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1 / 2)

嫁天子 風儲黛 7093 字 5個月前

“天這麼冷,都哆嗦起來。”

站崗放哨的士兵,等到將軍走了,插科打諢著不願立得筆挺,一個個抱著胳膊,跺著腳,來來回回地耍嘴皮子。

不一會就聊到了那個新來的北胡稚燕王子。

兵油子說起話來葷素不忌,很快便又扯到了那個美人頭上,說那美人緋衣一定是早就被稚燕玩過無數回了,這樣的女人稚燕居然也敢拿來朝陛下獻寶。

但說歸說,對緋衣的美貌,他們還是給予了全部的肯定,並且做夢這輩子能娶到一個這麼美貌的嬌滴滴小娘子。

正聊著各自媳婦兒,就見一個身披玄甲,頂著寬大的明顯不合尺寸的兜鍪,從一旁孤身一人輕巧地走了過去,一行人登時瞪大了眼睛,連跺腳取暖似也忘了。兵營裡的隻有五大三粗、黑若煤炭的大老粗,什麼時候,竟多了這麼一個肌膚如雪、清秀俊俏,宛若小娘子一般的小個子?

他們起了好奇心思,待要圍堵過去,卻見將軍不知從何處閃身現了出來,眾人一見,登時泄了氣,灰溜溜地回了自己位上筆挺地站崗,宛若雪裡春鬆。

聶羽衝一把將扮作士兵的傅寶胭扯到了旁處,見她麵露不耐,似在嫌棄他多管閒事,聶羽衝冷著臉道:“是我把你弄到這裡來的,你要是敢泄露了身份,讓我丟醜,我就——”

傅寶胭冷目掃了過去,打斷了他的道:“你收了我的銀子,才答應幫我。我也隻承諾了你,不會讓事情敗露。但我事先說過,我就是跟著江太醫來的,你少在我麵前晃悠,一旦戳穿了,我死也拿你當墊背的!你試試看!”

女扮男裝混進軍營,若被查知是大罪。聶羽衝貪生怕死之徒,一開始也不肯答應,但是他家裡那兩個小妾,因為聶家和離案子以後家底不再充裕,聶羽衝也賠了無數錢財,讓她們享受不到穿金掛銀的樂趣了,開始了對聶羽衝的無休止埋怨。

聶羽衝無可奈何,被兩個小妾鬨得頭大如鬥,還有她那個外室,沒了田宅,一向安分守己,像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的外室,這時也撕破了嘴臉,鬨著要離去。

而這時候,傅寶胭開出了一千兩的酬金,令他著實有幾分

心動。

飲鴆止渴也罷,乾了這票就收手。既然這姓傅的婦人,能把染坊經營得風生水起,他聶羽衝堂堂七尺男兒,又豈會輸給一個無知毒婦?有了那一千兩,他便出去暗中經商,獲些利益。

本朝不禁官員從商,但繳納稅供也要多提三成。他算了算,還是決定先乾了再說。

哪知這婦人居然不怕死,才來第一日,就想著去見她那老情人。

聶羽衝冷笑了起來:“你莫忘了,你守了這麼長時日,人江太醫見了你一麵不成?傅寶胭,當初你說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是你看看如今你自己,是不是也是一隻毫無自知之明的癩蛤.蟆?”

傅寶胭臉色鐵青,“聶羽衝,我的事與你無關,滾!”

“嗬嗬。”

聶羽衝從身後推了她一把,這一把,一直將她推了個跟頭,埋頭紮進了雪裡。

噗通一聲,傅寶胭仰麵摔下,而身後罪魁,卻隻是臉色冷漠而略帶譏嘲地凝著她的掙紮,隨後哼笑了聲,扭頭就走了。

傅寶胭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玄甲也沾了粒粒雪籽,很快貼著鐵片,化作了道道雪水。

這鎧甲過於沉重,令她行動不便,傅寶胭真想脫了這礙事之物,但身後那幾個站崗的,似乎正看著她的笑話,笑他被將軍推了一跟頭,她咬牙,隻好忍而不發,繼續尋著江瓚的營帳而去。

天色昏黃,夕暉從南山腳下收攏殘光,暮色籠罩岑寂的蒼巒,從東天,如一泓海水,傾瀉而下。

元聿從皇後的帳中,被趕了出來,無計可施,又暗暗惱火,立在她帳外不肯去,董允突然跟了過來,稟道:“陛下,臣抓到了一個可疑之人。”

元聿折眉:“帶過來。”

不過董允這廝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著調,元聿後來竟發現,董允所抓之人,居然隻是一個弱女,才十五六歲的模樣,生得嬌小孱弱,宛如一根竹竿,她衣衫襤褸,近乎捉襟見肘,一雙磨破了的草鞋,露著兩隻血淋淋的大腳趾頭在外間。

這節氣裡,就算穿上狐裘,也還是冷,她竟身著草履,難怪凍得鼻頭通紅,瑟瑟直抖,但見她兩腮蒼白,唇無血色,人幾乎也要暈倒,像是吃了不少苦頭,隻怕還染了風寒在身上。

董允代元聿

問道:“快說,你是什麼人?”

少女支支吾吾半晌,麵對元聿,偷瞄了幾眼之後,又不再敢看了,便收回了視線。

“我……我是誤入的這個地方,求、求陛下饒命……”

女孩兒哭得肩膀發抖,嘴唇幾乎要裂開了。

“你如何誤入的?”董允見陛下臉色不愉,但強撐著硬著口氣問道。

那女孩兒便說了,她家裡人都意外身故了,才來神京城投親的,但不幸的是,親人也不知所蹤,她舉目四望,竟沒有一個可以投靠之人了,失魂落魄地拎著行囊離開了神京,到了這南山腳下,被董允巡邏的親兵給逮住了。

元聿無意與民結怨,見她孤單可憐,扭麵吩咐:“讓江瓚來,將這女子帶走,替她尋些蔽體之物。”

陛下這麼吩咐,實在是……宅心仁厚。

董允呶了呶嘴,雖不情願,但也隻好照辦了。

未幾,江瓚便背著醫箱徐徐而出,經由董允指引,接去了那個怯弱的少女。

女孩子名喚婉兒,人不怎麼愛說話,江瓚讓她怎麼做,她都乖乖順從。他見她一雙足凍得赤紅,傷口糜爛,情狀可怖。他便歎了一聲,低低地道:“你將鞋履脫下,把雙腳放到榻上來。”

他們所在的,是江瓚的私帳,他作為隨行太醫,有單獨的營帳,婉兒怯生生的,起初還不肯,但江瓚又告訴她,他是醫者,為了治傷,對醫者不應有所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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