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比之前短了些,更加利落地托出優越的眉弓。
下頜稍斂著,整個人帶著風骨而來的落拓。
盛薔靜靜地看著他,不願意去打擾這樣的沉靜。
今晚沈言禮剛忙完。
其實這個點兒夜色已然深重,可他還是趕過來了。
兩人哪兒也不去,隨之而來的是這樣安然的獨處。
就這麼看著,盛薔內心裡好像被什麼輕輕地抓了下。
心口倏然一緊,再鬆弛後,仿若被熱-流灌滿。
女孩打量了很久,略略抬手,身子也探過去,想要幫沈言禮撫平略蹙著的眉尖。
還沒等她觸碰幾下,纖細的手腕被輕鬆地攥著桎梏住。
沈言禮倏然睜開眸,斂眸看她,“撓我啊。”
他語氣緩慢,可目光獵獵,卻是與此的截然相反。
“沒撓呀……我幫你撫――”
盛薔話落,還沒徹底地反應過來,眼前黑影覆上,連帶著他身上冽然清勁的氣息鋪天蓋地砸過。
沈言禮傾身探向她,捏住她下巴就猛然親了下來。
這樣的強勢和力道從所未有。
盛薔連連被逼退,身子漸漸往後仰。
吮著啜著的聲音漸漸地在靜閉的車廂內響起。
繼而腰側不知道碰到了什麼,盛薔下意識輕呼,“嘶……”
“痛到了?”沈言禮不敢再放肆,幾乎是立刻就收了動作,眼底沉得見不到底。
他略垂首,稍稍察看以後,繼而視線落在盛薔的腰側。
她應該是因為坐姿的緣由,碰在了車內的擺飾上。
而春季到來,女孩所穿的衣衫輕又薄。
幾乎不用費什麼力,就能被觸到。
“其實也不是很痛……”
盛薔說著,看了看沈言禮的臉色。
其實就是驟然的一下,確實不痛。
還要再開口,隻察覺到沈言禮複又靠近的動作。
他直接掐住她的腰,稍稍用勁將人提起,繼而繞過座位間的空隙,將女孩摁在了自己的腿上。
盛薔雙腿岔開,和他麵對著麵。
因為帶著衝勁,幾欲是貼在沈言禮麵前,被迫勾住他的脖頸。
四麵相對,暗色的車廂內,沈言禮前傾抵著她的額頭。
“這樣是不是就不痛了?”他緩緩開口,輕輕地幫她揉腰窩的地兒,複又補充道,“這可是隻對你免費的專座。”
腰側傳來清晰的掌心相觸,而腿的根處卻是和沈言禮清落的骨骼略略摩-擦。
這樣的實感讓女孩雙眸不可控地泛上來點水潤,眼眶都微微地被撐起生理性的熱,“什麼免費……蠻不講理……”
“怎麼蠻不講理了。”沈言禮望著她剛剛被親得泛紅的唇瓣,湊近低語,“你說說看,我哪兒收你費用了。”
是沒收,但她被咬得也很痛。
“那我還要說寧願不要這個座椅呢――”
“可你已經坐上來了。”
這時候已然逮住了人,他眉眼間聚斂的都是疏散,一副很好說話但堅決不會放人的模樣。
兩人暗自對峙了會兒,默默對視了半晌。
女孩黑亮的眸在車廂內像是融在了夜色裡,緩緩淌過。
最終,還是年輕的男生敗下陣來。
“行,我投降。”沈言禮率先開口,嗓調啞著,“我隻是太久沒見你了盛薔。”
“………”
一招斃命,女孩放起了掙紮。
倒也真的想念他的懷抱,側臉埋在他懷裡。
她秀巧的指尖還攥著他的衣領,此時此刻下巴重重地點了兩點,語氣緩而堅定地應了聲,“嗯。”
車廂內這會兒不複其餘的聲響,也漸漸升起莫名的情愫。
車前擋風屏外是無儘的春夜,周遭的深黑仿若將這輛車兼並著兩人,一並卷入唯有的沉寂裡。
過來兩秒,傳來沈言禮的回應。
“這個時候你不應該說我也是嗎。”
“……沈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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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以這樣的姿勢坐了會兒。
熬過最開始那陣,盛薔的腰側也漸漸舒緩。
女孩推開沈言禮的手,直起身來。
“……你今天是徹徹底底忙完了才趕過來的?”
