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27 觀點不合(1 / 2)

菲茨威廉上校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被西爾維婭知曉,就是知道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追求人,總得讓小姐知道自己的心意才能得到回應,無非就是少了些浪漫。對於達西來說,自己的擇偶觀袒露於人前,還是一位自己在比較中放在下方的小姐,這實在是件尷尬的事情。雖然比較的另一方是不知名的“完美”小姐,這總不會是件讓小姐快樂的事。對他來說,背後說人還被抓個正著也不夠磊落體麵。

不過,好在第二天碰麵的時候,西爾維婭什麼也沒說,就像她藏在石頭後麵對自己比劃的禁言,這件事成了他們倆之間的又一個秘密。達西忍不住去看西爾維婭,她麵色平靜,看不出半點端倪。倒是達西,心裡帶著尷尬的愧疚,和西爾維婭目光相接的時候先移開了目光。

安妮被凱瑟琳夫人勒令好好養病,在她好些之後主動來到會客室和大家一起消遣。凱瑟琳夫人本來不肯,可女兒堅持,看著安妮蒼白虛弱的樣子,她不忍心拒絕,就同意了,甚至還答應了安妮得寸進尺的另一個要求,將這個會客室留給幾個年輕人。不過她堅持讓詹金森太太留下,照看好安妮。

安妮坐在壁爐前的椅子上,已是初夏,壁爐裡卻還燃燒著熊熊爐火,這是因為安妮畏寒虛弱的體質。她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襯得本就瘦弱的身子更加單薄。雖然氣色不好,不過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可以看出她的精神振奮。

不得不說,菲茨威廉上校實在是一個聊天的好對象,她們這群人中,有寡言少語的達西先生,內斂安靜的安妮小姐,以及不輕易出頭引人注意的西爾維婭。在這樣的一個組合裡,菲茨威廉上校還能將氣氛帶得活躍熱鬨,實在是一份厲害的本事。

和他聊天很舒服,即使是因為他之前在樹林裡的一番話對他心生警惕的西爾維婭,也被他的聊天吸引。安妮十分好奇他從軍之後的生活。菲茨威廉先是一怔,隨即笑開,“嗨,小安妮,你知道的,總是紳士們的那些事,在軍隊裡處理公務,沒完沒了的寫文件,參加各種各樣的會議,為他們解決稀奇古怪的小麻煩。枯燥乏味,你們這些小姐不會有興趣聽的。”

安妮蹙眉,“維克多表哥,你總這樣看不起人,你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在戰場上的生活。”安妮的關心溢於言表,菲茨威廉上校收起臉上的玩世不恭,表情變得凝重。此時達西想起表兄和自己說過的那番話,“達西,你沒有親眼看見過那樣的景象,到處都是屍體和鮮血。你不懂。”達西挺直身子,看著神色莫名的表兄,生怕他說出戰場上的見聞嚇到嬌弱的女士們。

有感於安妮誠摯的關心,菲茨威廉上校忍不住摸摸安妮的腦袋,“謝謝你的關心,安妮。”詹金森太太坐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嚴厲的瞪著他,“上校,小姐可是大姑娘了,不可有失禮儀。”安妮張了張口,想為表兄辯解幾句,又怕詹金森太太到母親麵前添油加醋,到時候母親更不喜歡表兄了。

菲茨威廉上校早已習慣了詹金森太太古板的性子,他攤攤手,走到一旁挑著描述自己在戰場的見聞,這一次他奔赴的是遠東前線,在陌生的土地上作戰,異域他鄉的見聞在他口中都變成妙趣橫生的故事。

“我是夜晚到的那裡,和來接我的同僚握了手,就被一旁的人上來快速拿走我的行李,當時漆黑一片,我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被嚇了一大跳,還以為遇到了船上船夫們說的會搶東西的猴子。後來被他們笑話了足足一周,說我還沒到戰場上就差點被當地人嚇個半死。”菲茨威廉上校說著自己的糗事。

“維克多表哥,你可真是,怎麼會將人誤認做猴子。”安妮被菲茨威廉上校活靈活現的展示逗笑了,無奈的看著他。

“你們可不知道,那裡的人皮膚黝黑,大眼睛,扁鼻子,瘦骨伶仃的動作敏捷,一雙眼睛在黑暗裡亮得嚇人,我看不真切,可不就以為是猴子了嗎?”

