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1 / 2)

霍總不止知道了回家休息, 甚至還主動叫了晚餐。

管家喜不自勝,緊急催著廚房做出來,親自端上樓, 小心敲開了臥室的門。

……

管家站在門口, 謹慎探頭:“霍總?”

霍闌放下筆抬頭。

管家屏息凝神, 仔細繞過了鋪天蓋地的算草紙, 儘力側身挪到桌邊:“您……在設計什麼草圖嗎?”

明明送霍總回來的時候, 霍總還說等休息好了要拆梁先生的禮物。

管家沒能成功在書桌上找到一片淨土,遲疑了下, 端著飯菜舉高,放在了一旁的書櫃上:“您還沒看梁先生的禮物嗎?聽經紀人說他準備了一宿,是親手做的。”

“看到了。”霍闌說,“很精致。”

“真的?”

管家驚喜:“梁先生送您什麼了?在哪兒?我幫您收起來……”

霍闌落下視線。

管家愣了下, 遲疑半晌, 也跟著挪過去低頭:“……”

管家身心複雜,看著梁先生親手作圖畫出來的精致十六麵體, 艱難:“是……很精致。”

霍闌:“梁先生的幾何立體空間感很好。”

管家幾乎有些心疼地附和:“是。”

霍闌:“透視很準確。”

管家:“是。”

霍闌頓了下:“線……很直。”

管家實在不忍心, 仔細根據他算草紙的分布,把一部分暫且用不上的挪開, 端過餐盤:“您先吃飯吧, 吃過飯再算。”

隻要是梁先生送的東西,霍闌都會儘力尋找優點,奈何實在是這一次有些過於無從下手。

霍闌挪開素描本,看著管家一張一張地挪算草紙:“梁先生為什麼會送我這個?”

管家正幫他收拾東西, 聞言愣了下:“您不知道?”

霍闌微怔, 抬眸看他。

管家硬生生把一句天道好輪回憋回去,深吸口氣, 儘量委婉地問他:“您以前在江南的時候……給梁先生選禮物,送過練習題嗎?”

“沒有。”霍闌說,“練習題我每天都會給他,不需要特意送。”

管家:“……這樣。”

“送過字帖,是我自己寫的。”

霍闌細致回想了一遍:“還送過參考書,必背古詩文彙總,必背公式彙總。”

管家心說那您是何等的活該,堪堪咽回去了,點點頭:“這樣。”

“他當時基礎不穩,要建立學習習慣,還要培養積極的學習意識。”

霍闌:“多背一些,不隻是補全基礎,也能加快思維運轉,保證敏捷和靈活。”

霍闌現在已經不抵觸再想起當年的事,不自覺想了一陣當年收到禮物喜極而泣的小梁宵,眉宇和緩了不少,收回心神:“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管家搖搖頭:“沒關係。”

管家:“梁先生希望您多動腦,加快運轉,維持思維的敏捷和靈活性。”

霍闌靜思一陣,接受了他的解釋,闔眼按著太陽穴揉了揉。

管家知道他這些天工作量簡直大到離譜,原本還想和梁先生打個電話說說,眼下也沒這個念頭了,幫霍闌開了新風,抱過來一摞沒用過的A4紙。

霍闌蹙眉:“做什麼?”

管家拿了一盒新筆,放在新算草紙上,積極朝他握拳:“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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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是給霍總找了個好工作。”

段明拿著劇本過來,在梁宵身邊坐下:“管家說了,叫你不用擔心,現在霍總生活非常規律,每天晚上都一邊看電視一邊寫作業一邊剝核桃。”

相比之下,梁宵每天邊看財經新聞邊打遊戲都顯得成熟了不少。

梁宵正喝水,嗆得一迭聲咳嗽:“……段哥。”

“現在已經寫到第三頁了。”

段明堅持給他轉達完:“第一批核桃仁預計明天到片場。”

段明想不通:“好好一個戀愛是怎麼被你們兩個談成這樣的?”

