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網上關於還不如顧修做女主的言論越來越多, 肖萍觀望著，覺得這算是個比較好的公布時機了。
不過對於顧修公布後所要麵臨的一切，肖萍也仍舊持悲觀的態度。
但悲觀管悲觀, 該撈的錢還是得哭著賺。
肖萍聯係了MG直播平台，以爆炸級消息首發的談判籌碼，開出了天價流量費。
MG平台的高層甲試圖詢問這到底是什麼消息，肖萍隻淡淡一笑, “看了就知道了。”
高層甲猜測：“難道你們團愛豆要公布戀情？”
當紅男偶像公布戀情，怕是服務器都要被炸到癱瘓吧。
肖萍苦笑著搖搖頭：“比這個還嚴重。”
她說完，毫無意外地看見那人眼中露出的震驚之色。
數秒的停頓後，高層甲訥訥道：“這？……你們這團是要涼了嗎？所以是壓榨最後一波流量變現了？”
肖萍沒做回應。
她心裡也確實有一部分這樣的念頭。
顧修和ONIE, 是利益共同體。
這樣的爆炸級消息，對ONIE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打擊。
她沒預料到這群孩子會同意顧修的魯莽決定，但既然眾人心齊，她便也著力推進這件事, 順便，試圖為這幾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們謀求退路。
高層甲見肖萍不說, 他心知這事兒或許遠比偶像公布戀情還要嚴重, 暗自揣測難不成是有人偷偷生子之類的更大級彆的塌房事件？但不管怎麼說，既然肖萍敢要他們天價，就自信這個料能拿到這樣的費用。
但他還是試圖砍價, 可話剛說半截, 肖萍的手機響了。
她看一眼，將手機遞到高層甲的眼前：“我和你有私交才先聯係的你們，要是你們家不要, 我就聯係YT家了。”
MG和YT是直播軟件屆的兩大巨頭, 也互為死對頭, 年初時YT那邊花重金挖走了MG的當家主播，帶走一大部分流量後，此時的MG已落了下頭。
若是肖萍與YT簽約合作，大料爆出，引進更多流量，那MG將徹底淪為YT的墊腳石。
高層甲忙攔道：“欸彆彆彆，這料我們要了！”
肖萍很爽快，當即拿出了合同，和MG完成了簽約。
高層甲有些激動地搓搓手：“什麼時候開播？”
肖萍應道：“半個小時後吧。”
“半小時？這可什麼宣傳都沒有呢！就半小時的宣傳，來得及嗎？”
“來得及。”
肖萍自信地應：“你們的服務器可要準備好，千萬彆崩了。”
“行！”
高層甲應下後，也不由地也好奇了起來，能讓肖萍如此自信的報出這樣的價格，說出這樣的話，這料爆出來後，得有多大、多震撼人啊？
另一邊，徐卿卿還在和那八卦記者僵持不下。
她要的爆料費太高，那小八卦記者呆著的是個小爆料社，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錢。
那八卦記者和她講價：“卿卿，咱倆這麼多年的合作關係，你收便宜點啊！”
“不行，這料值這個價。”
徐卿卿聽著就要掛電話：“算了，我找彆人吧！”
她要爆料顧修是女生的消息，當然不可能那麼簡單的就把料放出去。
當紅男團C位是女生的消息，怎麼說也是能到讓各大平台應用崩掉的程度吧。
不趁此機會撈一筆，怎麼對得起她這些天忍耐那些粉絲言論受的氣呢？
對麵的人咬咬牙：“你再給我半個小時，我和我主編再商量商量。”
徐卿卿一點也不急。
她收了線：“好，半個小時後，你們不點頭，這料就是彆人的了。”
那邊殷勤萬分地應了聲好。
徐卿卿正得意地準備走出去，手機又再度響起來了，電話那頭，是那八卦記者憤怒的聲音：“不是說好把料給我們了嗎？你怎麼又把料給MG了？！！”
徐卿卿大驚失色：“怎麼可能！”
難道……
也有人發現顧修的身份，先她一步出手了？
與此同時，肖萍將羞羞帶到了MG公司為羞羞準備好的直播間門口。
肖萍輕輕摸了下她的臉：“準備好了？”
“嗯。”羞羞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抬起頭來：“萍姐，我準備好了。”
她……
等這一天很久了。
此時MG的官博上，已經發出了顧修將做客直播間的消息，在尚未開播之際，就已經有無數粉絲湧入了直播間。
“坐等修修出來。”
“修修怎麼忽然要直播啊，ONIE的官微也沒有宣傳和轉發，總覺得有點奇怪。”
“樓上你想多了吧！說不定是有新合作咯！”
彈幕上議論熱烈，羞羞推開門。
她從容的走到了直播位坐下。
羞羞第二次開直播，倒也沒有第一次的那樣局促，她大方的看著鏡頭，彎起嘴角笑。
無可避免的，大家會說到其他成員和《盲盒男友》。
“唉，要是修修你能演《盲盒男友》的女主就好了！”
“就是就是，而且都是隊內成員，演戲起來彼此也都熟悉呀！”
有人拱火，自然也有人拉架。
“行了行了，大家彆這樣說，修修怎麼說也是個男孩子。”
