
謝枕書俯身,問:“嗯?”
蘇鶴亭低聲說了句什麼,謝枕書沒聽清。貓便半回頭,拉住長官的衣領,和長官碰了個極輕的吻。
謝枕書的頭發沒擦乾,水珠往下掉,掉在蘇鶴亭的脖頸上。他撐著身體,在這飛快一吻裡麵不改色,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蘇鶴亭說:“我可以親你嗎?”
謝枕書道:“不可以。”
蘇鶴亭說:“我已經親完了,我還——”
謝枕書捏穩他的下巴,就用這個姿勢親他。蘇鶴亭起初以為隻有幾秒,可沒想到這吻長得出奇。
等到他能喘息時,謝枕書問:“我可以親你嗎?”
蘇鶴亭準備鸚鵡學舌,說:“不可——”
謝枕書繼續親他,一邊親一邊低聲問:“我可以親你嗎?”
蘇鶴亭麵紅耳赤,說:“不……”
謝枕書用鼻尖頂過貓的麵頰,眼眸低垂,一直親,親得蘇鶴亭貓耳耷拉,快要冒煙了。
蘇鶴亭說:“可以、可以!你親,隨便親……”
謝枕書把貓翻過來,和他接吻。蘇鶴亭忘了這親吻幾時停下的,隻知道他們在黑暗裡鼻尖相抵,互換喘息。
蘇鶴亭說:“我總是忘記對你說一句話。”
謝枕書道:“什麼?”
蘇鶴亭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