“真有人長成那樣嗎?”安妮有些好奇表兄口中長得像猴子一樣的人,那該有多嚇人啊。西爾維婭聽到這裡心裡一緊,因為她知道在西洋人眼裡,她們裕國人的長相也是扁鼻子,至於皮膚黝黑和瘦骨伶仃,在底層勞作的人民自然不可能如貴族一般膚色白皙,所以,菲茨威廉上校他們作戰的地方是她的家鄉裕國嗎?西爾維婭心亂了。

“菲茨威廉表兄,你們的敵人是誰?”西爾維婭一眨不眨的盯著菲茨威廉上校,心揪得緊緊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他的回答決定生死。

如果是平時,被有好感的小姐如此矚目,菲茨威廉上校或許心裡還會有些竊喜,不過西爾維婭的嚴肅認真讓他沒引出腦子裡的綺念,正色對待。

西爾維婭的態度太奇怪了,達西目光劃過對方捏緊手帕的手,將她的緊張儘收眼底。對了,還有一個小細節,達西沒有錯過她手帕上極精致的刺繡,他雖不經營商店,可也知道這樣一條帕子,在倫敦的商店裡價值不菲,這是隻有東方來的繡品才能達到的水平。正是因為這技巧本土無人可破,奇貨可居,不少達官貴人都將它看作藝術品。能夠用上堪稱藝術品的帕子,也是養尊處優的貴族女性的成就感和驕傲之一。即使知道她是倫敦最好的成衣店的老板,達西也不認為對方可以隨意使用這樣的帕子。

他又想到給妹妹新買的裙子,不僅是設計彆出心裁,就連上麵的繡作,也是如出一轍的精致,所以,西爾維婭的店鋪裡,一定有一位來自東方的繡娘。達西將這猜測放進心裡。

時間不過短短一瞬,菲茨威廉上校很快反應過來,“是東方印度的邁索爾。”聽到回答,西爾維婭鬆了一口氣,她怎麼忘了,之前F先生陪著她一起熟悉過地球儀,這個世界沒有她的故鄉裕國。

對上達西思量的眼神,西爾維婭一凜,F先生叮囑過她,無論如何不能叫彆人發現他們的秘密,這裡不僅有教會,還有科學家,對她來說都不是能招惹的。

她的指尖滑過自己繡帕上的F紋樣,心中定下,“我擔心你們的敵人是華國,那樣我店裡的刺繡和布料可要供應不上了。”

菲茨威廉上校撫掌一笑,“刺繡我沒法保證,不過布料,西爾維婭表妹你可千萬不要擔心了。要知道達西他可是船運公司的股東,你需要什麼布料找他幫忙準沒錯。”

達西無奈扶額,表兄口上真是沒個遮攔,自己投資了一筆錢的事誰也沒說,反倒被他抖了出來。現在船運公司是個香饃饃,無數人想分一塊肉,他當初入股也是機緣巧合,純粹是幫朋友忙借出一大筆錢,對方出於感謝讓自己入股,將錢折算成了股份。

他開口道,“雖然我已經不是股東了,不過如果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不必客氣。”

安妮聽著心裡震驚,她不是天真不知事的小姐,她也知道達西表哥很有錢,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過船運公司的股份,那可是往返東洋和國家之間的船運,那些舶來的絲綢、茶葉、瓷器、玉石、瑪瑙等,都是船運公司帶回來的珍品,全都是上流社會最受歡迎的物品,其中可以攫取的利益不言而喻。