“請泥塑粉適合而止！！修修是男孩子！！！這種事情大家心裡偷偷想一下就好了，彆到修修麵前說啊！”
“就是！哪個男生會願意聽到這種話，你們以為自己很幽默嗎？！”
羞羞的目光在這些維護她的彈幕上短暫停留了兩秒，心中泛起澀意。
她抬起眼，鄭重其事道：“抱歉，有件事，一直瞞著大家。”
彈幕開始以比剛才迅猛兩倍的速度瘋狂發送——
“修修怎麼啦？”
“瞞著什麼？”
“你彆難過，有什麼事情就告訴我們呀，我們都可以為你分擔的。”
“對，不管是什麼事，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無數暖心的留言在屏幕上一一劃過。
羞羞垂下眼，終將壓抑的心聲吐露：
“對不起大家，其實……我是女生。”
她終在大眾麵前，承認了這一切。
沉重，且悲哀，卻帶著千鈞之力，宛若深水炸彈一般，在直播間裡掀起波瀾。
粉絲們嚇得不輕。
“WTF？女生？！”
“修修，你……騙人的吧？”
“今天不是愚人節啊？”
“修修一定在騙人吧，是不是和哥哥們玩遊戲輸了的懲罰啊……”
羞羞鄭重地站起來，對著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大家，一直以來都欺騙了你們，我……是女生。”
性彆無法更改，再怎麼完美的隱藏和欺騙，她終將喪失獨屬女生的權利。
她……
不想這樣。
顧修的粉絲群裡，也同樣的炸開了鍋。
“修修……怎麼可能會是女生？”
“讓……讓我緩緩。這感覺太特麼造孽了，就像辛辛苦苦養的兒子，你忽然告訴我，其實是個女兒？”
群主琳琳也沒緩過勁兒來，正細細地回想著。
她曾和顧修麵對麵擁抱，小少年的臂膀確實不夠寬闊。
當時她還想著，修修這麼瘦，得多吃點東西補補，但現在看來……
其實一切確實有跡可循。
在她怔愣的當兒，更觸目驚心的，是各種各樣的退群消息。
各大社交軟件平台上，也因著這個驚天消息而崩潰了。
而琳琳的列表裡，有幾個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喜歡顧修的小夥伴們，已經脫粉回踩了，他們在空間裡曬出自己撕掉顧修物料的照片，並憤怒的表示被氣到炸裂。
“就當這幾個月的喜歡喂了狗！！！顧修你沒有心！！你以為是誰一票一票把你投上去的？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
琳琳不忍，再度看向屏幕裡，那個承認了自己女生身份的顧修。
她垂著眼，聲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悶。
“我願意接受大家對我的一切指責和憤懣。”
她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女，比琳琳的妹妹還要小上兩歲。
他們的喜歡，親手將她捧上了天。
但顯而易見的是，很快，她的事業就要墜入穀底。
琳琳在震驚的同時，也第一次，對愛豆文化產生了質疑。
他們說著，是自己賦予了顧修發光的意義。
可事實上，大部分人並不是在顧修低穀時擁抱她、追逐她的。
那時候的顧修，迎接的隻有無儘的謾罵。
她雖然是最早就開始喜歡顧修的，但彼時對顧修的認知，也隻是因為顏值，隨意地想當幻想男友的對象罷了。
是後麵顧修一次次的出挑表現，才漸漸的，開始圈粉。
平心而論，如果沒有秀粉們，顧修會成功嗎？
——會。
她的木葉水平，得到了木葉大師何清豐的認可。
她的歌唱水平，也同樣的得到了馮千帆老師的賞識。
更不要說，她背後的乾逸集團。
可她之所以能這樣想，僅僅是因為，她在一開始，就接受了顧修的不完美。
畢竟無論顧修怎麼作妖，她對他建立基礎的喜歡，是建立在顏值的基礎上。
琳琳忽的想通了。
她激動地在群裡發消息：“要脫粉退群的大家，請先看完我說的話。”
“修修會女扮男裝，一定有什麼苦衷。但我要和大家說的不是這個，請大家認真想想，你入坑顧修時，是因為喜歡她的什麼？”
“她的舞台？還是她的顏值？亦或者是跟風的喜歡？”
“後者隨意你們來去，但對於前者來說，顧修是個女生，會影響到她的舞台和顏值嗎？完全不會的啊。”
有人激動道：“可她騙了我們！我不能接受她的欺騙！！”
“真的服了顧修，把我們當猴子耍！從此一生黑！”
“之前有多喜歡她，現在就有多惡心她！聽到這個名字就感到反胃！說句難聽的，沒有我們！她算個啥！”
“就是！沒有我們，她早就被淘汰了！怎麼可能當C位？”
金乾看著群內激動的聲音，無奈地放下鼠標，揉了揉太陽穴後，歎了口氣。
雖然早就預感到會有這一天，但看到這樣的漫罵羞羞的言論，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是會感到難過。
他的女兒，他希望她能一世無憂，快快樂樂。
可現在……
直播鏡頭裡，垂著眼的女兒，看起來是那麼的悲傷和難過。
