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 / 2)

第六十二章

程彥更加迷糊了。

若隻是盟友關係, 李斯年的確沒必要哄她。

李斯年何其高傲的一個人, 哪怕最初他有求於她的時候,姿態也是高高在上的,用番薯引她來拜訪他,對他越軌甚至有些胡鬨的要求都無不應從。

這樣的人,哪裡會屈尊降貴哄一個隻是尋常盟友的人?

可若不是哄她,那他為何要說這些話?

她並不覺得, 自己有讓李斯年死心塌地追隨她的資本。

論天家正統,她隻是長公主的女兒,在奪嫡上麵並不占優勢,李泓的兒子哪怕死絕了, 朝臣宗室們也不會考慮到她。李斯年若想找扶持個傀儡皇帝,六皇子七皇子, 甚至繈褓中的八皇子都比她合適。

當然, 在這個女子地位頗高的大夏,他扶持個公主做女帝,也未嘗不可。

他那張臉, 無需做什麼事, 便能叫人對他無不依從了。

天家是最講究規矩,又是最不將就規矩的地方, 他雖然是梁王之後,屬於天家子孫宗室之子,按理講,他做不了女帝的皇夫, 可架不住他長得好看啊,又頗有手段,哄著女帝將他立為皇夫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待他做了皇夫,女帝生了兒子,這大夏天下,還是他的掌中之物。

他沒必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程彥問道:“那你這是做甚麼?”

“你覺著呢?”李斯年淡笑著回答。

看著麵前少年輕輕淺淺的笑,程彥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你真的願意為我手中之劍,聽我吩咐,為我行事?”程彥試探著問道。

李斯年頷首:“自然。”

程彥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今天的太陽,似乎的確是從西邊出來的。

在心裡琢磨了許久,程彥又問:“你為什麼願意這麼做?”

話剛說出口,她便覺得有些不妥,像是在明知故問,又像是.......在讓他承認某件事一般。

那件事在她心裡藏了許久,她想問,卻又怕問了之後,二人連盟友都沒得做,所以一直壓在心中,生怕旁人得知。

可惜,李斯年終究沒有給她準確的回答。

李斯年隻是伸出手,將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梳在耳後。

他的動作很輕柔,不比日常給她梳妝的紫蘇差,又比紫蘇多了些旁東西。

那些東西她不明白究竟是什麼,隻覺得很暖。

像是隆冬之際,舒服地曬著太陽一般。

李斯年輕笑道:“小翁主日後便明白了。”

待過了寒冬,等到來年仲春,他的小翁主便一十五歲了。

十五歲,是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好吧。”程彥道。

李斯年的手指拂過她鬂間時,她有一瞬的不自然,似乎隱隱在期待著什麼,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或許是地龍燒得太暖了,才會讓她心神不寧,各種心思都亂了。

李斯年沒有給她回答,她也不好追問下去,隻是道:“來日方長,以後再懂也使得。”

來日方長,她會有懂得今日莫名悸動是什麼的一日,更會明白自己在期待著什麼,以及,自己心底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究竟是什麼。

這件事之後,程彥與李斯年又恢複了往日的狀態。

但程彥總覺得,似乎又比往日多了份親密無間。

比如說,她垂眸看奏折,長發散在肩頭的時候,李斯年會伸手,將她的長發梳於耳後。

又或者說,她的簪花被風吹得有些鬆散時,李斯年也會抬手,將她的簪花換種方式簪上去,好看不說,又比剛才結識些。

這種改變最初讓程彥有些不適應。

與她關係最好的幾個男子,是李夜城李承瑛李承瑾,可他們都不曾為她做過這些事情,她與他們最為親密的動作,也就是小時候的勾肩搭背了。

再長大一些後,連莽撞如李承瑛,都格外注意分寸起來,不再跟小時候一樣,搶她的珠花首飾。

李承瑾更是不需說,他是從小便是知禮之人,長大之後張口孔孟,閉口老莊的,哪裡還會與她過分親密?

倒是李夜城,與她的關係還如舊日一般。

偶爾把她當小孩一般,揉揉她的發。

想來想去,程彥心中突然生出一個荒誕的念頭——李斯年一個人在三清殿過了多年,日子實在孤寂無聊,該不會是想找個親人吧?

她與李斯年仔細算起來,往上推個一百年,也是表兄妹關係的,李斯年這是把她當成妹妹了?

至於為什麼是妹妹,而不是喜歡她,程彥覺得,她雖然在感情上不大開竅,可喜不喜歡她還是能分得清的。

李承瑾喜歡她,李夜城對她也有點朦朧感情,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那種熾熱的感情哪怕不開口,她自己也能感覺得到。

而李斯年身上,她感覺不到那種拚命隱藏,卻還是會從平時相處間便能流淌出來的喜歡。

更何況,那日她是問過李斯年的,她問的問題雖然隱晦,可以李斯年的聰明,必然是明白她想問什麼的,李斯年並沒有給她一個準確的答複,隻是將這個問題隨口敷衍了過去。

試問,若是喜歡她,哪裡會敷衍她的這種問題。

所以李斯年根本不可能喜歡她。

這樣也好,喜歡是最不靠譜的東西。

李承璋曾為謝詩蘊與她大鬨,可失去太子之位後,又將謝詩蘊丟在一邊,如今天子雖然將謝詩蘊賜給了他,可聽人講,他對院子裡的謝詩蘊一直淡淡的,甚至去她房裡的時間,還沒有一同被賜下的林家女的房間多。

李承璋的例子擺在這,讓她對感情的事情實在提不起任何期待。

李斯年將她當妹妹看待,那可真是太好不過了,一個貼心為自己的兄長,總比不知道什麼時候翻臉的盟友好得多。

至於她與李斯年之間的血仇,她覺得,李斯年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隱瞞她,他若真在意她促成了母親的宮變,屠儘謝家人,他就不會帶她去水下梁王宮,給她找精鐵武器,壯大大夏軍隊的實力了。

或許李斯年與謝家之間,有著她並不知道的恩怨,隻是李斯年不願意說,她也不好開口問。

認定了李斯年把自己當妹妹的想法後,程彥對於李斯年親密的小動作安然受之了。

李斯年見她對自己的行為沒有任何反感,隻以為她默認了他倆之間的關心,心中歡喜,溢於言表。

程彥見李斯年如此,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直將李斯年當做李夜城一般看待,得了上好的料子,便囑咐讓人給李斯年留上一份,做成他最喜歡的款式,在他下次到來時送給他。

李斯年收到程彥送自己的衣服,以為二人的關係更進了一步,再看程彥,目光越發柔和起來。

程彥含笑回望著他。

若知道李斯年這廝是個妹控,她還整日裡提心吊膽做甚麼?

什麼擔心李斯年發覺她時常偷看他的臉,妹妹看兄長,可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

她不僅要多看,還要光明正大的看。

本著這種心理,程彥越發肆無忌憚。

她的肆無忌憚在李斯年看來,是對彼此關係的心照不宣。

然而感情一事,從來是差之毫厘,便謬以千裡,自以為頗為了解彼此的二人,再一次讓彼此失望了。

當然,現在的程彥與李斯年和樂融融,親密無間,還未覺察出事情的偏差,在他們發現的時候,事情早已滑向不可控的方向。

如此又過了許多時日。

這些時日裡,羅生暗衛到處散布大長秋是替楊奇文頂罪的消息,世人對大長秋深惡痛絕,罵大長秋千刀萬剮合該如此。

得知楊奇文才是幕後主使者的消息後,世人才發覺自己誤會了大長秋,真正斂財之人,竟是三公之首的丞相楊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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