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0章[一更](1 / 2)

英靈失格 浮雲素 10086 字 3個月前

“德川?”聽完太宰的問題,月詠屋的老板娘露出了自在的表情, 一個勁地推拒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昨日德川的身死隻是開始,哪怕是家族中微不足道的成員, 其身份也與百姓大有不同,從今天傍晚吉原開張起,就有穿相同服飾的家仆在各家茶屋間出入, 試圖搞清楚人死的真相。

他們作風堪稱蠻橫, 不少來逛花街的外客見此情景,乾脆連遊女都不找了, 從哪兒來打哪去。

太宰生了副討人喜歡的外貌,即便帶著美豔遊女,其他茶屋的老板娘也願意頂著蕨姬殺必死的視線同他多說幾句話, 哪裡知道他問的問題一個賽一個的尖刻。

“我打智下屋過來, 那裡的老板娘說德川喜歡找月詠屋的花魁。”太宰的聲音極具煽動性, 再配上他的臉, “行行好吧,老板娘,我聽說那德川是惹了人才會如此, 恰好我有位朋友與他略有交情,多次一同出入吉原, 他現在隻怕自己也受到不知名的報複, 慘死於此, 讓我出來替他打探。”

墮姬跟在太宰身後, 毫不顧忌地翻了兩個大白眼,她算是明白為什麼太宰能成為家,就他這胡編亂造的能力不去寫真是屈才。

“這……”

太宰越發湊近老板娘,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三厘米,幾乎是鼻尖對鼻尖,他五官生得都好,眼中流轉的神采勾人,月詠屋的老板娘見識過無數男人,此刻被美男計一逼,心還是砰砰直跳。

“喂喂,湊那麼近乾嘛?”墮姬炸了,直伸手抓太宰的衣襟,大力將她扯回來,同時凶巴巴對月詠屋的老板娘說,“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她還挺眼熟。]老板娘給墮姬一瞪,冷汗都要下來了,吉原裡不懂規矩的野丫頭多,卻少有人含壓迫感,她看這遊女長得很好,自己卻想不清對方究竟屬於哪家。

“唔唔唔、唔唔唔!”

老板娘的思緒被怪聲打斷,定睛一看,太宰用單手捂著墮姬的嘴,她還真是野丫頭,被捂嘴後瘋狂掙紮,試圖從太宰手上咬塊肉下來,這鬨劇一般的場景讓老板娘目瞪口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梅她吃醋了。”他笑眯眯道,“拜托了老板娘,就算是聊聊德川喜歡去哪家茶屋也行啊。”

月詠屋的老板娘咳嗽一聲:“先說好,大人物可看不上我們家的姑娘,不過論起智下屋,我還真曉得點什麼。”她壓低聲音,“我聽說德川大人是很不規矩的客人,在成為澄川花魁的座上賓後鬨出了不少醜聞。”

“醜聞?”

“澄川花魁身邊名叫美子的新造亡故了。”她說,“死得很慘。”

澄川花魁是智下屋的當家遊女,先前太宰跑了好幾家茶屋,老板娘們推來推去,隻報其他家的名字來轉移注意力,比較常出現的就有智下屋。

他將從幾個的來的情報一拚湊,填出了完整的真相。

……

“德川是渣滓中的渣滓。”

富岡義勇走了步好棋,他帶蝴蝶忍來到了吉原中最破落最黑暗的角落,生活在這裡的人都被花街拋棄了,從巷口往裡走,他們依次見到了懷孕的遊女,被梅毒折磨到苦不堪言的人,衣不蔽體的幼兒,臉被刮花的少女……

小孩子的數量最多。

富岡義勇說:“他們出生在此。”

蝴蝶忍明白他的意思,她從衣襟裡掏出小布包。

布包是出門前小枝硬塞給她的,說是蕨姬身旁的新造留給她,讓她沒事吃了玩,打開包裹後發現都是精美的水果硬糖,是歐洲來的舶來品,時人稱為洋果子。

太宰在蕨姬心中位置特殊,連帶著他帶來的拖油瓶都成了新造們要討好的對象,蝴蝶忍推辭不過隻能收下。

“你們誰知道德川的事。”她說,“說得好我就分他糖。”

“咕嘟——”蝴蝶忍聽見了咽口水的聲音,也看見了孩子們眼中迸濺出的凶光,吉原養育的孩子沒有善茬,他們在琢磨著殺人越貨,蝴蝶忍和富岡義勇隻有兩人,年紀還不大,完全可以……