高宇在一旁，也感到束手無辭。
顧修小姐的大膽公布，隻怕之前的積累會被大幅折損吧。
她的微博粉絲量，已經開始急速下降了。
羞羞從直播間裡出來時，是前所未有的疲累。
她早就預感到大家會對這結果感到震驚和憤怒，可看到一句句咒罵時，她的心還是無可避免的如針紮一般。
肖萍扶住她的手臂，低聲道：“做的好。”
兩人對視，眉宇間都是愁色。
此時的MG總部，已經被聞訊趕來的粉絲們圍堵的水泄不通。
無數顧修粉絲，以及ONIE的粉絲，在外將應援牌踩的稀爛泄憤。
當羞羞和肖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時，粉絲們的情緒更是到達了最高點。
“糟糕的偶像！不，你不配做偶像！”
“顧修！滾出ONIE！”
“劣質藝人希望封殺！”
“顧修，滾出娛樂圈！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羞羞在肖萍和幾個保鏢的掩護下離場，肖萍緊緊拉著她，示意她腳程加快，儘快離場。
粉轉黑的現場，罵的比羞羞剛穿過來時，接受到的罵聲還要難聽。
羞羞的步子忽的頓下。
肖萍想拉著她快步離開，這個時候，無論顧修說什麼，亦或者解釋什麼，都難消粉絲們心頭的氣。
可羞羞卻目光灼灼地望向那位粉絲。
她的聲音堅定：“我不會退出。”
她接受試煉，回來追光的意義，不是為了終止在這一處的。
在剛才的無儘罵聲之中，也有微弱的聲音在支持著她。
那些粉絲對她說加油。
她的腳步，並不能製止在此。
全場嘩然，一時靜了片刻，緊接著，是更加憤怒的斥責聲。
哪怕很快羞羞和肖萍坐上了保姆車內，也能聽見外麵的聲音——
“不要臉！”
“你不配！”
羞羞的眼眶有些發熱。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將湧上來的情緒摁下去。
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還會有更多更多，這樣的聲音。
她如常回到寢室裡，隊友們都紛紛迎了上來。
“顧修……你還好嗎？”
“顧修，大家有這樣的反應，也挺正常的。你彆難過啊。”
“真彆往心裡去，我相信大家過幾天就會好了。”
羞羞抬眼，對上大家關心的視線，平靜道：“我沒什麼呀。”
“當時這樣做，就知道要承擔這樣的結果嘛。”
她儘力揚起笑臉：“難過肯定是會有一點的，但是沒有關係……”
因為，還有沒有脫粉的，說著喜歡她，理解她的粉絲。
羞羞很早就回房間休息了。
關上寢室門的時候，她忍不住長吸了一口氣。
在大家麵前沒有展露自己的真實情緒，但她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她其實也會冒出來很矯情的，有點自私的想法。
他們喜歡的，難道是她的性彆嗎？
可每次這樣的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又會有一個明理的聲音將這些自私的想法給摁下去。
粉絲在乎的，是被她所欺騙吧。
欺騙，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這心情反反複複的，宛如被架在火上炙烤。
直到房門被推開，林白宴走進來，遞給了她一塊小蛋糕。
“給。”
屋內的燈光混暖，他的周身也漾著一層淺淡的柔和光芒。
宴神心細，知道她喜歡甜食，便買了甜食來哄她。
但羞羞現在沒有心情吃這個，哪怕再甜的食物，也難以填平她心中的悲傷。
她搖搖頭：“現在不想吃。”
林白宴便沒再勸，他將蛋糕放在桌上後，在她身邊坐下來，低聲問道：“還在想這件事情嗎？”
羞羞點點頭，她其實有點困惑了，仰起臉看向他，聲音也低低的，帶著幾分沮喪：“宴神，我做錯了嗎？”
這是林白宴第一次見她眼中的光黯淡下去。
之前羞羞哪怕遇到再大的挫折，甚至上回因為惹毛了聞予呈哭了時，都沒見到她這樣沮喪。
現在的顧修，懨懨的，像是一株被風霜擊打過的小草。
他的聲音堅定：“沒有。”
羞羞不信。
她的聲音裡仍舊充滿困惑：“可為什麼，大家都開始討厭我了呢？”
她對回來路上的遭遇一字未提，可他知道她一定遭到了不小的打擊。
林白宴沉吟了片刻。
“因為他們認為你做錯了。”
羞羞頓時又喪氣的不行。
“那還是做錯了。”
她垂下眼，將身邊的抱枕拿過來抱在懷裡，把臉蛋埋進了抱枕裡。
是做錯了吧。
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好奇地打開哥哥的書，這樣就不會被意外地穿進來……
林白宴明顯感覺到了她變得更喪的情緒。
他伸手，輕輕揉了下她的頭發。
“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