梁宵當初考慮不周,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後悔也已經來不及:“就是想溫馨一下,回憶一下少年時光……”

一時不慎,竟然挑起了霍總的鬥誌。

梁宵的鬥誌也被半小時一防沉迷的遊戲機激起來不少,日常半小時激情通關。兩個人各自埋頭苦乾,彼此聯係的時間都比以前少了好幾分鐘。

段明實在不知道被十六麵體幾何體控製的少年時光有什麼可懷念的:“你不能出點簡單的題嗎?”

“我分不出來。”

梁宵扼腕:“在我看來都一樣,都不會做。”

“……”段明無從反駁:“是。”

“題目我其實看不懂。”

梁宵憂鬱:“但那個十六麵體長得真的很好看。”

段明:“……是。”

“其實每頁背後,我都把答案抄上了”

梁宵長歎一聲:“還在每個答案末尾都給他寫了一句話,特彆肉麻……”

段明愣了下,仔細想了想那個畫麵:“不也挺好嗎?”

梁宵一時大意,悔之不及:“我忘了,霍總從來都是做完整本才對答案的。”

段明:“……”

段明把劇本塞給他,拍拍他的肩:“去吧,該你走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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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濤並購後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緩衝過渡期,公司上下人員的安置、部門的整合、合同隨遷過來的藝人都需要處理,霍闌的工作依然繁重,一時半刻還無暇分神。

梁宵和製片主任商量過,主動讓靳導把場次在承受限度內又壓了壓,爭取控製在兩周內殺青,還能趕在綜藝錄製前有個小假期。

“狀態不錯。”靳導看了看梁宵,點了下頭,“你這一段雖然也是逃亡,但和之前的心態是不一樣的,狀態比那個時候更虛弱憔悴,但精氣神一定要有。”

這些天拍的都是叢林戲,當年簪纓貴胄的小侯爺單槍匹馬傷痕累累地往邊疆趕,身前是敵軍犯境,身後是千裡追殺。

“你當年在沙場上都嬌貴,沒受過委屈。槍要最好的,馬鞍要最上等的皮革,千裡奔襲都要叫人把廚子扛在馬上帶著。”

靳導給他講戲:“即使不得不逃亡,你也沒糟踐過自己。”

編劇在邊上補充:“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

“對。”靳導點頭,“沒好吃的寧可餓死。”

“……”梁宵咳了一聲,點點頭:“是。”

“但這次不一樣了。”

靳導翻過一頁劇本:“你這次必須活著,因為你有活著才能做的事。”

“你不為了龍椅上那個沒人性的皇上,也不為人人退縮避讓的朝堂。你自幼鐘鳴鼎食,受民生供養,戰火起時,就該護住生靈百姓。”

靳導說:“你自覺這是你的責任。”

梁宵看了看劇本,點頭:“無論怎麼樣,都要活下去。”

“他比任何人都驕傲,是最純粹乾淨的那一個。”

靳導補充:“但當他願意為了什麼摧折驕傲的時候,這份純粹反而會有最極致的明亮。”

這段劇情是雲琅轉變的關鍵。逃亡渴了三天三夜也要摘葉子煮茶喝的小侯爺,倍日並行地豁出命往戰場趕,幕天席地餐風飲露,為了能活下去,無所不用其極。

梁宵拿準了感覺,找到導演要求的狀態,放下劇本:“可以了。”

靳導點了點頭,示意各部門準備,打了個手勢退回場邊。

這些天應導演要求不好好睡覺,加上白天拍戲辛苦,梁宵的狀態熬得無可挑剔,感覺一次比一次找得準,沒多久就順利過了一鏡。

和年輕演員比起來,梁宵走戲快,過鏡率也高,又比中老年的演員扛折騰,各組都願意跟他搭班子。

經紀人守在場邊,站了一陣,就聚過來了幾個暫時沒拍攝任務的分組導演。

“確實沒得挑。”製片主任跟著看監視器,感慨,“這麼慘還能這麼好看,太難得了。”

“您沒看,攝像拍他都比拍彆人專心。”

D組導演笑了:“很多特寫其實沒什麼意義,沒有任何鏡頭語言,但我們確實不舍得刪,都給留下了。”

“能不能商量商量?”D組導演跟經紀人打好關係,“下場戲給我們拍,我們還給他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