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嗓音一出現, 立刻就引起了眾修士的注意。
眾人們再一看,就發現這聲音是從林家馬車那邊傳過來的,頓時忍不住議論了起來。
林家也是陵陽城出來的, 總犯不著在這個地方說謊吧?
而方才雖然有修士看到了沈清棠跟陳鼎元對話談心的樣子, 但他們離得不近,聽不到說話內容,也沒法對號入座。
最重要的是, 來這的陵陽城修士也不少,大家確實全都清楚沈清棠是真的不能修煉啊。
頓時, 反對的聲音就潮水一般地湧現了出來。
這種時候,倒也不都是嫉妒的, 有些是純粹心壞, 故意想看熱鬨,也有些根本就是見不得沈家好,所以想渾水摸魚, 搞掉沈清棠這個名額。
陳鼎元不知道沈清棠過往的情況, 但方才他確確實實看到沈清棠是練氣三層, 而且靈根的品質似乎也不低。
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人附和著栽贓他?
陳鼎元頓時臉色一沉,冷聲道:“都給我住嘴!”
一下子,方才的喧嘩聲就止住了,但修士們的神情裡顯然都還有些不對勁。
陳鼎元目光動了動,正想讓沈清棠出來, 給大家消除一下疑惑。
結果一個不忿的嗓音忽然就冒了出來:“沈清棠不能修煉的事陵陽城人儘皆知, 前輩為何不讓我們說?還是前輩收了沈家的好處,想故意偏袒沈家?!”
陳鼎元:?!
此話一出,場中就真的是嘩然大驚了,立刻也有起哄的嗓音冒出來, 明裡暗裡都說陳鼎元假公濟私。
這下子,陳鼎元可真的惱了。
他臉色一變,忍不住就抬起手,想要對這些胡亂嚼舌根子的晚輩略施懲戒。
可就在這時,沈清棠溫潤輕和的嗓音靜靜響了起來:“前輩息怒,這件事確有隱情,也不怪大家誤會。”
沈清棠這個嗓音在一眾嘈雜紛亂的嫉妒和幸災樂禍的嗓音中響起,就宛如一股清流,立刻蕩平了場中那股莫名躁動的情緒。
眾人倒是來不及抬杠,都下意識地就朝沈家馬車這邊看了過去。
一襲白衣就這麼在眾人各種探究、質疑乃至嫉妒和暗暗怨憤的目光中從容掀開車簾,走了下來。
安靜溫柔得像是一陣最和緩的春風。
即便是不去看他清麗的麵容,隻看那柔和的氣質,便能讓人忍不住心生愛憐。
一下子,方才都還議論紛紛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
不少人甚至都忽略了去試探沈清棠的修煉層次,隻是看著沈清棠這張臉,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冤枉他。
這種感覺,同麵對林瑾瑜的不敢褻瀆又是另外一類的。
麵對林瑾瑜,他們是不敢,麵對沈清棠,卻是不忍。
陳鼎元這個好脾氣,方才都已經被氣得快要出手打人,可現在見到沈清棠出現,他驟然冒出來的脾氣又忽散一下就消了。
回過神來,陳鼎元瞄了一眼眾修士的神情,倒是反而有些好笑,愈發不生氣了。
不過既然沈清棠出現了,陳鼎元便還是認真道:“廢話不多說了,既然你來了,那就讓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不能修煉。也免得他們都質疑我替你走後門,有辱青玉劍宗的門風。”
沈清棠微微一笑:“前輩說的是。”
說著,沈清棠便側過眼,抬起左手,在空中輕輕一揚。
修長白皙的手指靜靜一挑,便有碧綠色的光芒閃爍而出,無數細長嫩綠的藤蔓就這麼順著沈清棠的指尖生長了出來,緩慢卻又無比順暢地向四處蔓延,不一會,就延伸出了幾乎半丈遠的距離!
頓時,除了陵陽城的修士們露出了驚訝和質疑的表情,覺得沈清棠是不是短時間服用了什麼藥物,才催成練氣三層的,其他的修士們都不由得睜大了眼,一臉震驚。
他們驚訝的不是沈清棠有練氣三層,而是沈清棠靈根的品階。
沈清棠這看起來,怎麼有點天品木靈根的味道?!
要知道修真界這麼多年發展下來,單靈根之中也漸漸生出了品級之分。
分成四個品階,天、地、玄,黃。
黃品的單靈根最次,而最好的,自然是天品。
而分辨木靈根的品階,最好判斷的就是看修士體內化出的靈植形態。
越接近自然界本身靈植狀態的,品階越高。
這些修士都出身不算太低,也見過其他的木靈根,但那些修士體內化出的靈植基本都是死氣沉沉的藤蔓,好多顏色都不夠綠,哪有沈清棠召喚出來的藤蔓這麼碧綠鮮活,靈動無比,就好像自家庭院裡剛剛長出來的一般!
而接著,沈清棠的一個舉動,徹底讓陵陽城那些懷疑他的修士們也無話可說了。
他不光召喚出了藤蔓,還靈活地操縱著藤蔓攀援上了一旁山崖旁一塊半人高的巨石。
細細柔弱的藤蔓一點點加力,碧綠的熒光靜靜閃爍,很快,那巨石上竟然有裂縫出現,又過了沒多久,麵色已有些蒼白的沈清棠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用藤蔓將那巨石轟然卷斷了!
眾人嘩然!
好恐怖的練氣三層!這肯定是天品木靈根無疑了!
而彆說是下麵的修士,就連陳鼎元見到這一幕也震了震。
好恐怖的天賦!
他也幾乎沒見過啊。
而這時,震到了眾人的沈清棠見好就收,緩緩收起掌中的藤蔓,擦了一下額上細汗,便看向眾人,徐徐道:“我知道陵陽城的諸位對於我的修為來曆很是懷疑,正好這次,我也解釋清楚。”
“二十多天之前,我父親進階築基,便替我灌頂,又尋來靈藥,這才讓我修為突然增長。”
“這個解釋,諸位覺得,是否合乎情理呢?”
沈清棠嗓音溫和,話又講得極為有條理,一下子,方才議論的那些修士倒是雅雀無聲了。
陳鼎元見狀,更是不由得捋了一下胡子,露出一點笑意——沈清棠年紀輕輕就如此穩重,天賦還高,假以時日,未來不可限量啊。
可偏偏在這時,一個清朗的嗓音響了起來:“沈道友,對於你的境界和天賦我沒有疑問。隻是我想知道,對於未修煉的修士來講,灌頂這個方法最多隻能達到練氣二層,否則要麼爆體而亡,要麼真氣無法接續灌不上去。你又是如何一下子就跨到練氣三層的?”
這人語氣聽起來陳懇平和,倒不像是砸場子的,而像是真心好奇。
不過有些有心人聽了,忍不住又無腦地跟風質疑了起來。
倒是沈清棠聽完這修士話,目光微動,最後反而淡淡笑了:“我確實對這件事隱瞞了一點,這位道友若是想聽方法,我告訴大家也無妨。”
那修士果然道:“沈道友請講。”
沈清棠漆黑烏潤的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漂亮的薄唇間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雙修。”
這下不光是那修士怔住了,所有的修士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