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1 / 2)

鮮胡那些已經不再能主持祭祀的巫祝們自有自己的去處,他們會脫下身上的白袍,換上黑袍,到這片沙洲黝黑的洞穴裡修煉,一般隻有鮮胡發生了重大的變故,才會去將他們請出來。

如今在鮮胡隻剩下了四位黑袍巫祝,巫祝一脈在當年的災難中差點就此斷絕,白袍巫祝在進到洞穴裡的時候,這些老巫祝們正在打坐,見到他過來,同時睜開眼,齊齊看向他,詢問他的來意。

白袍巫祝將今日在天眼泉發生的一切說給這四位巫祝聽,等白袍巫祝將該說的都說完以後,其中年紀最大的那位黑袍巫祝皺起眉頭,道了一句:“胡鬨。”

白袍巫祝垂下頭,像是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態度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然而那位老巫祝冷笑了一聲,問他:“你那個時候知道他們會去天眼泉的吧?故意讓其他的族人離開?”

年輕的白袍巫祝沉默了良久,點頭應道:“是。”

老巫祝抬起手在他的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道:“就知道是你故意的。”

白袍巫祝抬起手,摸了摸被老巫祝敲過的地方,他輕聲說:“或許他們可以幫我們解除鮮胡的詛咒。”

這裡的鮮胡人都是他們的子民,他們已經不想見到這些鮮胡人總是在無儘的惶恐中過了一年又一年,總要擔心地下的那個怪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再次作亂,給他們鮮胡帶來滅頂之災。

老巫祝們知道白袍巫祝心中的想法,隻是他們會擔心如果這些外鄉人不能解決鮮胡的問題,鮮胡又會麵臨怎麼樣的未來呢?

白袍巫祝握緊手中的白杖,他微微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這些老巫祝們,他說:“伊和大人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吧?”

老巫祝們沒有說話,他們將右手放在的胸口上,嘴唇微動,說了一句祝福的話。

白袍巫祝向他們問道:“伊和大人他到底去了哪裡?”

老巫祝神情有些寥落,許久後,他搖搖頭,對白袍巫祝說:“沒有人知道。”

另一位老巫祝道:“他突然來到這裡,又悄然離開這裡,就像是給我們鮮胡人的一場夢。”

白袍巫祝想了想,問道:“伊和大人他會不會是修真界的那些修煉者?”

老巫祝搖了搖頭,“沒有修煉者會向伊和大人那樣,伊和大人在我們的麵前也從來不會用修煉者的那些手段。”

“或許就像故事中說的那樣,伊和大人是天神來到人間,將希望帶給我們。”

白袍巫祝靜靜地聽著老巫祝們說著那些久遠的關於伊和的故事,外麵鮮胡人壓抑的哭泣聲在風中散開,他們不知道明天天亮時將要迎來怎樣的結果。

圖桑將自己的兩個孩子哄睡,對著風輕輕哼唱起一首很老的情歌。

另一重空間當中,喬挽月等人在黑暗中緩慢的前進,他們走在一片漆黑的曠野之中,四周什麼也沒有,喬挽月說:“我好像有些能感應到一絲顧延釗的氣息。”

雲落影道:“那個小巫祝說的都是真的了?”

“不好說,”喬挽月微微蹙起眉頭,她雖然在這裡感應到了那個暮族魂靈,但對方的情況好像並不是很好,應該弄不出那麼大的動靜來。

看了看前後左右,都不見秦凡的身影,他隻是比他們提前下水了那麼一小會兒,怎麼連個人都找不見了,喬挽月開口問道:“秦凡呢?”

明決回答喬挽月說:“不必擔心他,他應該會有自己的機緣。”

明決的話音剛落下,隻見遠方亮起一片火光,像是一條起舞的火龍,廝殺聲震天響起。

“這是……”雲落影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土丘上麵,眺望著遠處廝殺在一起的士兵們,火光映在殘破的城牆上麵,旗幟隨風飄揚,雲落影觀察四周的地形,猶豫道,“這是從前的開明?”