達西並不貪心,他知道自己的力量無法守住這樣一大筆源源不斷湧入的財富,更不要提心狠手辣的亨特爵士也盯上了這塊肥肉,而他的作風就是那種即使自己討不到好也要狠狠從對方身上咬掉一大塊肉的性格。達西沒有被這筆意外之財衝昏頭腦,財富固然讓人心動,可若是給家人給自己招致禍患就大大不劃算,便乾脆利落的退出對這份利益的追逐。

“達西,你居然就這麼將股份交出去了?”菲茨威廉上校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隨即立馬想到了他的顧忌,“如果是因為亨特爵士的話,大可不必,你把這件事告訴父親,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菲茨威廉上校立刻就指出來,如果達西開口的話,菲茨威廉伯爵一定會為他保住船運公司的股份。

達西依然不為所動,菲茨威廉上校看出來了,他哪裡是沒想到,分明是主動放棄的。“你可真是……”菲茨威廉上校想說任性,又覺得不對,達西不是任性,他隻是真的沒將那筆錢放在心上,才能做到這麼淡定。

事實也正是如此,達西放棄了船運公司的股份,卻簽訂了另一份合作協議,他的貨物從遠東運回國裡,隻出成本價的運費。不過這些,就不必告訴彆人了。在座幾位都是聰明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節,達西權衡了其中利弊,迅速放棄已經到手的巨大利益,這樣的清醒理智實非常人能及。在這一點上,西爾維婭很佩服達西先生的理智。前世她看過多少驟然發家卻因不夠謹慎或太過貪婪而守不住地位家業的例子,達西先生就是她祖母口中有大智慧的能人。

他們沒有多談生意場上的事,因為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小姐們對生意場上的事既不精通也不感興趣,體貼的紳士們不會多談生意場上的無聊事來打擾小姐們的好心情。像賓利小姐一家那樣,隻管每天換著心思打扮享樂、參加舞會才是小姐們的日常。

菲茨威廉上校將話題一轉,說到倫敦的舞會,安妮的眼睛裡流露出渴望與憧憬,菲茨威廉上校是舞會的常客,出身貴族的他風度翩翩,很受歡迎,安妮雖然沒能親眼看到,可光聽描述就能想象維克多表哥在舞會上如魚得水的快活。想到這裡,安妮又怨恨起自己單薄病弱的身體,連和表哥一起跳一支舞都做不到,更不要說和他一起參加舞會。

“可惜我不能去參加舞會。”安妮的話裡滿是落寞。

“彆這樣想,安妮,等你休養好了,姑母打算帶你去倫敦參加元媛舞會,到時候你們姐妹一起去。”菲茨威廉上校的話並沒能安慰到安妮。她知道,每一個貴族少女都會用儘全力打扮自己,隻為以最美的姿態經由元媛舞會進入上流社會交際圈,優秀的小姐不用過完一個社交季就能覓得良緣。

誰願意娶一個病人做夫人呢?安妮每每想到這裡,就痛苦的不能自已,“咳咳……”她突然劇烈地咳起來。詹金森太太迅速為安妮拍背,等她緩過勁來就要送她回房。“不必,詹金森太太,我很好,我還想和大家再待一會兒。”

菲茨威廉上校煩躁的扒扒頭發,他可是最怕和哭哭啼啼的嬌小姐打交道了,雖然安妮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愛哭,可她還是敏感脆弱的就像瓷器,必須用十二萬分的小心嗬護照顧。菲茨威廉上校憐惜安妮表妹的病弱,也同情她隻能長久地被關在羅新斯莊園,可是和她相處對他來說實在是一個挑戰。就像現在,他也知道自己說錯話又讓表妹傷心了。

“舞會說來說去都差不多,無非就是來來往往的人不一樣。”西爾維婭的話叫安妮一笑,“聽聽,我們的西爾維婭小姐口氣還真不小。”西爾維婭在心裡想,那可不是,前世她參加過的宴會花樣比這多多了,賞花遊園、詩會作畫、蹴鞠投壺、馬球騎射,更不要說皇家的秋狩、秋歲宴,無論哪一個,場麵都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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