見盛薔拉著他說話,沈言禮嗯了聲,“挺累。”
打量了半晌,聽他不像是說假話,盛薔頓了頓,“真的這麼累啊……”
再開口間,女孩言語之中帶了點關懷,“那你還在這個點來找我,以後要是忙完類似的實驗項目,你來找我我也不會見你了。”
沈言禮揚眉,“你這樣對我有點不公平吧。”
盛薔有點想擰他,“你剛才……就公平了?”
沈言禮笑了下,沒說話,但也不回應。
隻是倏然整個人放鬆,往身後的椅背上慵散地仰靠。
他這樣的動作連帶著盛薔往前傾。
女孩被迫和他更貼近一步。
雖說這樣的使壞來得猝不及防。
卻是在瞬間,讓盛薔身心皆放鬆開來。
她倏然覺得,如果是此時此刻,那就什麼都不重要了。
而之前存留的所有預備設想,都在此刻,被儘數地,一一地打破。
因為想見他,而現在也確實見到他了。
就這麼簡單而已。
盛薔眨了眨眼,望著近在咫尺的沈言禮,不知不覺中目光沉靜下來。
誠實而來,沈言禮的相貌太具有攻擊性。
每每近距離麵對,他眸中焰火如烈焰,仿若永不熄滅。
而被這樣的視線鎖定住,像是永遠汲取不夠的癮。
沈言禮難得見她這般,手又附上去,幫她揉之前不小心撞到的腰窩。
盛薔這會兒任由他去,而後她指尖複又抬起,像是之前剛上車的那樣,在他眉尖輕輕地撫,繼而又點了兩點。
沈言禮就在這時候倏然笑了下。
引得盛薔當即想要收回手,“你為什麼看著我就突然笑了?”
“沒什麼。”沈言禮慢悠悠地應,卻是精準地撈過她準備離開的手。
沒多久,在女孩的凝視裡,他複又開口,“就是突然弄明白一件事。”
盛薔不解,抬眼去看他,“什麼事兒?”
沈言禮將她的手抬起,放在唇邊印了下,目光卻是一直牢牢地鎖定住她。
“這麼久沒見,你好像確實挺想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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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黑沉的天際壓下來,晚風習習。
京淮的春天很短暫,意味著新一季的夏天,很快就要踩著尾巴到來了。
寧遠雪回到店鋪的時候,發現門虛掩著。
盛薔也不見蹤影。
黎藝這時候又起來了,在後院裡整理廢紙箱。
他閒來無事,乾脆幫忙搗鼓了一些,準備拿到外麵小道上堆著。
那兒有專門的回收站,到時候會有需要的老年人來收。
因為積攢了許多,寧遠雪兩手都還有些拿不下。
他讓黎藝休息,自己往外麵走。
隻不過……
今日這般狹窄逼仄的小道上,居然還停了一輛車。
寧遠雪緩緩邁過去,再回來的時候,腳步也緊跟著頓了兩頓。
如果沒看錯的話――
這輛越野車剛剛好像還以極細微的幅度,動了好幾下。
這樣的動靜實在是吸引不了寧遠雪的注意力。
再者,車廂內留有稍顯昏暗的燈光,緩緩地落下來,隻能依稀瞥見有人在裡麵,剪影之下,其實看不清人的臉。
可待到他從車窗邊略過的須臾,腦海裡漸漸浮現起一道身影。
寧遠雪的步伐當即停在了原地。
這會兒,沈言禮和盛薔兩人在車廂內又在緩緩地聊著。
也沒做些彆的,就隻是這樣捱著,頗有點不知天荒地老的意味。
女孩被放回副駕駛座,已然是打算回去了。
――直到車窗被人利落地敲了兩敲。
車廂內兩人的動作應聲停下。
盛薔抬眼覷見那道頎長的身影時,整個人都頓了頓。
窗外,寧遠雪筆挺地站著。
視線透過車膜,直愣愣地射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