“不對,不是開明,”喬挽月望著遠處的人群,道,“是十裡坡。”

當年顧延釗率領的三萬東洲將士就是在這個地方中了鮮胡的埋伏,死傷大半,他們現在所看到的或許便是當年的場景了。

“我想過去看看。”喬挽月道。

“去吧。”明決道。

他們穿梭在這座橫屍遍野的十裡坡上,那些士兵們完全看不到喬挽月等人,他們大都殺紅了眼,神情猙獰,目光呆滯,刀劍砍在自己的身上似乎都感覺不到疼,他們已經在一場場戰爭中麻木。

一具具屍體倒在喬挽月的麵前,鮮紅的血將這裡的土地染得一片鮮紅,他們從這裡經過,身上卻沒有染到一絲的血跡。

這樣激戰了整整一夜,東洲三萬將士越戰越勇,鮮胡人不停地撤退,東洲的所有將士都相信這場戰爭東洲必然會勝利,一切都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在千軍萬馬之中,有人白馬銀鞍,颯遝而來,銀槍紅纓,向半空一揮,在四周彌漫的煙火中劃出一道凜冽的光。

他的臉上滿是塵土與血汙,幾乎看不見原本的模樣,東洲的將士們見到他來,士氣更加振奮,將那些鮮胡人殺得節節敗退。

雲落影看著這個小將軍道:“那是顧延釗?”

如果老鐵在這裡,他應該能一眼就認出對方來,可是老鐵不在,不過好在喬挽月與這個人同是暮族,即使眼前可能隻是一道幻象,依舊能感應出,喬挽月點頭說:“對。”

顧延釗身穿一件銀色的鎧甲,銀槍攜著颯颯風聲,他追上那些逃竄的鮮胡人,長.槍掃過,鮮胡人倒下一片。

即便對十裡坡的地形已經是非常熟悉,不過這個時候顧延釗謹慎起見,並沒有帶著士兵追上去,他們鳴金收兵,清理戰場,他們以為用不了幾日,就能把這些鮮胡人給打怕,讓他們再也不敢到東洲放肆。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在第二日到來的時候,天色昏昏,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靄,滾石與暴雪在十裡坡上肆虐,那時本是夏天,十裡坡的氣候又向來和暖,將士們根本沒有棉衣禦寒,他們點起火堆,立刻被狂風吹滅,而鮮胡人又在這個時候突襲他們,他們凍得手腳發麻,根本沒有力氣去抵抗。

顧延釗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成為鮮胡人的刀下亡魂,也有僥幸活下來的,被鮮胡人俘虜,包括他自己,他們就這樣被帶去了鮮胡。

東洲三萬將士,最後竟是無一能從十裡坡回到東洲去。

鮮胡王非常欣賞顧延釗,他們鮮胡雖然人口不少,也有些東洲沒有的能人異士,但是能夠領兵打仗的將領實在沒有一個靠譜的,如果能夠將顧延釗攬入麾下,對他們攻打東洲是一個非常大的助力,隻不過從前他們也從東洲抓了不少的將士,他們個個都是硬骨頭,不管是用榮華富貴來誘惑,還是以嚴刑拷打來威脅,願意屈服的卻寥寥無幾。

喬挽月等人隨著他們一同來到鮮胡的王城中,十裡坡上後來發生的一切太詭異了,明明還是盛夏,究竟是哪裡來的狂風與暴雪?

以及他們眼前看到的這一幕幕又是因為什麼存在的。

顧延釗被囚禁在鮮胡王宮外麵的一座小鐵屋裡,每天都會有鮮胡的官員過來勸降他,除了剛到鮮胡的那一日,顧延釗的狀態看起來還不錯,能吃能喝,比起其他那些要死要活的東洲將士可聽話多了,鮮胡的官員們都覺得勸降他勝利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