“鋥——”富岡義勇拔出刀,夜色中刀刃寒氣逼人,飲血開刃後的刀具與裝飾品不同,他的表情又太冷,似隨時都能把賤民斬於刀下。

孩子們瑟縮了,害怕了。

蝴蝶忍眼神一暗,強硬地收回布包裹:“真遺憾。”她輕聲說,“看來你們沒人知道。”

“隻要說了就能得到洋果子嘛?”一女小聲道。

已轉過身準備離開的蝴蝶忍頓足,她笑容和藹,可在孩子們看來不啻於妖魔。

“當然。”她的笑容與太宰神似,至多帶絲模仿後的生疏,“聽話的好孩子值得嘉獎。”

富岡義勇心中冒出一小氣泡。

[真眼熟。]

[她是跟太宰老師學的嗎?]

蝴蝶忍:[津島先生的表情真好用。]

……

德川拓也是喪心病狂的、劣質的、惡心人的蠢貨。

他是家裡不成器的二子,兄長年紀輕輕已擔任民用企業的專務,將公司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弟弟比他小一輪已考入東**律係,還欲前往德國留學,待學成回來後也是功成名就的新派人士。

就他,相貌鄙陋,資質平庸,不通文學,理化平平,先祖輝煌的影子從未在他身上展現,仿佛全家數代積累下來的劣根性都一股腦地堆砌在他身上。

他是德川家有名廢物,就連名字拓也……這名字實在是太平庸也太常見了,就像是貧苦人家的大郎、次郎、三郎。

“向你弟弟學習,拓也。”

“不要打擾兄長的工作。”

“為什麼你就一點都不像我們家的人?”

“你簡直是德川之恥,拓也。”

童年時期,這些不入流的訓斥評價就伴隨德川拓也一起長大,家中的男仆人女仆人也看不起他,若是哥哥需要一杯咖啡,或者弟弟想要吃茶碗蒸,即使他腹中空空如也,鳴叫不歇,也沒有人理他。

他身子骨不算太好,出去運動一會兒就直喘氣,青年時代到來前最常呆的就是陰森幽暗的大宅,男性仆人在外院花園打掃,身邊儘是穿和服邁小碎步的女人。

[我受夠了女人的閒言碎語。]

“拓也少爺啊……”

“還是大少爺比較好。”

“你看他的模樣……”

[到處都是這種話,就連低賤的婢女也能歧視我、議論我。]

年輕貌美的女仆成為了大哥與弟弟的情人,而他,隻能在老女人身下苦苦哀求,不體麵的女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強迫他,從那時候起,女人在他心中就成為了醜惡的化身。

[雖這麼說,不過也就是將憎恨投射在更加弱小的人身上罷了。]

“這些事都是伊子在死前告訴我的。”澄川花魁坐在太宰與墮姬對麵,很難想象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越過揚屋直接稱為澄川花魁的座上賓,尤其他還帶著另一位遊女。

吉原有不成文的規定,男賓客倘若成為了花魁的“丈夫”,就不能在吉原找其他遊女,就算是將軍也躍不過這條規矩。

“伊子是死去新造的名字。”澄川說。

“嗯——”

“那個混蛋——”蕨姬咬牙切齒,看她的模樣,若德川拓也在她麵前,恐怕會直接將人碎屍萬段。

澄川花魁接著說:“我很對不起伊子,她的死是我的心病。”她說,“德川拓也,他的風評一開始就不怎麼好,據說他早幾次尋找下級遊女都把場麵搞得很血腥,之後又同所有花魁送上拜謁金。”

說到這裡,蕨姬也開始回憶,可惜的是她並沒有憶起德川的名字,她是工作很不儘心的花魁,拜謁金照收,隻要哥哥醒著,送上門的帖子都由妓夫太郎代理看,真正能被她看見的連一半都不到。

在花街向多名花魁遞送拜謁帖,本身就是很失禮的行為,一旦被人知曉絕對會被花魁拒之門外。

“我當時並不知道他的行為,便同意了第一次拜會,當時是伊子陪在我身邊。”

一次見麵過後,澄川就得知了德川拓也的行為,再也沒有見過他,可新造不同,雖說是花魁預備役,本身卻沒有拒絕客人的權利,同時德川拓也在金錢上十分大方。

“一直是伊子在陪他。”澄川接著說,“開始還好,隻說德川的性格比較暴虐,會口吐汙言穢語,可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